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练习生开始极速扒舞练习了，力图在明天正式训练时能够掌握些微熟练度，给镜头和导师一点小震撼。

闻度先观察，然后掌握了大多数练习生的练习规律，他每次跟着跳上二三十分钟，就会立马去墙根靠着坐下来休息。

不做最差做中等。要达到这样境界是很需要技巧的，需要你毫无天分的努力，让大家知道，你不是还不够努力，而是你就是这个样子。

一个足够努力、但没有任何天分的人，是最容易被镜头略过的对象。

画面上的主题曲被轮放了一遍又一遍，它被无数次暂停，进度条被前拉或后退。

“时间太晚了，大家可以回寝室休息了，明天才是正是开始训练学习的时候。”工作人员小声提醒道。

这才陆陆续续有练习生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嘀——您本次的练习已结束。”

“嘀——”

练习生们结束练习后，都被要求在门外的打卡机上完成打卡，机器会记录你练习开始及结束的时间，据说接入了导师们能看见的后台系统，对于每个练习生的练习程度能做到一目了然。

队友们和闻度不是一个等级，也不在一个班，来之前几个人就说好了之后可能被打散了，需要分开行动。

张邵阳：“这是肯定的。”

唐可：“这是必须的。”

庞泽：“这是一定的。”

骆以非：“这是必然的。”

几个人互使眼色，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闻度的心。

——要给他单独行事的机会，他们几个最好有多远走多远。

闻度也懂得了，这应该是配角团要开始我命由我不由天了。

眼见着练习室的人走的差不多，走廊也越来越热闹，闻度立马跟上节奏从靠着墙坐的姿态恢复站立。

他随人流走出大楼，隐进了乌泱泱的后脑勺中。

录制片区很大，除了构成练习生们将三点一线的路线：练习室、食堂、宿舍楼以外，还有一些为了之后拍摄花絮或者各类企划而规划出的区域。

当然，现在还只是一些搭建到一半的未完成品。

闻度在夜色中毫不起眼的与人群分流，走上一条岔路。他脚步轻缓，神色机警，走了足够远的距离，并找了一个高大的建筑物做掩体后，闻度从自己外套的兜里拿出一个四变形现代文明的产物。

——手机。

【快看看快看看，这地方总该有信号了吧？】系统问。

“我试试。”闻度蹲下来开始捣鼓手机，重启、反复开飞行模式，无论哪一种方式，闻度都试了好几遍。

今天一醒来，闻度在厕所里刷的网页就只有不停旋转的圈圈，也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在哪里安装了信息屏蔽仪，没有信号就进不去书城评论，那就没办法完成每日任务。闻度心急如焚，闻度焦虑至极，闻度走投无路，闻度没有办法，他只能坐在马桶盖上硬着头皮的玩了快一个小时的飞机大厨却看不了广告。

“有了有了。”闻度看见手机顶部信号栏出现了虚弱的一格信号。

【老师今天中午的时候就更新了，你现在才回，也太晚了。】系统数落道。

闻度：“我断网了，你可没断，要不你之后帮我评论一下，这样也不用受手机的限制……”

系统想也没想的打断：【不行，这题我做过。面试人际交往大题呢。】

【如果单位同事想让你帮他完成他自己的工作，应该怎么办。一、首先我会找到同事进行沟通……】

闻度还没做出评价，就紧急让手机息屏。

他听见了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

闻度一动不动，浓黑的夜色就是最好的掩体。

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到闻度视野前方，看不清长相，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人体轮廓和月色下反光的发丝。

“清许……”

从这人一开口，闻度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小统老师，我不会撞到主要剧情了吧？”

系统久久的沉默，【……】

【这好像是主角攻英雄救美的一场戏……】系统疯狂翻书。

它也不想的，它真的很难。

这就相当于已经勾画好的考试范围在考试的时候突然扩大了一圈。路人部不负责主角具体剧情，它们做统子的也就要求了解大概就行了，反正不会涉及到。结果谁能想到……

这段到底是说什么来着……

富二代前男友死缠烂打竟要……万人迷清冷爱豆受差点……佛子影帝攻霸气护妻……

【等着吧，】系统做出判断，【我们就保持沉默，什么也不干。】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之间怎么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男声低沉，深情款款。

乔清许颇为无语的看着对面那张脸。

就在刚才，他结束训练以后本打算和同班的练习生一起回寝室，却在离开前被工作人员叫住。

“乔清许，麻烦你过来一下。”工作人员说。

他还以为又是什么节目补录，跟着工作人员走到了件建筑物外，在岔路的另一头，隐隐约约有人站立在前方。

走上前，人影越来越清晰，乔清许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朋友找你。”工作人员解释道，并冲对面里的人点了点头，“陆先生，你朋友过来了。”

一听见这个姓氏，乔清许就有些头疼。亲眼再看见那张脸，头疼更剧烈了。但出于良好的教养，他脸上仍旧保持着客气的浅笑。

“学长，你怎么来了？”乔清许试图在“怎么”上重音，他并没有再往前走，只是在原地问。

陆遥一直站在这条道路上快半个小时了，他耳朵在此刻极度灵敏，每当听见有脚步声、说话声时，他的眼睛就会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的灯源处。

直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一时间不敢上前，也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睛长久注视着。

乔清许还是那个样子，总是客气而又生疏的笑着看向他，白皙艳丽的脸庞因为眼底疏离而变得清冷。

“清许……”陆遥终于忍受不住，开口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练习生的嬉笑打闹声从不远处传来，似乎在往这里靠近。

陆遥指指身后：“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乔清许回答道。他跟在陆遥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

最后，他们在园区正待开发的区域中停了下来，四下静悄悄，只能听见风吹动树叶和虫鸣的声音。

乔清许打量沿途四周，挺好，没有摄像头。

“清许。”陆遥再度开口，“我也知道我这样太突然了，但我真的想要一个机会。”

乔清许没说话，只是眼神发散地看着陆遥身后。

他厌烦这样的场景，厌烦不停地拒绝。

“我是一个从一而终，很有恒心毅力的男人，”陆遥说，“遇见你以后我第一次像一个毛头小子那样，想去做一下傻的可爱的事情。”

“具体体现在哪些啊？”乔清许像想到什么似的，一本正经问道。

陆遥感觉受到了莫大的鼓励，话语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说那段话很长，闻度听不清楚，在只能蹲着连手机都玩不了的当下，听听那边的有声小说就是他唯一的消遣，因此他立即选择求助了系统老师。

“体现在什么啊？”闻度问。

系统翻书查找，总结道【每天要给主角受打5个以上电话，被拉黑以后换了十个不同的号给主角受打电话；在宿舍楼下大摆玫瑰蜡烛还找朋友起哄后发现主角受不住宿舍，于是试图尾随主角受到他的住宿位置被主角受的其他爱慕者给打了一顿……】

闻度和系统都沉默了，继续观看着事态发展。

“我知道了，原来那些都是学长啊。”乔清许点点头，他语气轻柔且礼貌的问道：“请问学长两只耳朵是没有用的装饰物吗？我的意思在之前应该表达的很明显了吧？”

“如果学长的大脑发育迟缓又或者有什么理解上的疾病的话，没关系的，我可以在这里再给学长清楚的表述一遍。”

乔清许抿唇浅笑，如沐春风或许就是用来形容这样的笑容，任谁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遥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想要辨别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他喉咙发紧，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我是真的喜欢你。”

“没关系的，”乔清许抬手看了眼腕表，“学长的喜欢是真是假都没关系，我并不在意。重复的对话我经历过很多次，喜欢我的外貌也好，喜欢我的家世也罢，嗯……”

“喜欢我是件很正常的事，对吧？”乔清许语气客气，并使用了一个询问句。

陆遥是做好了充足准备来的，他把自己的喜欢精心包装，他要告诉对方自己的爱有多么重要，可现在，这份礼物被乔清许毫不在意的丢在地上碾碎，他呼吸越发急促，脸涨得通红，自尊在喜欢的人面前变成一文不值的商品。

他的窘态在乔清许眼前一览无遗。

“喜欢我的人真的很多，”乔清许说，“学长如果一直像一只死缠烂打的疯狗那样，会让人很苦恼。”

陆遥的表情僵硬，逐渐变得可怖起来。他紧绷着嘴角和下巴，咬着牙，使劲咽着一口口唾沫，他的目光像乌云中透出的闪电，黑沉沉的阴森可怕。克制，要克制，他仅剩的理智在告诉自己。

他不能得罪乔家的人……

事情的所有发展都和陆遥预想的不一样，但没有关系……现在他反而能对那张脸做出更加下流的幻想，被弄疼、被弄哭、被弄脏，从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变成任他随意摆弄的玩物。

畅快的幻想和对羞辱的渴望让陆遥的表情像调色盘般变幻。

乔清许歪头笑出声，“呜啊——学长的表情好恐怖，真的变成疯狗了诶。”

闻度：……

“哇……”闻度双手提提眼角，在“不可置信”和“还能这样”中选择了“精彩精彩”。

“你说呢，系统老师。”

系统像死机了一般，对外界刺激做不出任何反应。

在闻度都以为对话结束后，它突然前言不搭后语道：“进错世界了吗？我还好……我……我工资两万八……”

最终，它稳定下来：【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主角受啊……】

“往好处想，”闻度劝慰道，“现在剧情确实即将往英雄就美的情节发展了。”

陆遥的架势已经快摆出来了，就是……

就是——

“你能不能看看英雄什么时候到位？”闻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