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返港口和接收货物耗去阿尔伯特半天时间,之后继续处理随从为他无中生有的商会工作,再次见到他时已经过了正午。
期间你依然在到处闲逛,补完城堡结构和人员配置情况。
这里既是阿尔伯特工作生活的地方,也是一座小型军事要塞,武装力量精简而齐全,加上航路与港口都戒备森严,周边海域也有不定期巡航,将易守难攻发挥到极致。
好在你已经身处核心区域,从内部突破轻而易举,每次都是如此投机取巧,多弗朗明哥不仅不该斤斤计较你拿走的那三瓜两枣,反而应该给你加奖金。
目前念的应用受限,无法确定是否存在连随从也不知道的果实能力者或霸气掌握者,你决定把阿尔伯特骗到床上再动手,那也是隔开他与其他人的最佳时机。
而且在爱情的巅峰给予他落幕本就是原定戏码,你到底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
随从已经被召回正主身边处理正事,接替服侍与监管工作的是第一天晚上为你更衣的女仆,她不大喜欢你,也有点惧怕你。
你只当她不存在,当她阻止你靠近某些地方时,你就让与你形影不离的几个孩子缠住她,而后消失又出现,突然从意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故意欣赏她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好像天性就以折磨他人为乐。
一路戏耍着靠近守卫越发森严的区域,你的恶作剧变本加厉,女仆在惊怒交加中忍不住大叫,你和孩子们在一旁欢笑,终于引来阿尔伯特。
随从悄然现身,命令女仆退下,你恋恋不舍地对她挥了挥手,看着她落荒而逃,而后让孩子们原地待命,跟在随从身后走向阿尔伯特的书房。
书房门口立着两个卫兵,孔武有力、端正肃穆,不大看得起你们这种玩物,连个眼神都欠奉。
随从敲开门,你夹在门板和他的身躯之间,悄悄对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随从毫无反应。
房门在身后合拢,你独自走进房中。
阿尔伯特在商会中是独裁者,这间书房是他的私人办公室,此时只有他一个人,宽大的书桌上除了文件以外还有几只电话虫串联在一起,用于接听汇报、发号施令。
工作正处理到一半,阿尔伯特继续奋笔疾书,头也不抬地让你稍等片刻。
你一边甜蜜而响亮地回应,一边转动门锁,借由话音掩盖上锁时的弹响声。
随从守在门外,很多时候他的行为也代表阿尔伯特的意志,谁都不会越过他去揣测他的背后正在发生什么。
而守卫们作为阿尔伯特的近卫很清楚他的怪癖,因此也没有在意关锁声。
你从门边离开,开始在书房中走动巡视。
书架、书籍、装饰品,这类常见的东西你用『圆』和『凝』扫过之后就不再关注,保险柜里则有多弗朗明哥才会感兴趣的东西,你随手转了一下密码锁便索然无味地走开,最后走向小憩用的沙发,下手按了按,似乎满意于它的触感,踢掉鞋子跳了上去。
这张沙发大得就像床一样。
若即若离的视线在中途跟上你,直到此时终于停驻,阿尔伯特放下笔,叹了一口气。
“亲爱的,你让我没法工作了。”
你坐在沙发边缘晃了晃小腿,歪着头回道:“那你正好来陪我啊,这里太无聊了,什么都没有,你骗我,我要回家。”
本是即兴发挥,说到这里你顿了一下,陌生的词汇脱口而出,连你自己都感到意外。
前后两段人生里都未曾有过“家”这种概念,现在却有一个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成为等待你的人和你该归去的地方。
你垂下眼,掩去不合时宜的笑意,再抬头就见到阿尔伯特已经走到你面前,开始他声情并茂的表演,恳请你不要如此伤他真心,他带回了许诺好的礼物,为冷落你而道歉。
说着亮出一个精致的礼盒,包装风格让你想起前段时间送进斯派达迈鲁兹的那一个,里面同样躺着一颗恶魔果实。
“这是童趣果实,能让你青春永驻,永远都会像现在这样可爱又迷人。”
听起来就像电视购物上的诈骗广告词。
但是有一个孩子或许会需要这颗果实,在他因为药石无医的绝症而彻底走投无路时。
你从礼盒中取出童趣果实,顶着阿尔伯特期待的目光捧到嘴边,却没有如他所愿开口品尝,而是自下而上睨着他:“怎么,你嫌我老了吗?”
阿尔伯特大惊失色,矢口否认。
你扔开果实,起身勾住他的脖子,脚下一歪,带着他一起跌倒在沙发上。
阿尔伯特在白天还是要脸面的人,象征性地婉拒了一下,你摸了摸他的喉结,冰冷的指尖燃起火焰,让他转瞬就把童趣果实和面子里子一起抛到脑后,抖着手解起你衣裙上繁琐的扣子和绑带,急不可耐地在你身上挨挨蹭蹭。
你纹丝不动,面无表情,抬手按在他的心口上,不被他察觉。
当那颗心脏不会跳动得更激烈时,你轻声问道:“你爱我吗?”
阿尔伯特动情地吻着你的头发、面颊和脖颈,胡言乱语地回道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爱你。
可除了欲望与空洞你依然什么都感受不到。
爱你之人为你而死理所应当,带给你喜悦与欢愉,让你由此锚定自己的存在。
柯拉松说这不是爱。
但如果爱情不是掠夺、占有、伤害和毁灭,它又该是什么模样?
你其实已经明白。
无论如何,该死的人还是得死,即便不是为了你自己。
“我答应过他了,这是最后一次。”
你喃喃自语。
阿尔伯特百忙之中没有听清,只是觉得不大对劲,他疑惑地直起身,继而感到胸口蓦然透出凉意。
一颗猩红的、温暖的、正在脉动并逐渐止息的东西出现在你嫩白的掌心中。
你仰起头,用另一只手扯断颈间海楼石的项链,解除自体操控,束缚与压制一扫而空,近乎新生的畅快让你长舒一口气。
可以彻底和过去诀别了。
阿尔伯特终于认出那是他自己的心脏,狰狞和惊恐先后爬上他的脸面,他张大嘴巴,想要质问、斥骂、哀求和呼救,但最终只是发出一点干哑的怪音。
你用『气』包裹住手中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放回阿尔伯特失去生息的身体中,拢起里衣遮住创口,你的技术非常纯熟,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一滴血,死前也没有太多痛苦。
这是你对他的仁慈与回礼。
接着你在阿尔伯特的后脑处插入一根细针,尸体当然也能被丨操控,他扭曲的面容恢复平常,缓缓张开眼,放大的瞳孔无法改变,你到书桌边取来眼镜,端正地架在他的鼻梁上。
阿尔伯特张嘴说了一声谢谢,你礼貌地回道不客气。
人偶调试完毕,你穿好衣服,捡起童趣果实放回礼盒中,摆在书桌中央。
这一次你可没有私吞战利品。
阿尔伯特的尸体站起来,外衣和裤子依然凌乱,你让它顶着这幅尊容一步一顿走到门口,开门传唤它的随从。
随从走进书房后阿尔伯特锁上门,门外的守卫看清是它亲自做了这些事,不疑有他,你又让它回到书桌前去坐着,暂时中断操控。
阿尔伯特一瞬间垂下头颅。
随从眯了眯眼,种族特性使他的感官远甚于人类,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发现阿尔伯特已经死去。
但他没有询问前因后果,只是问道:“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你摊了摊手:“我的任务和游戏都结束了,接下去是你的自由时间。堂吉诃德即将到达,打开航路和港口让他们上岛,除此以外我只需要多弗朗明哥无法占有杜朗家人口贩卖这一块的产业,如果能让它消失就更好了。”
想了想,你又反问道:“或者说,你想接管杜朗家吗?”
随从摇了摇头。
“我想去到天神的花园,寻找我的族人,无论他们是死是活,我都要带他们回到大海。”
那就是只属于他的另一个故事了。
你打了个哈欠:“我的力量和这家伙都可以借你,但是我现在很困,别让我动脑子,发挥你自己的聪明才智处理好这一切吧。”
随从没有令你劳动尊躯与大脑,脱离宠物身份后还能在心腹地位屹立不倒,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他先是在书房里生起壁炉,延缓尸体僵硬速度,而后仿造阿尔伯特的笔迹书写与签署几份文书,捏着它的手指头盖印,又中断无线电干扰,向外发了几封密函。
你在旁边哈欠连天地画下城堡结构简图,暗藏连随从都不知道的区域。
他思索片刻,借阿尔伯特之口下令开放航道和港口,重新调度城堡内外的守备力量制造防卫缺口,同时按照阿尔伯特的起居习惯安排晚餐、宵夜和咖啡,天衣无缝地制造出主人安然无恙的假象。
不使用阿尔伯特时你完全放空大脑,放弃思考,只知道随从正在有条不紊地推动这个商会走向终结。
不仅是人口贩卖产业,他想让整个杜朗家覆灭,哪怕不在此一朝一夕,还要等待很长时间,前往圣地生死未卜的他可能根本无法看见。
“我只能做到这些。”
他平静地说,下达的最后一道指令是释放所有待售货物,其中包括天龙人这种贵客预定的商品,不仅会给杜朗家带来重大名利损失,还让后来者难以接手。
杜朗家的守卫和下属也不是只会听令行事的傻瓜,逐渐有质疑向上反馈,当有人敲响书房大门时,随从脱掉手套慢步走出去,片刻后带着一身血污走回来。
“我只能做到这些。”
他再次说,还是面无表情,见你困得快要睁不开眼,他擦掉血渍,戴回手套,仔细地整理好沙发,铺上毛毯和软垫,又往壁炉里添了几根柴。
“小姐,请放心休息吧,之后的事我会处理的,感谢您的帮助。”
“互惠互利罢了,你替自己捡回一条命,也替我省了很多事。”
你爬上沙发,钻进毛毯,躺下之前张开『圆』往附近扫了一圈,又说道:“那几个小鬼躲起来了,你走之前记得把他们带上,堂吉诃德可不是慈善家,我是不会继续管他们的。”
随从点点头,转身离开,从外侧锁上房门,跨过满地尸体走出你的『圆』。
阿尔伯特在你的控制下走到门口,堵在门板上,房中彻底无声无息,只有火苗舔舐木柴的声响。
你安然闭上眼。
静谧冬夜里又有喧嚣几经起落,枪炮、兵刃与喊叫之声忽远忽近,隐隐约约,安眠曲一般伴你入眠。
这一觉你睡得好极了,直到一声巨响传入耳中。
『圆』予以提示,却没有发出预警,你慢悠悠地苏醒,闭着眼睛向来人伸出双手,下一秒就陷入充满浓重烟草味的毛绒绒的怀抱中。
力气大得唯恐失去你,又像是恨不能直接掐死你。
你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他因为急速奔跑而有些燥热的面颊,带着初醒的慵懒和柔软,笑盈盈地对他说:“柯拉松,好久不见,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