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二层的服务生着急忙慌地赶来,想要挡在乔封和沈亦悬之间,可惜他失败了,呗乔封狠狠推开,撞在墙上。
“你跟你弟弟看起来挺生疏的。”沈亦悬被揪住领口,像是回到了前一天在洗手间的日子。
尽管被揪住衣领,随时可能挨打,沈亦悬依然面不改色,总结道,“你并不太了解他。”
否则乔淮变化那么大,你怎么会一点也看不出来。
乔封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怒目圆睁地捏紧拳头,气急败坏就要冲沈亦悬打去。
他刚举起拳头,身后的房间门轻轻打开,高个青年脸色很臭地出现在他们背后。
他的个头和沈亦悬差不多高,比乔封要矮上小半个头,看人的眼神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不要在走廊叫喊,很烦。”
闻言,乔封憋闷地收回手,恶狠狠地瞪了沈亦悬一眼,忍不住低声反驳道,“明明是他,莫名其妙拽我,还吃我水果。”
真就那么在意那块水果?沈亦悬有点好奇乔封这么个大块头,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宋黎并不在意眼前两人吵闹的原由,祂意味深长地与沈亦悬对视一眼,随后深深皱眉,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讨厌的事物,随后烦躁地翻了个白眼,对乔封道,“乔淮睡了,别打扰他。”
乔封为马是瞻,一个眼神都不再留给沈亦悬,跟着宋黎走远。
“……乔淮?”沈亦悬挑眉。
大家称呼乔淮时不都叫得很亲切,喊“小淮”的么?
难道这人是清醒的?
沈亦悬深深看着两人走远,问旁边整理弄皱的制服的服务生:“他和乔淮关系怎么样?”
“……您是问宋黎宋先生么?”服务生打量他的眼色,捏着领结抿了抿嘴唇,“宋先生和乔小先生关系挺亲近的,虽然一开始不熟,但乔小先生是很好的人,所以他们的关系很快就拉近了。”
就连服务生对乔淮的评价都那么好。沈亦悬垂眸,又道,“我让你收拾的那滩臭水,你处理了么?”
那水不臭啊?服务生看向3056,心想乔小先生屋子里好像也有一滩水,那才是臭的。
他没有多说,只道:“处理好了。”
沈亦悬点点头,转身回到杂物间。
杂物间里,奇怪液体传来的气息依然令人头大,沈亦悬刚踏进来一步,又被逼得退出来,那股味道一团堵在他的气管,像是卡了块棉花般瘙痒难耐,几近窒息。
算了,沈亦悬捏了捏鼻子,像是要把鼻子里的味道全挤出来。
在这股味道彻底消失前,他还是不委屈自己了。
·
晚上,晋秋岚又拉着一伙人继续昨晚的晚会。游轮的娱乐不算多,晚会算是经久不衰的项目。
沈亦悬嫌吵,肚子回到杂物间,那股许久不散是味道总算变浅了很多。
虽然还是很难闻,但暂时还能忍耐。
沈亦悬走到窗边,皱眉看着已经被擦干净的地面,他依旧满身不适,干脆收回视线。
为了避免再发生门窗打开误入海怪,他特意确认了一下窗户有没有关紧,毕竟大家都在一层玩乐,就连白天病恹恹的乔淮都下楼去了,二层现在就他一个人,要小心谨慎。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颗蜥蜴般的黑色脑袋贴在了玻璃上,本该留有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一颗黑乎乎的洞。
沈亦悬:“……”
这运气,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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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封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想掏手机,忽然回忆起他洗澡时出来得太匆忙,手机被他随便扔到了床上,没拿走。
他不耐烦地抓了把头发,对身旁的女伴道,“我手机在屋里,刚刚忘了拿出来,我回去拿一下。”
在女伴的微笑里,乔封起身离开,他上二楼时随意扫了一眼晚会,二楼灯光昏暗,几十号人男女配对,跳舞的跳舞,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
远处,他的弟弟乔淮,正满脸笑意地与一个青年喝酒。
那个青年好像姓蒋。
乔封莫名心中不爽。
没有谁知道,乔封的父母是重组家庭,他和乔淮并没有血缘关系。两位家长结婚时,乔封三岁,乔淮刚出生两个多月。
原本,他是不待见这个便宜弟弟的,哪怕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对方性子和继母一样懦弱,让他看了火大。
可是上了船之后,乔淮一抬头开朗起来,他忽然觉得对方也挺顺眼的,长得也确实很漂亮。
二层传来巨大的动静,惊醒了楼梯口的乔封。
服务生全部都集中到一层服务去了,因此一层并未有人察觉。
乔封皱了皱眉,狐疑地看向楼上,他抬腿往上走了几个阶梯,一双眼睛与二层地板持平。
只见眼熟的青年在走廊跑得飞快,发丝柔顺的飘动,随着他撞开房间门的粗鲁动作飞舞着。
乔封看见沈亦悬发疯般跑进了一间房间,他皱眉想说些什么,一开口却见某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撞开早已经坏掉了的门。
然后,沈亦悬遛狗似的,溜了一圈又从门里出来了,反手猛地拍了下门,房门随之关上,只是门锁已经被折腾坏了,下一秒又被黑色的东西撞开。
乔封:“………………”
这他妈,
是什么。
沈亦悬站在走廊一边,大口喘气着,似有所感地看向楼梯口,瞧见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和神游天外的眼睛。
沈亦悬王兜里一摸,摸出了个什么东西直接往乔封脸上砸,乔封回神之际,那块黑东西已经砸在他的脸上,他忍不住发出痛呼,拿起来一看,是一串钥匙。
随后,随后整个人僵住。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只见黑色的东西已经转过头,似乎在恶狠狠的盯着他看。
心跳如擂鼓,乔封一个腿软,差点跪在台阶上。
沈亦悬冷静地看着海怪转过头的举动。
岂料,身后的新猎物濒危引起海怪的注意,祂随意扫了一眼,又看向了沈亦悬。
沈亦悬明白了,这只海怪的目标是他,任何人的出现都不会让海怪动摇。
海怪也不会下到第二层打扰其他人,是想要悄无声息地吃掉沈亦悬。
“乔封,快去叫人!”沈亦悬想将乔封从恐惧中叫回神,谁知乔封全无动作,僵在原地好似被抽去了魂魄,六神无主。
啊,这个猪队友。
沈亦悬表情有些难看。
海怪抬起前肢向沈亦悬走来,浑身的鳞片展开又收缩,反复几次,藏在鳞片下的眼睛兴奋颤抖着。
沈亦悬只得转身继续跑,再次随机拐进一间房间,想用老办法绕出来,海怪吃一只长一智,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沈亦悬站在衣柜边,想直接回档。
但如果现在回档,海怪的事就又会悄悄掩盖过去,唯二的目击证人乔封和他,就算把海怪的事说出去大概也没人会信。
必须让大家都知道,二层出了问题,海底有些东西正觊觎着游轮上的人,这样游轮上的人才会真正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沈亦悬背靠墙壁,冷静地伸手推了一下衣柜,衣柜不大,也不多重,沈亦悬用力推完全能推动。
他毫不犹豫地用尽力气推倒衣柜,在海怪下意识地后退中,沈亦悬随手拿起床头柜的花瓶往窗外砸去。
花瓶的硬度远远比不上玻璃窗,玻璃窗被砸的位置生出无数裂痕,花瓶却摔得稀碎,几块碎片飞溅,刺向海怪。
然而,海怪却毫无反应,祂的鳞片轻松抵挡渺小的攻击,望向沈亦悬,似乎还有几分得意洋洋。
下一刻,屋外忽然传来动静,楼梯口软倒的乔封被前来查看情况的服务生发现。
沈亦悬勾了勾唇,用掉了今天的第一次回档,回到了杂物间门口,同时,不远处的房间内,玻璃破碎的声音清脆响亮,一层二层的人们几乎全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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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小淮,我从没那么喜欢过谁,你是第一个。”
蒋其眼神迷离地看着环胸靠在洗手池边的“乔淮”。
青年伸出一只细白修长的手,放到唇边,原本的羞涩全然消失,转变成一个平静温和的笑。
祂的眼底毫无温度,看人的眼神格外冷漠,像是在看死人,“谢谢你的喜欢。”
洗手间很大,两个大男人站在一起也绰绰有余,蒋其并不知自己不断向“乔淮”靠近的举动,给身后从敞开窗户爬进来的怪物留下多么充足的作案空间。
蒋其如今满眼都是“乔淮”,耳朵里听不见任何声音,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在短短的一分一秒里,就将走到尽头。
“那,那你的意思……”蒋其兴奋地喘着粗气,话音未落,忽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后背,他下意识闭上嘴。
“离我远点。”青年不答话,只随意推了蒋其一把,蒋其却不知祂的力道会这么大,整个人身形不稳,直接被什么东西抱住了身体。
——“噗嗤。”
蒋其的脖子被咬去一半,动脉血管软趴趴地耷拉在血口处。
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流淌了满地。
“乔淮”眯了眯眼睛,在他满目的震惊中开口,对他身后的东西嫌恶道,“别把血溅在我身上。”
话音刚落,只听“砰!”一声脆响,“乔淮”下意识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祂眉心紧锁,对大快朵颐的海怪道,“我去看看,你赶紧吃掉他,把这里收拾干净。”
说罢,卫生间门一开一合,“乔淮”转身离开,向二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