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姜也最舒服的就是过年不用走亲戚。姜知予是独生女，父母去世的也早，她的客户多数在国外生活，所以整个正月都能尽情享受假期。

在家躺了两天后，两人终于决定出去活动一下，比如看看春节档电影。经过周密的计划，姜也直接连买四场，上午看一场后吃个自助，下午直接看到晚上。

“你这不像看电影，像赶场。”虞听寒收到姜也发来的时间表，最近的两场间隔不过三分钟。

“我本科的时候经常自己一个人选一天去电影院，很爽，姐姐，等你空出时间，我们也试试。”姜也收拾好东西，和母亲出了门。

“期待你的影评，姜姜。”虞听寒发出最后一条消息，抬眼望向对面抱胸而立的赵昕。

“在一起了，和姜也？”赵昕微微抬起下巴，露出脖子上的红色痕迹。

“嗯，你最近玩得很花啊，赵昕。”虞听寒指了指她衣领。

“虞阿姨前两天把姓吴那两个赶出去的事我可听说了。”赵昕丝毫不在意，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我早看吴尧不顺眼了，仗着自己脸皮厚，谁的床都敢爬，也不知道那老两口知道自己儿子为了和我抢项目去陪人家搞多人运动差点进医院后能不能直接移民。”

“我说了一点，已经快晕过去了。我妈还用这事教育我呢，真是多亏有你啊，赵昕姐。”最后一个姐，虞听寒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赵昕摆摆手，“别，你每次喊姐都没好事。阿姨无差别扫射，陈辰和我妈在里面呢，她话里话外意思陈辰真是软蛋，像你一样，放着好好的工商管理不读，偏要混娱乐圈。”

虞听寒翻了个白眼，她踮脚透过玻璃门看见虞瑶面带微笑，嘴巴一秒没停，陈辰则是低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谁让他不像你，找借口遛出来。”

“我是来找你说正经事的，谁知道你一直看手机，笑得那么不值钱。”赵昕冷哼一声，又开口道，“宋妙可，她进你那个剧组，是我安排进去的。”

“啊？不是，你看上她了？”虞听寒差点没收住自己的声音，“宋妙可，姐，宋妙可，那个差点把我强制爱了的宋妙可，你怎么和她扯上关系了啊？”

“说来话长，她手里有个视频，我一时半会处理不了，所以先把她放你眼皮子底下，你帮我看着点，别让她作妖。”赵昕难得心虚，她摸摸鼻子，眼神飘忽不定。

“什么视频，怎么她录你的私密视频了？还是抓到你不正当商业行为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你赵昕搞不定的人啊。”虞听寒挑了挑眉，对真相十分好奇。然而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赵昕否认。“不是，真让我猜中了？”虞听寒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别人家的孩子”。

“算是吧，我的秘书，陈羽凡，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那天谈合同，甲方正好是宋妙可那个金主，我们饭吃一半，他就把人喊来了，要去第二场。没办法，这个项目很抢手，我就带了几个人一起过去安排。这个老东西自己带的酒有助兴的东西，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洗了把脸想清醒一下，陈羽凡正好来找我，我就稀里糊涂给人亲了。亲完才发现宋妙可站在里面的隔间，举着个手机。”后面的事情不用赵昕说，虞听寒都知道宋妙可做了什么。只是她不明白，这种赵昕打个电话就能删干净的东西，也能拿捏得住赵总？

赵昕显然知道虞听寒在疑惑什么。她顿了三秒，叹了口气，“陈羽凡，她有个刚出来的弟弟和赌博的爸。陈羽凡她妈老早就病死了，她好不容易考出来，上大学是靠着我旗下的基金会资助和奖学金，陈羽凡一直躲着这俩吸血鬼，这种家务事能找谁管，我是能压下去热搜，但你也知道，短视频时代，只要有原件，总能播散出去。如果被他们看到，陈羽凡平静已久的生活就一去不复返了。报警也没用，那是法律认证的一家人。”

虞听寒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个故事，她也跟着叹了口气，给出自己的建议，“我帮你找人给宋妙可绑了，你去她家里翻？”赵昕听到这话，一脸无语，“姐姐，我喊你姐姐，先不说她是个公众人物，现在2025年了，我们是□□吗？她当着我面就把视频上传云盘了。喝酒是真耽误事，要是换平常，手机我就直接抢过来了。”

“那你就这么耗着？”虞听寒可不信赵昕会这么被动。

果然，赵昕摇摇头说道，“我找技术人员了，只不过宋妙可很小心，估计是真想靠我脱离那夫妻俩，她那天身上青青紫紫，除了脸以外哪哪都有伤，王春宁心狠手辣，玩得比她丈夫还夸张。”

“当初自己选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行吧，我知道了，片场我也看着点，有需要我的地方你说一声。话说回来，你把小秘书亲了，就没下文了？”虞听寒换上八卦的表情，期待地盯着赵昕。

“管好你自己，姜也可是个好女孩，小心她腻了把你踹了。”赵昕不理她，转身和远处遛狗回来的虞璟打招呼。

“切，你这就是没追到，嫉妒我。我俩好着呢，她可喜欢我了，我可不像你，连喜欢都弄不清是什么。”虞听寒翻出今天的第二个白眼，蹲下身子朝姜撞奶拍手，“来来来来，来我这，乖宝宝，真乖！”姜撞奶撒开四条小短腿就狂奔而来。短短几天，就变大一圈，不愧是伯恩山。

“我和陈羽凡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不是我唱衰，听寒，你本来就常年在剧组，后面去外地取景还能一直带着姜也吗，她也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一直围着你转吧。我要是你就好好想想关系稳定后下一步怎么办。谈恋爱和搞事业是一样的，得有计划，什么时候该干什么，都要想清楚......”赵昕话还没说完，就被虞听寒打断。

“好好好，好了好了，我说，赵昕你谈过正经恋爱吗，你那些前女友我都不想说，有三个和你分手后转头就和别人结婚了。你就像NPC，给她们发完福利就被忘在旁边了。你不是赵总，你是赵慈善家，爱好是给中意的员工当台阶，和你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就能得到别人得不到的机会，换我我也得考虑一下。”虞听寒满脸鄙夷，很是瞧不上赵昕的感情生活，“我要是你，与其在这教育我，不如担心一下陈羽凡会不会和你确立关系后更上一层楼，就跳槽走了。毕竟你之前那些女朋友她说不定比你都清楚实际情况。”

赵昕难得说不过虞听寒，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直到虞璟走过来，喊她们去屋里吃水果。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是应该把空闲时间多花在姜姜身上。”虞听寒说完就掏出手机，点开购票APP。赵昕没搭理她，和虞璟聊起来。

姜也和姜知予度过了满足的一天，她认真写了四篇长评发给虞听寒。也不是长评，是吐槽。站在新人编剧以及资深作者的角度，姜也很难不吐槽某些剧情，无脑且降智，她甚至特别拉踩了陈辰他爸执导的那部，“大过年给人添堵，不敢想现在还在把摄像机对准女性受害者的导演是不是活在上个纪元”“不是，为什么总要安排一个人单独行动啊，这么蠢的剧情到底是怎么过审的，真的不是在侮辱公职人员吗”“说累了，不要给丑男怼脸镜头啊，我花钱是来欣赏演技的，不是来看粉底都压不住、一讲话就五官乱飞的某些男团出身的菊花怪”“救命，姐姐，为什么他们能演电影啊”等等等等。

虞听寒的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四个小时前。她每一条都看过后给姜也写了自己的看法。大部分都是相同的，甚至比姜也说得还尖锐。姜也很开心小虞一条条引用着回复她，很久以前刷到的那句“句句有回应，件件有着落”此时具像化于她的人生中。

姜也把车停到小区门口，等姜知予去便利店买东西。她透过车窗看到夜空晴朗，挂着一轮弯月，索性下了车准备把月亮拍给虞听寒看。

“今晚的月色真美，她在替我和你打招呼。”打好的字被姜也删掉，太老土了，不行。“今晚的月亮，还有我爱你。”这也不行，姜也又删掉。单独发朋友圈或者微博都行，直接发给小虞，就很奇怪。

“姜姜！”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姜也被人从身后拥住。

“姐姐？”姜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转过身，确认声音的主人。

“是我。”虞听寒捂得严严实实，只有眼睛露在外面，“想给你个惊喜，就偷偷飞来了。”

姜也连忙四处张望，好在这会已经过了十一点，街上没什么人。“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去机场接你啊，大过年的，你不好好休息，来回折腾多累。”她嘴上数落着，手底动作没停，摘下自己的围巾披在虞听寒身上。从上海飞来的，外衣也不厚，姜也担心小虞会被冻感冒，想把人赶紧塞进车里。

“想你了嘛。”虞听寒没动，捧起姜也的脸，亲了下去。

“小也？”一个充满怀疑的声音响起，打断两人的亲密。

糟了，忘记妈妈还在呢。姜也一瞬间，觉得血液凝固在身体里，爱人的突然出现让喜悦占据了她的大脑，完全忽略了同行的姜女士。

“妈，这是虞听寒。”姜也硬着头皮从虞听寒怀里挣脱出来，走到姜知予面前介绍来人。

“阿姨你好，我是虞听寒，姜也的朋友。”虞听寒倒是调整地很快，她扬起招牌笑容，和姜知予打招呼。

“不是朋友，是女朋友。妈，这是我女朋友。”姜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她不想回避这个问题，也不想让大老远跑来的虞听寒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小虞都把我介绍给她的家里人了，我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把她带到我的妈妈面前呢？姜也在这短短的几秒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抓起虞听寒的手，和爱人十指相扣。

“我不瞎，朋友又不会亲嘴。”姜知予面无表情，打量着和自己女儿并肩而立的女人。“回家说吧，你穿得太少了，别冻感冒了。”她说完这句话，转身上了车。

姜也和虞听寒对视一眼，刚刚生出的勇气泄了不少，她用求救般的眼神看着虞听寒，这是她的底气，她的主心骨。但是姜知予的反应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在呢，我在。”虞听寒扣着姜也的肩膀，把人送回驾驶座，自己打开后门上了车。赵昕，我真是要被你害惨了。她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情复杂。怎么就忘记姜姜和她妈妈在一起呢，直接亲上去了呢？她女朋友还没出柜，靠，这么一来全乱套了。虞听寒在心里怒吼，但是刚刚姜也竟然就那么直接承认了她，当着她毫不知情的妈妈的面，说她是她女朋友。天啊，姜姜，你真是......虞听寒很难找到词来形容目前的情况。

“所以，你这是，嗯，私联，是这么说对吧。你是在私联我女儿吗？她是你的粉丝，你在借着自己的特别身份来接近我女儿，消遣时光吗？”车挺稳的那一刻，姜知予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她透过后视镜，直视虞听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