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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真假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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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红口白牙诬蔑我,”刘逢生狼狈地转过头,盯着地上熄灭的烛灯,“就凭那人死前讲的一个字,你就说那些死士都是我的兵,这话谁信?你也是被逼到绝路,开始胡乱捏造了!”

“行,你要死,我也不拦你,”柳今一把椅子往后摇,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你以为这几个兵身上没标识,就永远查不到你,你怎么不想想,你后头那‘主子’缺死士吗?他不派自己的心腹死士出马,偏就派你来办——你嫌疑很小么?”

“危言耸听,”刘逢生的脸色阴晴不定,“我有什么嫌疑?你就算把那几具尸体再扒一遍,也栽不到我头上。”

“原来你是真傻,我刚还以为你装的,”柳今一摸过暂赦令,“你应该还记得,我从你的兵那里缴获了一把匕首。”

刘逢生说:“就一把怂烂匕首,能跟我沾边?你净扯吧!”

柳今一道:“那可不是把寻常匕首,那是把雁字造。”

刘逢生松弛下来:“雁字造怎么了?也就你们狻猊军稀罕,整个岜州府用雁字造的人多了去了。”

柳今一把暂赦令折成纸鹤,顶在指头上玩:“雁字造过了无骨河,在岜州府只有山匪能用。你觉得这事跟你沾不着边,那是因为天还没亮,等天一亮,竺思老从北边赶过来,只要查一下案宗呈词,就能发现这里居然还有把雁字造的匕首。你也知道,苍天女统管岜北军备,什么刀、什么甲,谁家造的、从哪儿来的,只要让她看一眼,她就能查得一清二楚。

“那把匕首凭你的本事弄不来,只能是‘主子’赏的,他办事谨慎,绝不会直接赏给你,一定会走其他门路,在岜州府雁字造能走什么门路?只能是山匪。他从山匪那头把匕首赏给你,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不留着,反而让底下的人拿来扮死士,你不会这么大方,所以这也只能是‘主子’的命令。

“你说他要你的兵扮死士,随便给几把钢刀凑合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弄把雁字造过来?当然是因为你蠢,你以为人家这是在褒奖你,你知不知道那把匕首只要被我缴获,思老就一定会追查到底。等思老查到山匪,你猜怎么样?你就从岜南军门摇身一变,成了勾结山匪的兵贼。”

刘逢生面色骤变:“我没有!”

柳今一吹飞纸鹤:“你没有?你没有和山匪私下吃过酒,还是没有和山匪称过兄弟?你当心点,山匪从朝州府那边走货,手上都有详细记档,几月几日,刀是几两购入,又是送给谁的,全部清清楚楚。你觉得自己在为‘主子’排忧解难,其实你根本挨不上边儿,人家就把你当个垫刀的替死鬼。”

刘逢生胸口起伏,喝道:“你休想吓唬我!一把匕首,你们尽管查好了,我倒是要看看,竺思老能不能靠那把匕首扳倒我!”

“那不正好,”柳今一单手挂住椅背,“你和思老打起来,寄云县的案子就算结了,牵扯到卫所军务,以后跟‘主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她摁着纸鹤,让它蹦跶:“好极了,我们一个勾结戎白,一个串通山匪,最后都送到州府待斩。我是无妨,我的兵都死在战场上,在赤练关留了名,你就惨了,什么丘八军门,从你老爹到你,一场都没赢过。”

刘逢生赤着双目,喉头哽了几下。

“我做过参将,也拿过狻猊牌,大小仗无论输赢,一场也没逃跑过。”柳今一抬眸,轻蔑地说,“你呢?一辈子滚黄土,光顾着跑了。”

刘逢生泼风般地冲向柳今一:“你住口!你得意什么?你也不过是沾了廖祈福的光!我没跑,我从来就没跑过!赤练关破了以后——”

柳今一椅子微仰,心不在焉地打断他:“你们就开始卖女人。”

就是因为她这副德行,才激得刘逢生手都抖起来了。他一手攥着拳头,一手狠狠指着柳今一:“放屁,你放屁!我没卖过女人!狐州府的商队进来,说要做皮子买卖,他们手里拿着京里的文书,你们也给他们开过门!”

柳今一根本不接他的话,一味嘲讽:“这会儿还想撇清干系,要是没你放行,那狼女能被弄到寄云县?”

刘逢生暴跳如雷:“你净他大爷的胡乱攀咬!狼女能到寄云县,你该问问你们狻猊军!那孙务仁——”

他粗喘几声,把话卡在喉咙眼里,想咽下去,可是对上柳今一的目光,又蓦然怒道:“干你祖宗,你心里瞧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个邀功取媚的软骨头……”

柳今一说:“是啊。”

刘逢生发上指冠:“孙务仁一个岜北县令,卖人关我屁事!他能跑到关外,你以为他怎么出去的?就是你们放的行!他打着买卖筹粮的幌子,把那狼女塞到随从行囊里,从你们眼前大摇大摆走的!他能当县令,也是你们的功劳,说他这些年东奔西走,筹粮辛苦——操他大爷的,他能不辛苦吗?他吃两头饭呢,也不怕撑死!”

他推开桌子,在室内烦躁走动:“真是要被你们害死了!两年前孙务仁出关,先以收皮子为借口,在那里乱逛,狼女就是从我地界上收的,他要卖掉了我还高兴呢,省得这会儿麻烦,还把我牵扯进来了!”

柳今一道:“孙务仁冒这么大风险,不会只为了钱,要狼女的人是不是‘主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狼女他没卖掉,一直藏在寄云县里。”刘逢生还赤着双目,“这事要真是我做的,我才不会留活口,可是孙务仁贪念极重,觉得那狼女样貌不凡,一定有大用,舍不得杀!他把她关在那地窖里,半年后又后悔了,便找了南宫老爷——他们熟!那南宫老爷也不是好东西,以前替孙务仁处理大货,知道该怎么解决。

“这事原本到这儿就结了,可偏就见鬼了,南宫老爷看过那狼女,也觉得能有大用,便叫自己的女婿,那陈什么六的龟胸,让他看守狼女。他们原定今年入秋,就是半个月前,原定那会儿要把狼女弄出州府,谁料南宫老爷早不死晚不死,就那会儿死了!这下真是倒了霉了,轮到我了。

“我实话告诉你,我知道这么多,全是因为半个月前,我收到孙务仁的信,他求我救救他,我寻思救了他,寄云县以后就算岜南的了,便告知他尽管去州府。他路上传信,给我陆续把这些事交代清楚了,我看了也慌,不怕别的,就怕朝廷因为这事疑心我勾结戎白,于是让孙务仁赶紧去投案,他一直没回音,我以为他跑了,便叫我的兵扮作死士过来打探消息。

“这一看更是说不清,孙务仁居然死了!恰逢我出行,在岜南又收到一封信,也不知是谁写的,恐吓我要栽赃。好么!这下全成我的错了,可是孙务仁死了,南宫老爷、陈小六都他大爷的死光了!没人能为我证明清白。这事关系到卖女人,中间,中间还掺杂了我跟山匪——我没勾结山匪!我也穷,平日里就跟他们做点私人买卖。

“那天吃酒,我喝糊涂了,如今想来,应该是被他们灌的,稀里糊涂就认了这件事,说孙务仁是被我害死的,这下给了山匪把柄。后来尤秋问要查案,我是向着他的,但他找来了你和代团素,这不完了?山匪见我发愁,就说他们有个法子,能为我摆清嫌疑,就是那把雁字造!我本以为有雁字造,你们就该怀疑山匪,怀疑朝州府,哪想最后还是落到了我这里!”

他说完,重重拍了下桌面,又看向柳今一:“至于你说的什么‘主子’,我屁都说不出来,因为压根儿就没有!就算有,你也该去问山匪,是他们设套叫我钻,我目下还真成了个垫刀的替死鬼!”

柳今一一直没打断他,似是沉思。她这会儿也不嘲讽了,神情正常:“那你那张‘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又是从哪来的?”

刘逢生道:“从臬司衙门搞的,为了拿你么,都这个关头了,有张纸能说得过去不就行了。”

“这案子九连环似的,精彩,”柳今一看门口,“你这么哗啦啦交代一通,我也记不住,叫个书吏进来记好,明早见到思老直接递给她。你放心,思老比我聪明,冤不着你。”

刘逢生踢开地上的烛台:“这鸟县有个逑的书吏,我赶那么急,一个通文墨的也没带。”

柳今一说:“找代团素,她识字。”

刘逢生道:“这就不合章程了。”

“这破案子不完了吗?我判你无辜,”柳今一收起手臂,微微俯身,笑说,“你要怕州府那头说不过去,明早咱们再对一遍供词。今晚能放人吧?”

“放不了啊,你以为我是你,我高低还算个军门,竺思老来之前你们就在这里凑合一晚。”刘逢生搓把几下脸,指着刀疤,“你瞧着这道疤没有?以前可没有,你知道是谁留的吗?”

柳今一说:“不是我就行了。”

刘逢生笑了,他笑起来颇为狰狞,又踢一脚烛台:“你最没劲!行,柳时纯,咱们说开了,明早见了思老……”

柳今一道:“我就原话告诉她,你也是稀里糊涂被牵扯进来的。”

刘逢生说:“就冲你这句话,我今晚叫人备两碗烧肉给你。你那酒葫芦,我一会儿也还你,灌满还你,你喝了,咱俩就在这案子里没仇了。”

他出门,柳今一又靠回椅背。外头的脚步声来回,都是轮值的军士,她一脚踩着地面,把椅子往后仰,就这么轻轻摇着。

墙上忽然“咚、咚”地响。

柳今一说:“这墙薄得跟纸似的,你可别砸塌了。”

墙那边的人“嗯”、“嗯”。

“嘴还给你堵上了,你到底知道多少事,”柳今一停下摇晃,“你要是早点都说了不就没这后续了?”

那人终于挣开布条,哭道:“我们尤风雨——”

柳今一说:“好着呢。”

尤秋问抽泣:“天爷!可叫他们对着我一顿痛揍。柳时纯,你可别犯傻,那刘军门的话信不得!”

柳今一叹气:“你还是跪那求求神佛吧。”

尤秋问道:“都这会儿了,我求什么!”

“求你闺女能叫来思老,”柳今一吹开不存在的灰,归心坐在桌子上,她闭上眼,沉默须臾,才说,“刘滚子越是胡扯,越表明‘主子’身份了不得,这案子要是扯到京里,你就烧香吧,给咱们一人烧一炷,上黄泉也算有个照应。”

尤秋问哽咽片刻,深深一叹,恨道:“就算牵扯到京里,难道就没个公道吗?为这卖女人的勾当,我吃尽了苦头!我也不讲虚的,我不是为了谁,我是为了我自个儿。天,天总要有眼哪!”

柳今一说:“你知道吧。”

尤秋问道:“知道什么?”

“知道南宫青在哪儿,”柳今一睁开眼,看着归心,“她没走,就在这县里,和狼女在一块儿。”

尤秋问陷入沉默。

柳今一说:“陶婶不是爱财的人,更不是会为了钱委屈女儿的人。她用乘歌扮南宫青,那么大的漏洞,居然还能瞒过去,是因为你,你知道那是乘歌,但是你没说,你在县衙里给陶婶打掩护,还装作不知情。”

尤秋问伏在地上:“我没办法,我不敢说,孙务仁把我当眼中钉,我只能当没察觉,但是小姐是个有胆量的,说杀就杀!冲着她这份胆量,我不能叫她坐牢!你怎么知道她没走?”

柳今一道:“陶婶说的。”

陶婶说她用牛车送南宫青走,只有南宫青一个,但那不可能,南宫青说过了,她要送狼女出关,所以她不可能丢下狼女一个人走。

尤秋问说:“你若是问我小姐在哪儿,我也只能答不晓得。我真的不晓得!我早知道会轮到我,万一动了刑,我挨不过去,保不准就说了小姐的踪迹,所以我索性不知道,只要我不知道,任凭他们怎么盘问拷打,我也答不出来。”

柳今一道:“他们那么多人,居然还没有你一个老头有骨气。你一个月前见陶乘歌是为什么?”

“为什么?柳时纯,是为你呀!你知道小姐杀老爷用的是什么刀?一把菜刀,一把你第十三营的菜刀!”尤秋问再度哽咽,在稻草里胡乱蹭掉泪,“乘歌会死,也是因为那把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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