澹台烬策马如飞,一路狂奔回王宫,但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不安却如同阴影般紧紧缠绕着他,似乎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在暗处悄然滋长。守门的侍卫远远望见景王的御驾,连忙恭敬地打开宫门。
澹台烬勒马停在宫门前,目光冷峻如刀,沉声问道:“今日宫中可有异样?有无可疑人物出入?”侍卫统领连忙上前,恭敬行礼,答道:“陛下,今日宫中一切如常,并未发现可疑之人。”他略一迟疑,又补充道,“不过,方才公主的贴身侍女玉奴匆匆出了宫门,朝城东方向去了。”
“玉奴?城东?”澹台烬眉头紧锁,心中猛然一沉。玉奴向来与灵曦形影不离,怎会独自出宫?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却摸了个空——那枚他一直佩戴的香囊不见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心中暗叫:“不好!”
来不及多言,澹台烬猛地拉紧缰绳,调转马头,朝城东疾驰而去。身后的月影卫见状,立刻策马紧随其后,一行人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
此时,宫门前刚准备迎接澹台烬的叶夕雾见他匆匆离去,脸上满是疑惑与不安。她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祥,澹台烬这是要去哪里?来不及细想,她迅速夺过侍从手中的马匹,翻身上马,朝着澹台烬离去的方向紧追不舍。
灵曦带着玉奴来到了炽翼军大营旁的破庙。然而,四周却空无一人,寂静得令人心慌。玉奴不停地流着眼泪,打着喷嚏,捂住鼻子抱怨道:“公主,这里好臭啊!”灵曦早已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而浓烈的异味,那是祛妖的药粉,仿佛要将人的呼吸都扼住。
她眉头紧锁,低声对玉奴说道:“别再往前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四周不见一个炽翼军的身影,灵曦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涌来,愈发浓烈。难道真是澹台烬出了什么事?她不敢耽搁,吩咐玉奴留在庙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破败不堪的庙宇之中。
玉奴捂住鼻子,眼泪模糊了视线,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她只能朝着灵曦离开的方向,带着哭腔喊道:“公主,你千万小心啊!”声音在空旷的破庙外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庙内一片狼藉,神像早已不知所踪,唯有一张巨大的供桌翻倒在地,四周枯黄的杂草堆积如山,散发出一股腐朽霉变的气息,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只留下一片死寂。几缕微弱的阳光从屋顶破碎的瓦片缝隙中洒落,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温暖,反而为这座破庙平添了几分阴森与诡异。
灵曦轻声呼唤:“澹台烬?”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在空气中久久回荡,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刹那间,一股强烈的不安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直击她的心头——这是个陷阱!
她猛然惊醒,迅速转身,企图逃离这座破败不堪的庙宇。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却猛然间关闭,发出一声沉闷而沉重的巨响,彻底封死了她的退路。
灵曦心头一紧,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悄然出现在门前,宛如幽灵般无声无息。那人缓缓取下兜帽,露出一头如雪般银亮的发丝,以及一张俊美却带着几分邪气的面容。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中闪烁着莫测高深的光芒。
“灵曦,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仿佛自深渊的尽头悠悠传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不寒而栗。
灵曦瞳孔骤然紧缩,指尖猛地掐入掌心:"白离!"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万年前就该湮灭的名字,此刻却活生生站在眼前。翩然描述的灭族惨状犹在耳畔,而本该葬身墨河的青丘少主,竟从时光深处踏血而来。
白离突然捂住心口,嘴角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你竟然...还记得我?"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他缓步逼近,每一步都带着危险的韵律:"真令人愉悦啊..."指尖神经质地轻点太阳穴,"你还是那么轻信于人,是否还记得初次相遇时,你曾误以为我这狡猾的狐妖是只受伤的鹿?”
灵曦强压下心头惊骇,眼底寒芒骤现:“白离,你怎会在此?”她边说边迅速后退一步,与白离拉开更安全的距离,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可能的脱身之策。
白离忽地止步,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怎么?你以为驭兽之术..."指尖随意一抬,"独属夷月族?"
一只隼鸟应声破窗而入,稳稳落在他肩头。白离漫不经心地捋过它的翎羽,隼鸟便如离弦之箭射入昏暗之中。
灵曦眸光一凛——从香囊到字条,皆是局。她冷声道:"费尽心机引我来此,所求为何?"
白离紧盯着灵曦,眼中闪过一丝阴郁的暗芒:“万年前,我重伤坠落墨河深渊,幸得族中至宝避尘珠护体,妖身被封存其中,深埋河底淤泥之下。”
他略作停顿,仿佛那段漫长而孤寂的痛苦岁月又在眼前浮现,“墨河因失去镇水石而泛滥,浊流肆虐,终成死寂之河。我在那无尽的黑暗中,饱受河水侵蚀,仅凭避尘珠内微弱灵力勉强维生...”指尖颤抖着抚过胸口“终于,某一日,我重返尘世。然而,妖力却仅剩不足一成,所以...我投奔了萧凛,成为其门客。”
白离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眼中血丝密布:"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声音陡然拔高,"直到在景国粥棚——我又看见了你!那一刻,你可知我心中是何等狂喜?”说到此处,白离情绪已近失控,脚步不由自主地逼近灵曦“我多么渴望,即刻将你揽入怀抱!然而,那狡猾多疑的澹台烬,竟能察觉到我的窥视,他把你锁在重重宫墙之内,让我难以靠近...”
突然,白离又诡异地笑起来:"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澹台明朗那个蠢货居然没死,正在暗处招兵买马...我知道我的机会到了。"
白离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尖在距离灵曦脸颊寸许处停住。他的眼神炽热得可怕,仿佛要将她的容颜烙进灵魂:"万年光阴..."声音嘶哑得不成调,"你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灵曦后背紧贴墙壁,掌心暗聚灵力,声音如冰:"万年光阴,物是人非。白离,放下执念吧。"
"执念?!"白离突然暴起,五指深深掐入自己心口,眼中血泪交织,"当年我只想带你回青丘!"嘶吼声震得梁木簌簌落灰,"可他们——"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伤疤:"青丘八百零七口!从万年大妖到初生幼崽..."声音戛然而止,转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全死了..."
白离突然暴起,五指如铁钳般扣住灵曦的咽喉,将她狠狠抵在墙上。青砖的寒意透过衣衫刺入骨髓,灵曦的脚尖几乎离地。
"你以为..."他贴着她耳畔低语,呼吸灼热如烙铁,"我看不穿你的心思?"手指一寸寸收紧,"对着这张与魔神相似的脸...你很享受是不是?"
"可惜啊..."白离突然狞笑,"魔神死了!"另一只手抚上她苍白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而我...还活着..."
灵曦的呼吸被寸寸扼断,喉间发出痛苦的呜咽。在窒息的边缘,她猛地扣住白离手腕,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肉。趁他吃痛分神之际,她掌心骤然发力,一记重击直取白离心口。
"呃!"白离闷哼着松手。灵曦踉跄后退,新鲜空气灌入肺腑的灼痛让她眼前发黑。可还未站稳,后背便遭到雷霆一击——白离的掌风挟着万年积怨重重轰在她后心。
"哗啦——"
灵曦如断线风筝般砸向腐朽的供台,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架顿时四分五裂。她俯身呕出一口鲜血,在斑驳的地面上溅开刺目的痕迹。颤抖的指尖抓住断裂的木头,碎屑深深扎进掌心。
白离跨步向前,指尖在触及灵曦唇角血迹时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痛色。但转瞬间,这抹柔软便被汹涌的恨意吞噬殆尽。
他粗暴地扣住灵曦的下颌,指腹碾过她苍白的唇瓣,将那抹殷红晕开:"真美啊..."声音低哑得可怕,"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那掌震伤了灵曦的心脉,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虚弱却倔强地将脸转向一旁,试图逃离那令人厌恶的触碰。然而,她这细微的反抗,却如同火星落入了干柴堆,瞬间点燃了白离内心深处的狂躁与兽性。
"魔神..."他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得可怕,手指狠狠掐住她下巴,"他也曾这样碰过你吗?"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骼,强迫她直视自己癫狂的双眼,"看着我!不准想他!"
妒火在血脉里炸开,烧尽了最后一丝理智。白离再也无法忍受她心里装着别人,哪怕一分一毫。他粗暴地撕裂她的衣襟,布料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灵曦被他死死按在身下,单薄的身躯不住颤抖,却仍倔强地昂着头。那双盈满水光的眼睛里,绝望与骄傲奇异地交织着,像风中不肯熄灭的残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