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黑。”

“谁说不是呢，待会儿我们回去，就打点热水洗下脸吧。”

“唉，爬烟囱真是苦力活。”

樱时和莫莉你一言我一语得说了半天，都没办法拯救戴维斯的垮脸。

其实，这个情况很正常，樱时换位思考一下，自己在得知世界上没有奥特曼时，也曾经痛哭流涕了许久，偶像塌房真的是件让人悲痛万分的事情，无论这个偶像是在三次元还是在二次元啊。

在他们安然无恙得爬了四个烟囱后，天光渐渐出现，一直勤勤恳恳拉雪橇的驯鹿开始摆烂，眼皮子一直在耷拉，十分迫切得看着玩家，看样子是想回家休息。

也许是怪谈与现实有了时差，玩家们并不觉得疲惫，但是休息一会儿也好，比如说被烟道熏得黢黑黢黑的脸颊，比如说他们的肚子开始饿了。

幸福村里不缺食物，尤其是圣诞老人的小木屋里更是琳琅满目，此时，木屋的主人没有出现，像是在说接下来的三天就看他们表现了。

可只是送礼物吗？

莫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具体，四人就这样在沉默的氛围中，埋头吃了几盒罐头裹腹。

埃文看了会儿火堆后，忽然开口，“我白天也要出去，一定有别的线索。”

驯鹿睡得安详，一点也不在意玩家们讨论的内容，樱时反应了一会儿，“对啊，只是送礼物这也太蹊跷了，我也要去。”

既然圣诞老人都不如童话故事里那么美好，那么又如何保证任务送礼物就是单纯的呢？

埃文摇头，“不能所有人都白天行动，莉莉，你和我一起。”

莫莉有些意外，埃文性子冷淡，要么是利落动手要么是讽刺出口，很少看他主动找其他玩家合作，“为什么？”

“金手指配合。”埃文只简单道，他不熟悉其他两个玩家，但在爽口啤酒厂副本中，却看过莫莉对npc使用控制技能，【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虽然名字听上去中二，却是一个在某些情况下逆转境遇的存在。

樱时撇撇嘴，看着美女配酷哥的组合，不知道在心里说了些什么，一直丧着脸的戴维斯却扬起了头，“有什么需要合作的地方？”

他们现在四个玩家在一起行动，埃文如果要执意单飞，就不会特地当众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其他后手。

埃文的眼里终于闪现过一丝满意，“还好你没完全失去理智。”

——

经过一夜的风雪，白天的幸福村屋檐上挂着长长的冰晶和厚厚的雪花，显得既洁白而又圣洁。

在清晨到来之际，早餐的香味、大人的交谈以及孩子们的笑声依稀传来，就像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清晨。

莫莉等了一会儿后，看到屋子的主人穿戴整齐后出来铲雪，她的装束太特别，又明显不像是本村人，女主人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小姑娘，你找谁啊？”

真正的美貌是不分国籍和年代的，虽然莫莉认真起来绝对不会让人轻视，但就算没有任何表情，她的亲和力也高于常人。

“姐姐，你能借我一些钱买衣服吗？我和家人失散了，昨夜，差点冻死在外面。”

莫莉双手交叉抱住胳膊，鼻尖也是红通通的，俨然是一副冻惨了的模样。

铲雪的男主人瞬间有些心软，“真是怪可怜的，玛丽，我们帮下她吧。”

如果自己的女儿长大后也这么委屈，他想想就会心碎的。

女主人玛丽则想得更加细致些，她走过去握住莫莉寒冷如冰的双手，“好孩子，这几天裁缝铺都不开门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找几件自己的衣服给你先用用，再进来一起喝杯热可可吧。”

“谢谢玛丽姐姐，您真是个好人。”莫莉感动得看着女主人，眼神里全是依赖和信任。

而另一边，埃文如法炮……咳，如法炮制不了半点。

他就是想看看白天里大家对圣诞老人抓走的“坏小孩”是个什么态度，如果再能打听到幸福村的生活习惯就更好了。

当然了，埃文也知道自己不擅长温和得交际，说不定还会加重村民的疑心，所以他和莫莉的分工完全不一样。

莫莉是怀柔的话，那埃文就是硬闯。

只问一个npc可能会受到欺骗，但是盘问多几个，分别听听他们的措辞，就知道真假是怎样的了。

所以，幸福村一大早上，铲雪的男人们眼前一黑，忽然就被拐到了一个角落里，受到了几次暗戳戳的威胁。

“我只有几个问题而已，问好了就放你走。”埃文慢悠悠道。

毕竟年少是还是华国大城市里的街溜子，所以他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后，就对地形大致了解了，一时半会儿抓个人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现在他抓的就是第三个人，据说还是幸福村的村长。

当然了，据说的那个村民，已经被他顺手打晕了，要不在村里大喊大叫的可不好。

问，几个问题？村长惊恐地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刀，他们村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喉头快速滑动一声，村长再次睁眼时气质一变，转而拼命得示好，“大哥，大爷！你问什么我都回答，真的！别杀我啊，我几个孩子岁数还小，我不能死。”

埃文皱了皱眉，倒不是为了那些“显年纪”的称呼，而是因为他的态度。

现在怪谈里，这么识时务的npc不多了，难道是这个幸福村的npc相对比较单纯吗？刚才抓的那两个也是软骨头得很。

算了，这个村长既然这么在意孩子，也算是问对人了。

“你的孩子是好孩子吗？”

这，这是什么问题？村长懵了，他小心翼翼道，“当然是啊，自己生的当然哪儿哪儿都是宝，大哥，你怎么这么问？”

村长是怂不是傻，临时的示弱是为了更好的周旋而已，可要是埃文真的要威胁自己孩子的性命，他一定会拼个鱼死网破的。

现在他的尾音就带上了一点点试探。

“放客观点，你觉得好孩子和坏孩子的定义是什么？”

村长百思不得其解，听上去，这个拿着刀子突然来的人是真的在问问题？

这不是一种另类的威胁吗？

这次村长犹豫了三秒，既然捉摸不透，那还是诚实说吧，“我觉得，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坏孩子，大家都是好孩子，就像幸福是由人创造的一样，孩子的好坏也是由人培养的，他们年纪还那么小，谁能看到以后啊。”

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家境听到的各种明里暗里的批评和贬低，埃文沉默了，没想到怪谈里的npc，有时候竟然比现实中的人还要明事理。

是啊，坏小孩难道只能用一两件事来定义吗？划分这个词的人未免太过自大了些。

就在村长又开始忐忑不安，思索着怎么隐晦地向村民求救时，埃文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怎么看待圣诞老人？”

“什么圣诞老人？”村长莫名得重复道，由于紧张，他还真有可能听错了什么，只好腆着脸又小心翼翼地弥补道，“是在问什么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吗？”

——

而另一边，灾厄村里。

这场雪下了数个小时，终于在夜晚稍稍停歇，而年兽更是从一个小时来一次变回了销声匿迹的状态，这一切都要从洛月和小女孩交换了问题开始。

“好吧，用我的那份奖励换你一个问题。”

三位玩家大惊，没想到洛月急着兑换奖励，背后的目的竟然是这样。

她不是为了奖励本身，而是为了颁发奖励的npc。

那，“我也可，”卜竹的“以”字被洛月无声打断，他在后者的眼里清晰的看到了冷静。

别轻举妄动，洛月要先试探这个npc。

“不再考虑下吗？”小女孩好心道，“奖励都很实用哦，可以让你在之后的怪谈中如虎添翼。”

眼前的npc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但是，洛月并没有接受这样的暗示，或者说，她不太相信自己那薛定谔的运气值。

与其相信一份小小的，不是怪谈通关的奖励能带她走得更远，还不如先处理眼前的困惑。

“不了，我觉得你真挚的回答更加价值千金。”

“是嘛，”小女孩轻轻地笑了，“那么，你想问我什么呢？”

“灾厄村，你和灾厄村的关系是什么？”

卜梅有点不理解，小女孩不就是灾厄村的村民吗？纵然村子在雪天中离散了，但是她也依旧在尽职尽责得驱逐着年兽啊。

但这是洛月提出的问题，甚至还付出了她那份奖励，就算问题再怎么扑朔迷离，作为一个在一旁“蹭情报”的，卜梅也知道自己该识趣得沉默，这样的关头，不适合多开口。

小女孩低着头，没有立马开口，短暂的沉默也让小木屋空气不由逼仄了起来。

卜竹不由屏住了呼吸，左满盯着小女孩的目光也开始冷酷起来，洛月却依旧面色如常，像是在说了一句“晚饭吃什么”一样。

“我不懂你的意思，”小女孩终于慢慢道，她拿起一份奖励包裹，笑得天真灿烂，“就是简单的从属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