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无霜笑道:“阿锦长高了,也张开了,真漂亮,现在都成大姑娘啦。”
没想到啊,竟然还能再见自己这个小弟子一面,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师尊,我,我当初,我没有……”花似锦语无伦次,舌头仿佛被打结似的,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不明白,“不是我……”
她本就不善言辞,这么多事这么多委屈,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我知道,为师都知道。”穆无霜摸了摸花似锦的脑袋,“那些事不怪你,命运无常,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无论是好还是坏,很多事情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地成了。
花似锦低头咬着唇,眼眶发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师尊说不怪她,不是她的错。
师尊相信她。
“好啦别哭了,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穆无霜拍拍花似锦的头,“你就是那个因果之外的人?”
穆无霜看向顾逢春,眼中带着一丝探究。
“是的,前辈。”顾逢春下意识地挺直腰背,神情庄重,宛如见丈母娘一般。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因果。
妈呀,阿锦的师尊怎么这么厉害,这都能算得出来。
穆无霜满意地点头,“多谢你一直陪着阿锦。”
“不,不,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见穆无霜没有不开心,顾逢春立马改口,“师尊你放心,以后有我在,绝对不会让阿锦伤心了。”
“如此,我便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穆无霜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
“阿锦你过来,这是为师毕生的心血。之前不让你学是因为你的命格为师看不透,你不要怪师尊。”话落,一道白光落入花似锦的眉间。
“师尊……我没有怪您,我知道师尊是为我好。”花似锦想拉住穆无霜的手,喃喃道:“师尊你不要走……”
穆无霜眉眼含笑,向他们道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阿锦,我要走啦。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自己这缕微弱的神识能在消散前再见阿锦一面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等等,师尊!”顾逢春想起小凤还躺在床上呢,指着床榻问道:“师尊,这个人你可认识?”
“自然是知道……”穆无霜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就是在浮屠秘境中找到天音梵铃的人,是仙门中人,她叫柳……”
话还没说完,穆无霜的神识如青烟般,随风而逝。
顾逢春:“……”
行吧,看来老天爷早就写好了剧本,不愿意提前剧透。
花似锦趴在顾逢春怀里放声大哭。
“没事了,没事了,师尊走的时候很开心,”顾逢春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花似锦的背,小声安慰着,“师尊她没有怪你,还把占卜术传给了你,我们阿锦不哭了好不好?”
说实话,顾逢春第一次见花似锦情绪波动这么大,当初她打上系统空间的时候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只是见到他残存意识的时候红了一下眼眶而已。
还是师尊比较重要哦,顾逢春脑子里竟然闪过一丝不合时宜的醋意。
很快,花似锦又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只是眼角还泛着红,看人看着就心疼,说话还带着点鼻音,“师尊最后说什么来着?”
刚才她满心满眼都是师尊,都没怎么听。
“师尊说小凤是仙门弟子,在秘境中找到了她留下的天音梵铃,还说她姓柳……”
怪不得当时他找疯了也没找到天音梵铃,原来是被卷到秘境中去了。
这他喵的谁能找到啊!
“她师承何门何派?”花似锦问道。
“不知道啊,师尊没说。”顾逢春叹了一口气,郁闷道:“总不能给仙门百家下帖子说,哎呀你们谁家宝贝弟子失踪了,我这里有一个,快把她领回家吧!”
其他人就算能进来,仙门百家齐聚昆仑山,那画面太美他都不敢想。
九州皆知魔尊被封印在魔宫,来到昆仑山一看,嗬,魔尊就这么水灵灵地站在那里,没病没伤,修为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一。
好家伙,仙尊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叛变”了。
然后九州再次乱成一锅粥,大家赶紧趁热喝了吧。
“嘶——”顾逢春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在脑子里刹住了车,“阿锦,咱还是老老实实把她治好吧。”
花似锦颌首,“只好如此了。”
或许是顾逢春对凤傲天有一种特别的滤镜,他总觉得小凤,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小柳,恢复速度简直堪比坐火箭。
第一天,外伤全部结疤。
第二天,五脏六腑开始恢复。
第三天,呼吸绵长,面色红润。
第四天,睁开眼睛,可以下床走路。
“阿锦,她就这么水灵灵的下床了?”顾逢春看着在院子里扶墙练习走路的柳雨棠,一脸不可置信,“她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这尼玛就算是女娲用泥巴重新捏个人也没这么快吧!
“天资过人,”花似锦一脸欣赏,解释道:“单根灵根的人不光是学习心法剑术比别人快,就是身体也比平常修士强悍许多。”
就拿吸收药效来说,天材地宝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得了的,有些药效猛烈凶悍,底子差的人直接受不了爆体而亡,有些则是事半功倍,能完完全全吸收药材的精华。
很明显,小柳就是后者。
顾逢春哑口无言,这不久是妥妥的天道亲闺女吗。
又想到阿锦之前受伤也是这样。
天才什么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顾逢春酸溜溜地想,就是这人生剧本也太不一样了,小柳一看就是仙门正道的嫡亲弟子,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眼神清澈正的发邪,没咋吃过苦。
他的阿锦简直就是灰姑娘,早逝的爹妈,天降的大锅,满口谎话的骗子和破碎的她。
想着想着,鼻子一酸,顾逢春走过去一把抱住了花似锦,“阿锦,你辛苦了。”
花似锦:“?”
他又咋了?!辛苦?辛苦个啥?
东西是他找的,药也是他动手煎的,自己就是动了动嘴,有什么好辛苦的?
“咳咳……咳咳……”柳雨棠轻咳了两声,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阿锦姐姐?我有些事想问你……”
她真的不是故意打扰阿锦姐姐和顾大哥啊!
花似锦脸色微红,一把推开顾逢春,对柳雨棠柔声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顾逢春摸摸鼻子傻笑了两声,这昆仑山一直以来就他们两个人,有些事就是习惯了。
抱抱什么的,都是顺手的事。
“阿锦姐姐,我的头还是好疼。”柳雨棠皱眉,“感觉有好多小锤子在打我的脑袋。”
“去里面,我给你把把脉。”花似锦拉着柳雨棠进了屋,“手这么凉?山上风大,你以后出来多穿件衣服。”
“嗯,知道了。”柳雨棠乖乖点头。
生病了就要听大夫的话,虽然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但是听阿锦姐姐的话总没错。
这些天她的身体恢复的极快,全都是阿锦姐姐的功劳。
只是这头,还是时不时地疼。
一开始她还忍着不说,不想太麻烦,被阿锦姐姐发现之后发了好大的风火,狠狠把她说了一顿,说如果以后她再这样,就不管她了。
其实顾大哥偷偷告诉她,其实是阿锦姐姐心疼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这样自己才能好的快一点。
花似锦把脉不语,缓缓开口道:“阿柳,你的元神受损太严重了,想要恢复可能要等上好一段时间。”
柳雨棠摩挲着手边的神剑,没有说话。
还要好长一段时间吗?
可是模糊中,总觉得自己给什么人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还有人在等着她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顾逢春把煎好的药端了过来,“听你阿锦姐姐的话,你这才刚能下床,就想着怎么飞啦?”
凤啊,我知道你有点急,但是先别急。
伟人曾经说过,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阿锦姐姐,你的医术好厉害。”见顾逢春端着药,柳雨棠抿嘴,开始东拉西扯,“阿锦姐姐以前是郎中吗?”
“不是,”花似锦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这些医术都是我自己学的,为了给自己看病。”
“不是说医者不自医吗?”柳雨棠第一次听说自己给自己治病的。
“是啊,可是当时没有办法,”花似锦轻声道,“当时可没有人愿意救我。”
也是自己命大,凭着山上的野草山药竟也稀里糊涂活了下来。
“都是一些过去的事了,”顾逢春把碗一推,“药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了。”
这小丫头再问下去,他就要绷不住了。
阿锦倒是对自己过往的事看得开,他不行,只要稍微想一想就难受得不要不要的。
柳雨棠一口气喝完了碗中的药,下意识地说了句,“这药一点都不苦。”
“里面加了点甘冰。”花似锦看出来柳雨棠不喜欢喝药,所以将方子改了改。
“你之前喝过很苦的药?”顾逢春挑眉,失忆了还记得药苦,这得是多难喝。
“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很苦很苦很苦,”口中仿佛又充满了苦涩的味道,柳雨棠的小脸皱在一起,“阿锦姐姐,你知道什么药很苦吗?”
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这……”花似锦摇头,“世上的药方千千万,有苦味的多了去了。再说,苦味也有所不同,多一味药少一味药,味道都会有所变化。”
“原来是这样。”柳雨棠倒也没指望一碗药就能找到她的记忆,将这个话题掀了过去,“阿锦姐姐,我这几天老是感觉身上热热的,仿佛有小蚂蚁在爬似的。”
“是吗?我看看。”
半晌,花似锦收回神识,问道:“你之前是不是打通过经脉?”
“……”柳雨棠努力回想,“好像有这么个事……”
一只好大的玄龟,还有一个小孩,还有……一朵红色的花。
想再多,她的脑袋又开始疼了……
听完柳雨棠的描述,花似锦道:“聚血延寿花。”
打通经脉的好药。
“所以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顾逢春饶有兴趣地问道。
“阿柳,你可能要受点苦了。”花似锦拍了拍柳雨棠的手,“这些天也不知道是哪味药又激发了你体内的聚血延寿花的药性,你体内还有没打通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