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拓跋瑛还未开口,友思就说:“叔当然是跟我一起!”
“他是永州司法参军官的,得回永州。”郑岸忙道,“所以他不去营州。”
友思说:“现在休年假,怎么不可以跟我们一起?”他拉着拓跋瑛说:“要是叔父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被挽着的拓跋瑛顿时被几道视线扫射,对面的瑶姬朝他点头示意他同意不去营州,元青亦颔首示意。而斜对面的郑岸眼里迸射出无尽的嫉妒,对!就是嫉妒,要不是顾及他对面是程行礼,他手里的筷子怕就身首分离了,直插进拓跋瑛面前饭碗里了。
这时拓跋瑛感觉衣服被拉了下,往后看是程行礼,程行礼对他做了个祈求的表情。一向善解人意的拓跋瑛明白了,笑着说:“政务繁忙我得走。”
于是,程行礼说:“那友思你和拓跋先回永州玩,我忙完了来找你。”
友思:“!!!”
“对!正好我要回永州,友思跟我一起回去吧。”拓跋瑛说,“你学业落了仪娘许多,该补了。”
友思的不字还没说出口,程行礼就脸色一沉,说:“你自己方才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说话不算数。”
友思欲哭无泪,表情如遭雷劈。
众人看友思那表情顿时笑了起来,这时仆固雷说:“喝吧喝吧!还等什么?!”
程行礼举碗时,郑岸却把他碗里的酒倒进自己碗里,吆喝着:“你们快点啊!”
又是一轮酒入腹,瑶姬问程行礼这些年关内的趣事,程行礼这才发现瑶姬还以为现在在位的还是先帝,不免感慨疆域辽阔,通信之远。
象征着幸福团圆的年节总是能驱散天涯人心里的不快,不管曾经遇到的是什么困难险阻,但只要在今日聚在一起,举碗高歌一抒烦闷,那在座的就都是好友,受皇权和君臣思想教化过的人总向往家的味道。
一顿饭从黄昏吃到落日,程行礼身体才好没喝多少。
但拓跋瑛和郑岸却被其余三位大人灌了不少,郑岸红着脸拉着仆固雷说:“你说你,当初发什么疯非要让你的幕僚晨入夜归,连个休息的时候都没有。他们一苦了就来找我爹,我爹那是一个头四个大,你简直是个不体谅人的禽兽!”
“那不也是为了朝廷办事吗?”仆固雷也有点醉,说:“你以为皇帝下的旨意,是我能违抗的吗?”
程行礼想起四月时的事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仆固雷。之前在长安时,他听众多同僚说起过。仆固雷是个人才,但桀骜不驯得很,哪怕皇帝把两个亲妹妹都嫁到他家,还是改不了他的性子。
仆固雷一声长叹:“皇帝是凌驾所有人的存在,你以为是我想这么干吗?其实是皇帝逼着我干,现在好了,不听他的,以后想去哪儿去哪儿。”他拍了拍郑岸的肩,说:“你要是心疼你爹,得快点给他找后路。”
郑岸怔了下,这个道理他明白,可要做却很难。
喝到最后,众人都醉了。元青和瑶姬用古语说着以后的事,没人听得懂。拓跋瑛带史成邈和友思去村里看驱傩了,郑岸和仆固雷拼酒,程行礼看他俩聊曾经的战事。
屋内有些闷,他听久了便坐在门槛上。
空旷的寂静里传来隐约的欢声,程行礼想起过去的年节。他陪程宗尚、袁纮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但这次是他单独找到了自己的意义,世间有了父母的踪迹,日后他或许会能找到更多关于父母的事,也能找到自己的存在。
在这时候,程行礼忽然闪过在小苍山时,郑岸唱的那首歌。调子他记得一些,便不由自主地哼了起来。
“苍山?”不知何时,郑岸站在程行礼的身后。
程行礼点点头,说:“有些调跑偏了,不记得。”
“很好听。”郑岸脸有些红,笑起来时脸上像涂了层胭脂。
院外喜庆欢腾的驱傩队伍到了他们房外,郑岸拉起程行礼往外走,说:“今天过年,走!讨个彩头去!”
邕安县下的八盖村热闹无比,全民皆娱的驱傩热闹与关内州县相比无多大区别。
程行礼遭郑岸拉着跟在驱傩队伍后面,郑岸买了两幅青面獠牙面具,说:“戴吗?”
两人站在路边,程行礼看这群要进不远处县城的队伍,说:“大家都是这样的面具,戴上了不好找。”
郑岸笑着替程行礼戴上,认真道:“别怕,不管你在人群里怎么变换我都能一眼认出。我方才看到友思了,找他去?”
驱傩的面具很大,程行礼戴上后只有两个眼睛露在外面,望了眼队伍中手舞足蹈的拓跋瑛、友思、史成邈三人,沉思片刻说:“你也能认出友思吗?”
“当然。”郑岸拉着程行礼进入了驱傩末尾的欢呼笑闹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