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间见白青山皱眉,笑道:“师爷你先别紧张,我的意思不是要你把师爷之位让给我们,我们就是想体验一天。”
白青山还是没有说话,尚云间拍着白青山手上的银子,不言而喻道:“师爷放心,我们就是来玩的,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加倍报答你的。”
谢欲雪在不远处顿步,转身看了他们一眼,疑惑道:“怎么不走了?”
这个尚云间出手如此阔绰,再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白青山在心里掂量,看样子应当不会有假。
这大好的赚银子的机会,不赚岂不亏了?
白青山凌厉抬眼,尚云间递给白青山一个肯定的眼神,白青山眼珠一转,只用了片刻便很是善解人意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既是助人为乐,我答应帮你。”
尚云间亲自把钱袋子挂在白青山腰间,高兴的不知如何表达,道:“谢谢白师爷。”说完快步跑去找谢欲雪,“来了!”
白青山摸上腰间的钱袋子,看着前面并肩走着的两人默了片刻,眼神坚定下来,然后抬脚跟上去。
尚云间给谢欲雪使了个眼色,谢欲雪了然,等白青山跟上来后,尚云间与白青山对视一眼,接着尚云间道:“欲雪啊,你刚说的想玩点刺激的我倒是想到一个,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谢欲雪立刻来了兴致,看着尚云间道:“快说来听听。”
尚云间道:“刚白师爷说,他明日有事需要告假一日,但又不想被扣工钱便想到了一个法子。”
谢欲雪道:“什么法子?”
白青山在一旁道:“我与二位公子虽然只相识了这半日,但却总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既然与二位这么投缘,谢公子又想玩些别的,不如就请二位替我去衙门当值一天,做一天师爷,体验一下不同之处,如何?”
连这个都能答应下来,果然是见钱眼开。
谢欲雪故作犹豫,道:“我们平白无故的冒出来,如何能替师爷当值,县令大人不会怀疑吗?”
白青山耐心解释道:“这个简单,我到时就说你们是我的侄儿,饱读诗书十余载,学识不比我差,我平日在衙门做的就是负责记录大人审讯犯人时的一些口供,你们替我当值,应当没有问题。”
谢欲雪了然,也不再犹豫,很是向往的对白青山颔首道:“既然可以,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金城在斩首犯人之前还会再升堂审训一回,不知道秦桶为何会这样安排。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
谢欲雪摘了斗笠,垂眸道:“他是因为想在最后关头看看能不能再捞一笔,被关的犯人前面不想花钱贿赂,但当真的得知自己要被杀头时肯定会经不住吓,就算倾家荡产也愿意,只为自己争取一条命。”
尚云间一点就通,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就说的通了。”
“明日见了黑熊,你一定莫要冲动。”谢欲雪提醒尚云间道,“牢记我们此行的目的。”
尚云间噘嘴,很是不情愿道:“知道了。”
谢欲雪看向前面的路面,道:“好了,我们快些回去吧,游湖游了一个多时辰,我肚子好饿。”
“老婆你饿了?”尚云间瞬间紧张起来,一拍脑袋懊恼道,“哎呀我怎么这么粗心,我们晌午跟白青山出去时都没怎么吃东西,你累不累?来,我来背你!”
谢欲雪看着反应过大在他跟前半蹲下身的尚云间一眼,绕过他继续走路:“不累,不背。”
尚云间起身,跑过去跟上谢欲雪,转头道:“老婆你一会儿想吃什么?等我们到了快来酒馆我立即给你点。”
谢欲雪道:“都可以。”
尚云间卡住,他觉得这是一个难题,于是仰头开始想,想到一个便说一个:“嗯…八宝鸭,小馄饨,鸡汤面,糖酿牛肉片,小酥肉,糖醋鱼,还有桂花酥,山楂丸,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我们一会儿全点上,老婆你还想吃什么,我都记上?”
尚云间为何会记得这么多他喜欢吃的东西?他明明并未与他说过他喜欢吃什么。谢欲雪抬头看他,尚云间注意到谢欲雪的眼神,道:“怎么了老婆?”
谢欲雪垂下眼睫,半晌才道:“没了,你说的这些已经够了。”
算了,如果现在张口问他,他肯定又是那句:“我其实是世外高人!”
“那就成!”尚云间嘿嘿笑,看见快来酒馆的大门后立即指着前面道:“老婆,我们到了。”
谢欲雪看了一眼酒馆,随之将斗笠重新戴上去。
快来老板看见两人出现在门口时像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立马从柜台走出来笑脸来迎:“哎呀呀!可把二位盼回来了,二位快进来坐。”
快来老板亲自引着尚云间跟谢欲雪入座,站在桌旁笑着道:“二位可还是要尝本店的招牌菜?”
尚云间摇头道:“今日先不尝了,你现在按我说的这几样上菜。”
快来老板道:“客官您说。”
尚云间一口气报上全部菜名:“八宝鸭,小混沌,鸡汤面,糖酿牛肉片,小酥肉,糖醋鱼还有桂花酥山楂丸这几样一样不差的全上来。”
快来老板记住这些菜,笑道:“好嘞,我这就吩咐后厨去给二位客官安排上。”
“动作尽量快一些。”尚云间掏出一锭银子放桌上。
快来老板看着银子眼冒金光,笑的见牙不见眼,脚上步子快了十分:“我这就去后厨亲自盯着,保证快快让二位吃上。”
快来老板说完快速跑去后厨。
尚云间提起茶壶给谢欲雪倒茶,道:“老婆,马上就能吃到了,你再忍一下。”
谢欲雪看着他放在桌边的银子道:“你以前出门,也这么招摇吗?”
尚云间一时没懂,放下茶壶看着谢欲雪道:“啊?”
谢欲雪道:“动不动就拿出一锭银子出来,你就不怕遇到麻烦?”
“原来老婆你说的这个啊。”尚云间听明白了谢欲雪的话,拿起那锭银子摩沙道,“我之前跟春风齐意他们出去玩都是这样的啊,因为这样很方便,不过好像也没遇到过什么麻烦。”
“之前是在京都城。”谢欲雪道,“今时不同往日,出门在外,我们还是多注意一些。”
“那听老婆的。”尚云间把银子收起来,接着把剩下的银票全拿给谢欲雪,“以后我的钱通通交给老婆管。”
谢欲雪坐着没动,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我是这个意思啊。”尚云间理所当然道,“我的钱本来就是你的。”
谢欲雪鼻息一重,叹口气,看着尚云间递来的银票满是无奈道:“财不外露,你到底懂不懂这个道理?把钱都收起来。”
尚云间收起呲出的白牙,把银票重新装进包袱里:“哦。”
店小二厨师还有老板从后厨出来,三人端着饭菜给他们摆放在桌上,不一会儿谢欲雪他们的桌上就摆满了菜肴。
快来老板站在桌边笑着道:“二位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尚云间道:“多谢。”
快来老板边说边走回柜台:“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尚云间笑着给谢欲雪递筷子。
快来老板走回到柜台,在柜台前偷偷打量谢欲雪他们这桌,不由得在心里后悔。
早知道刚开始点菜的时候就不多嘴问了,他们点的这些菜哪有他店里的那些招牌菜价格高,哎呦,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被他发现好像破了个洞。
……
金城衙门里传出来一声惊堂木。
“啪!”
秦桶道:“围观者肃静!”
在门口围观的百姓全都不敢再说话。
尚云间与谢欲雪坐在下面,看着百姓唯唯诺诺惧怕秦桶的样子在心里叹气。
秦桶转头看向一侧的谢欲雪两人:“听青山说你们是他的侄儿,你们叫什么名字?”
尚云间与谢欲雪起身道:“回大人,我叫白云间,他叫白欲雪。”
秦桶指着谢欲雪道:“这个…白欲雪为何戴着斗笠啊?难道曾经犯过什么罪怕本官抓你?”
尚云间立即道:“当然不是!”
门口的百姓也都好奇去打量谢欲雪,尚云间看看谢欲雪又看看秦桶,半天想不出理由。
秦桶道:“那你倒是给我个理由,不然的话,我可要抓人了?”
这个狗官!
尚云间在心里暗骂。
谢欲雪面不改色,颔首道:“回大人,草民是因为脸上长了痤疮,不小心的话是会传染人的,而且我现在的样貌也实在丑陋,怕吓到大人,所以才以斗笠示人,如果大人实在想看,那草民便把——”
“哎哎哎你不用摘了。”秦桶看着谢欲雪要摘斗笠忙制止他,摸着胡子道,“既然你脸生痤疮就不要干活了,让这个白什么记录吧。”
尚云间在心里松了口气,颔首笑道:“大人,白云间。”
谢欲雪道:“是大人。”
秦桶挥手:“你们坐下吧。”他一拍惊堂木,“带犯人黑熊进来!”
话音一落,很快一阵铁链摩擦石板的咣当声传来进来,接着衙差压着黑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进来之后,衙差一脚踢向黑熊的腿弯:“跪下!”
黑熊踉跄跌跪在地上,手撑着地稳住身形后转头瞪踢他的衙差,衙差不以为然,自觉退到一旁。
秦桶一拍惊堂木:“升堂!”
两旁的衙差用棍子敲打地面:“威!武!”
秦桶一拍惊堂木,衙内安静下来,秦桶看向尚云间道:“现在我说你记。”
尚云间道:“是大人。”
秦桶转头看向黑熊,威严道:“大胆黑熊!见了本官为何如此神情?”
黑熊眼神跟淬了毒一般瞪着秦桶一声不吭。
尚云间看见黑熊的眼神,提笔就写,边写还边小声念出来:“黑熊神如恶煞,看来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秦县令。”
听见此话,谢欲雪转头看了尚云间一眼,又垂眼看他的字。
秦桶听见尚云间写的记录欲言又止,砸吧砸吧嘴又收回视线。
秦桶指着黑熊继续道:“万恶匪徒,胆敢抢劫民宅,无视律法,按律当斩!”
黑熊对着秦桶吐了一口:“呸!”
尚云间提笔快速记录:“黑熊内心非常不服秦大人的判决,在心里骂了一声狗官!”
门口传来压抑的笑声,谢欲雪也微微抿唇。
秦桶眼睛眨的飞快,看了尚云间一眼后又指向黑熊,拿起案桌上的令牌继续道:“你信不信,我只要把这个亡命牌扔下去,不用等三天,你今日就能被立刻斩首?”
尚云间笔下飞速记录,边写边道:“秦县令大言不惭,满嘴胡话!”
门口听审的百姓再也压抑不住,全部破功:“哈哈哈哈哈哈!”
秦桶腾一下直接起身,抖着手指着尚云间道:“来人呐!先把这个白什么给我抓起来!”
黑熊抬头奇怪的看着尚云间。
尚云间忙起身抬起手制止住要过来抓他的衙差,道:“等等等等大人,草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