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尚云间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欲雪也抬眼看了看窗外，接着便掀开被子坐起来：“去看看。”
尚云间立即掀开被子起身，兴奋道：“走啊走啊。”
“石大叔。”尚云间与谢欲雪一同出来，刚好看见石大叔从院子外面回来，“怎么了？”
石大叔：“哦，没事，可能是谁家的狗受惊了，这一叫，把全村的狗都叫起来了。你们快回屋睡吧，山上冷，莫要受了风寒。”
“原来是这样啊。”尚云间失望，以为有贼抓呢，他转头看谢欲雪：“老婆，我们回去吧。”
谢欲雪点头，两人进屋后尚云间把门重新关上，与谢欲雪各自躺回床榻。
尚云间刚躺下就又开始喊谢欲雪：“老婆。”
谢欲雪平躺闭着眼，淡声道：“睡觉。”
“……”
翌日清晨，橘红的日头缓缓从东边山脚下升起，窗口斜射进来几道光线洒在地上，谢欲雪叠好被褥走到尚云间床榻边。
尚云间睡的正香，张着嘴在说梦话：“老婆，这个好吃…嘿嘿…”说完后砸吧砸吧嘴伸出手挠挠脸继续深眠。
谢欲雪慢慢在他榻边坐下，既不喊他也不做别的，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屋外石大叔推开院门出门了，谢欲雪通过窗子看着石大叔关上院门。
“尚云间。”谢欲雪轻声喊他。
尚云间哼哼唧唧应他，但人依然没醒：“……嗯…老婆。”
谢欲雪抿嘴轻轻叹口气：“你再不起，我可要走了。”
鼻子冒的无形泡泡“嘣”一声炸开，尚云间猛地睁开眼：“老婆你要去哪？”
谢欲雪起身，站在一旁看着他：“再不起床，孙先生就要来喊了。”
谢欲雪说完便走了出去，尚云间半撑着手臂起身，转头看了眼窗户，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他伸手揉揉眼打了个哈欠：“早知道昨夜就早点睡了。”
等尚云间出来，谢欲雪已经洗漱完毕在等他，石大叔给他们留了简单的早点，四个红薯。
尚云间洗完脸与谢欲雪坐在一起，谢欲雪道：“快吃，吃完我们去村长家找孙先生。”
尚云间拿起一个红薯直接朝嘴里塞，鼓着腮帮道：“马上。”
两人吃完早点出来到村长家时不算太早，但村长的院子里却没有见其他同学前来。
孙无声在石凳子上已经等了许久，见谢欲雪跟尚云间来了，欣慰道：“还算没那么失望。”
尚云间：“孙先生，我们今日要做什么？”
孙无声道：“不急，等人齐了我再来安排，你们俩过来坐，先陪我说说话。”
他都在这等一个时辰了，嘴巴寂寞的很。
谢欲雪跟尚云间走过去与孙无声一同围着石桌坐下。
孙无声看着他们二人：“你们何时成亲？我好去讨个喜酒沾沾喜气。”
谁家聊天开口就问婚事？尚云间与谢欲雪相视而对，一时都不知如何开口。
尚家与谢家联姻之事估计在京都没人不知道。
尚云间刚想张口搪塞过去却被谢欲雪截住话：“先生，如今我们还未及冠，成亲之事并不着急。况且，我与云间现在都还在万柳书院读书，家父如今又出了那样的事，成婚一事还待商议，恐怕一时不能让先生如愿。”
尚云间扁嘴，虽然很想开口说他其实很想成亲，但谢欲雪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不会与他唱反调。
“俗话说。”孙无声道，“成家立业，当然是要先成家后立业了，你们小年轻啊还是要早早结婚，不然等时间长了万一哪一方变了心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对呀对呀。”尚云间点头小声赞同，“不过老婆你放心，我是不会变心的。”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谢欲雪一时沉默，抬眼看了看尚云间。
不知为何，那眼神在尚云间看来竟然有一丝幽怨委屈之色。
“那个先生。”尚云间立即倒戈，“我觉得成亲之事还是要由长辈来决定。我爹说了，等我啥时候考取功名，谢伯父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啥时候我才能迎娶欲雪，他说这样能来个三喜临门，况且我们现在还小，不着急不着急。”
又被亲儿子拿出来当挡箭牌，此刻正在厅堂喝茶的尚武打了个喷嚏。
尚夫人：“是不是受寒了？”
尚武揉揉鼻子，他也不冷啊，奇怪道：“没有啊。”
孙无声吃惊尚云间的倒戈速度，看着两人的相处方式也隐隐发现了，这两人好像并未像外人传的那样金玉良缘天生一对，谢欲雪似乎，并不是很情愿。
孙无声识趣不再谈论此事，岔开话题，朝外看了看：“这群懒虫到底要睡到何时？”
三人在村长家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眼看都快晌午了，村长媳妇都开始进厨房做饭。
孙无声实在不好意思再在村长家等下去，便带着尚云间谢欲雪出去等。
晌午饭时辰，一群学生终于整整齐齐的站在村长家门口。
孙无声看着一群懒懒散散的人贴心道：“都醒了？要不要继续回去再睡个午觉？”
李春风打了个哈欠：“这么好啊？谢谢先生我这就——”李春风被齐意一扯手臂被打断，他不瞒道，“你拉我干嘛？”
齐意抬眼看了看孙无声，小声提醒到：“你不想死的话就回去睡。”
李春风转头去看孙无声，发现孙无声的脸黑的如村长家的锅底立时吓得噤了声。
孙无声背着手：“所有人！从明日起，每日辰时必须到这里集合，迟到者，罚不许吃饭。同时，就算迟到，也必须完成每日的任务量，何事采够，何事能下山！”
“啊？”
孙无声：“啊什么啊？今日已经过去半日，除了谢欲雪与尚云间，你们每个人，通通都要采够一竹筐，否则，今晚就在山上睡！”
在书院贾先生就总向着谢欲雪，凭什么来到山上孙先生也向着他？
王小蒙不满，指着谢欲雪道：“凭什么他们不用采？”
“凭我是先生！”孙无声懒得与他解释，大声道，“你是想再加一竹筐吗？”
王小蒙立即认怂，忙退回去隐在人群悄摸摸瞪谢欲雪。
晌午饭也被孙无声免去，一群人背着茶篓上山。
谢欲雪跟尚云间虽然不用完成今日的茶量数，但还是要跟着一起去山上采茶，一点懒都偷不得。
山上茶园，村长跟几个村民简单与他们演示了一遍如何采，接着每个人便开始认真采起茶来。
村长走到孙无声身边：“这群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一顿不吃恐怕要饿坏了，要不我让人送谢饭菜上来？”
孙无声背着手看着学生采茶：“不用。石村长，我们来在这已经很打扰您跟乡亲们了，您就安心忙自己的去吧，不用与我这么客气，我这样做，就是要去去他们身上的惰性，就是要他们长长记性，不然，我们此行的目的都全都白费。”
村长点点头：“那好，那你们有啥事就告诉我，我就在家里炒茶。”
孙无声点头：“多谢。”
“今日谁先采完。”村长一走，孙无声对着每一个人喊，“谁就能先回去歇着。”
谢欲雪与尚云间一排，两人背对着身各自采茶，没一会儿，就有人开始喊累喊饿。
“我早上都没吃。”
“别说早上，就连昨晚都没吃。”
“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就两块红薯，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算了算了，少说点吧，省省力气快点采，采完好回去吃饭，饿死我了。”
尚云间把手上的茶叶塞进茶篓里偷偷看了看孙无声，趁着孙无声没看这边，小声道：“老婆，你饿不饿？”
早上那四块红薯谢欲雪就吃了一个，剩下的三块全给他吃了。
谢欲雪没抬头：“不饿。”
“你饿了的话记得告诉我。”尚云间小声道，“我这里还有一块红薯。”他早上偷偷藏了一块没吃。
王小蒙偷听到尚云间还有一块红薯，舔舔嘴巴，他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早上嫌弃农户家的早点寒酸就没吃，这会儿正饿的饥肠辘辘，听见红薯眼睛都开始冒光。
“尚云间。”王小蒙隔着茶树小声喊尚云间。
尚云间左右看看：“嗯？谁在喊我？”
“尚云间。”王小蒙朝他挥手，“是我。”
尚云间终于看向王小蒙的位置，见是王小蒙，脸立刻垮下来，上一世，他可是欺负过谢欲雪的，这个账尚云间还没跟他算呢，尚云间冷声道：“有事？”
王小蒙干笑两声：“那个，你还有吃的吗？”
尚云间直接道：“没有。”
“可是你刚才明明说你有——”王小蒙欲言又止，他堂堂富家公子竟然跟尚云间要红薯吃，着实有点丢人。
尚云间：“有什么？”
“王小蒙尚云间！”孙无声道，“你们两个要是不想采茶就过来，跟我去炒茶。”
王小蒙实在太饿了，回去说不定能偷点什么东西吃，他立即扔了手中的茶叶转身跑去找孙无声：“先生我来了。”
尚云间对那头的孙无声喊：“先生，我要在这里采茶，炒茶的话你让王小蒙去吧。”
本来就偷懒的景贤立即举手毛遂自荐：“先生，我可以去炒茶。”
孙无声道：“那一起过来。”
景贤高兴的跑过去与王小蒙一起，跟着孙无声回去。
……
“嘶！”
王小蒙在茶房倒吸一口凉气，吹吹自己的手指：“怎么这么烫？”
“你以为炒茶是什么好活？”孙无声道，“今日所有人采的茶你们俩要全部炒完，炒完之后记得把这些茶全放进东边的屋子里。”
“这么多？”王小蒙惊道，“怎么可能炒的完？”
“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孙无声道，“谁让你们偷懒的？这些本就是一日的量，炒不完，不许吃饭睡觉！”
孙无声说完走出去，王小蒙抓起一把茶叶用力扔进锅里：“等本少爷回去，就让我爹去学监那告你的状，我要让你在万柳书院呆不下去。”
景贤又搬来一簸箕茶叶踢门进来：“小蒙，快帮忙。”
王小蒙中睁大眼睛看着这么多茶叶，道：“看来今日我们是睡不成觉了。”
孙无声虽然嘴上说着不让吃饭，但到了晚上，还是喊着学生去村长家吃了饭。
晚饭过后，其他人都去回去歇息了，王小蒙跟景贤要走时被孙无声喊住：“茶都炒完了？”
“都炒完了。”王小蒙面不改色笑着道，因为村长说了，剩下的他来炒，让他们去休息。
孙无声：“也都放进东边院子的屋子了？”
景贤不敢看孙无声的眼睛。
王小蒙：“…自然。”
“还敢撒谎？”孙无声突然大声呵斥，“是不是嫌我的惩罚不够？”
两人吓得一抖。
“先生，我们马上回去继续炒。”景贤拉着王小蒙就去茶房。
“记得把门锁好。”孙无声叮嘱，“村长说了，那边院子晚上牛会进去，别让牛吃了茶叶。”
等孙无声一走，王小蒙立即甩开景贤，不高兴道：“我不放！前几日下雨，那间院子根本无法下脚，地上全是被牛踩的淤泥。”
“小蒙，你且忍一忍。”景贤道，“明日我们选采茶，再也不选炒茶了。”
王小蒙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更是气愤：“等我回去，我一定要让学监赶走这个莽夫！”
半天的忙碌就把这群学生累的不轻，村长非常感谢孙无声：“要不是你带着学生来帮忙，我们这些茶根本就不会采的这么快，本来今年茶叶就难卖，眼下好不容易有了销口但人力又不够，你们真是帮了大忙了。”
“村长不用客气。”孙无声笑着道，“我们吃住在村里，已经很麻烦您跟乡亲们了，帮乡亲们采茶叶是理所应当的，您再这样客气，我们都不好意思继续安心住着了。”
村长笑道：“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学生白日里埋头苦干将近四个时辰，晚上歇息时再也没有昨日的精气神，都早早歇下了。
夜半三更，山上的猫头鹰咕咕咕的对着夜空鸣叫，突然，村里的狗又开始莫名狂叫，猫头鹰被狗叫声惊到，展翅飞向高空。
“老婆。”尚云间困的眼睛都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