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从她的脸色还是她的眼神之中，都没办法通过猜测或者观察看出她现在想着什么，思考着什么，又或者是最基本的情绪。“我……”这一回，她说不出来话了，如此冤大头的雇主还是头一次见，兴许是自愿赠与的积分让她稍许有些动心，她开口了，询问舒拉具体需要她做什么。“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最近副本之中生出了一些异象，仅凭系统和两个人的精力和时间很难办到全部清理完成，这是需要合作的对象，我发在你聊天信息栏里面了，有问题，随时过来找我就好。”

她迎面走了过去，仅一会，便消失不见。没过一会，她的确收到了积分，五十万，不小的数目。“今天还真是撞狗屎运。”她默默地吐槽着，随后看到了一份来自舒拉的自愿赠与协议，协议的字里行间开出的酬劳很多，并一一都有各种详细规划，“她到底是不是活人……”她看着如此官方化的协议，看的有些想吐，“那没办法了，雇主开口，我自然得办，只是……”她眸色暗淡些许，她不应该是带自己走，然后审讯吗？又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自顾自的离开。

越想越复杂，且让人恼火，莫名的火气涌了上来，很快，她看见了那抹红色的身影。“……啧，真晦气。”她加快脚步，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却在赶上去的瞬间，被她拍了拍肩头。“你在这里做什么，夜。”迎面而来的女子微笑着，淡然的挽了挽自己垂下来的发丝，“今天的课题还缺个人选，但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她侧过头，闻到了一股很是陌生的味道，她轻笑一声，轻柔握住她的手腕，凑近过来，细细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有水仙花的味道，还有一点……苦涩，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见过那位DM了。”她垂眸，看向她手上还没关掉的聊天框，“我倒是不反对，你会成为他人合作的对象，只是，在确定你自己是否能够承受住这份工作量之前，你不应该擅自做决定。”

夜拧了拧眉头，她将手腕抽离出来，瞪了她一眼。“啧，我怎么做关你什么事，你又没给积分，没给酬劳，我这段时间基本都是在给你打白工，我自己找点其他有酬劳的活去做怎么你了？嫉妒了？”她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脸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这个白工老娘不干了，爱谁做谁做，现在，你可以滚了。”还是一样的坏脾气……“我没有那个意思，她似乎提及过，那些异象，你打不过，会死，所以她才会开出如此丰厚的酬劳。”

“那又怎样，至少有钱挣，不亏，再说了，我这条命不欠谁的，想死就死，现在积分也到手了，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也够我用一段时间了。”她看着那张让她满是生厌的脸，温柔，微笑，还有淡然清冷，这些都是她的特性，但在她看来，聂伊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对那些人，只是出于自己的同情和惺惺相惜。“当你有机会做出选择的时候，不要让自己后悔。”她留下了这句话，只身和她擦肩而过。

莫名其妙……“啧……真是莫名的让人火大。”她突然开始觉得这些积分有些不太顺眼，准备大肆的花一笔。霎时间，她撞上了一位黑发的少女，穿着黑色西服，瘦削且小的娃娃脸，以及那双淡灰色的眸子，不难能认出来这位少女的身份。梦魇榜第三位，雷电女王，宫崎烨。“……”她看都没看她一眼，快步离开，她的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但现在她暴脾气上来了，于是，她选择抓住了宫崎烨的胳膊，将她拉住，“请问，你是在问我吗？”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惧占据绝大部分的理智，只是一句询问，让她冷汗下来不少。“撞了人，不打算说些什么话吗？”

她垂下眸子，而后又看了她一眼。“准确来说，是你撞了我，我能看出来你现在在气头上，但那些想法我劝你还是收收，我没兴致打架。”但她的鞭子可不长眼，只见她将鞭子挥了过去，但电磁屏障发出的滋滋电流将鞭子点燃，“就这样，武器的积分一会给你转，我没时间，也没兴趣，如果你只是想说我几句，请便，只有三分钟时间。”真是让人火大的语气，她一枪打在自己身上，打算跟她赌一把，既然现在自己横竖都是要死，先开大再说。然而她大招还没开出来，就被更为强劲的电流刺激，蜷缩着躺在地上。

“宫崎烨小姐。”舒拉出现在两人视线之内，她微笑着，面上的微笑比之前缓和不少，“还请手下留情，她毕竟是我这边的合作人，如果她那里做得不对，我先补偿一些。”她拉住了宫崎烨的手，温度随着传了过来，随后才是来自她身上的水仙花的味道。“……嗯。”她收了手，只是乖乖等着舒拉自己离开，但是她手上一直牵着自己的胳膊。“还有一件事，这个人，我要带走。”她伸手，摸了摸宫崎烨的脸，“抱歉，有些事情，我还没来及告诉你，变故也好，交易也罢，至少现在，我的情况不会是浑浑噩噩的。”这是在她失去情感情绪以及灵魂之中的道歉，委婉，温柔，以及淡然。还有更多的清冷。“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她鞭子甩过来要开能力，我只能用一些手段让她停下来了，电流停止了，但是因为刺激过头，以及……她自身的原因，回复过来会比较慢，她的脾气我不太清楚是人为的，还是……”她起身向着夜走过去，俯身，将她扶了起来，并以最大程度上让她能够活动起来，“现在冷静一些了吗？”她沉默半晌，点了点头，“还有力气吗？”她点头，而后摇头。

“治疗的事情交给我吧，宫崎烨小姐。”至少称呼上变化太大了，“放轻松，你会没事的。”响指响起，她身上的疼痛顿然消失，这一下，让她瞬间冷静不少，“现在应该可以说话了吧，夜小姐。”她保持着基本的微笑，但还是比较僵硬，能看出来她只记得怎么笑，但是没情绪。“……对不起。”这句无从何来的道歉从她口中说出，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脾气，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火气，她不应该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人应该没事了，我还有事，舒拉，明天见。”

嗯，舒拉点了点头，等到宫崎烨走后，她沉默了一会，看向夜。“夜小姐，我可能不太知道你的性格，以及你具体控制情感情绪的方法，但还请您稍许的控制一些会让自己失控的情绪，应该有人跟您说过，这会害了您。”她的淡然，平静，仿佛丝毫不在乎这件事情，“我这边手头上有一件紧急事情，还请您跟我走一趟。”敬语……有点过头了。“倒也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一个玩家，没什么点能看好的。”

“不，在您同意合作的那一刻起，即使您是玩家，我也应该尊重您，无论是您是否签订了合同，进行合作，我都应该尊敬您，其他人也是一样。”她说着，面上的微笑再次显现。“叫我夜就好，不用加小姐两个字。”舒拉点了点头。“好的，夜，那……接下来跟我去一趟副本吧，之后的事情明天再说，时间比较紧，如果没有恢复过来的话，一定要跟我说，身体出现问题，我也不太好办。”她说着，带着夜一同来到了副本之中。

将这份苦果吞下，是这个副本的名字，随着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异象如同海水一样涌了上来，基本每一个都没有具体的形状，一点，一点的渗透，苦痛，灾难，每时每刻的咆哮吵得人耳朵生疼。“我的能力有限，还请夜做好准备。”她踏出一步，随着响指响起，周遭的异象尽数消失。回眸间，她的身影出现在异象之中，竟看得人有些恍惚，蓝发肆意的飘散着，清冷，温婉，一个美人，“已经没事了，还差一点东西，需要夜亲自过来处理。”

她看的有些愣，其实她还不算是过于讨厌这种温婉女人的脸。“好。”她应了下来，几步跟了上来，两人站在几近很是泥泞的地面上，看着眼前一个升起来的台子，舒拉示意她伸出手。“我的身份并不能激活这个台子，估计只有玩家可以。”她伸出了手，台子闪烁着光芒，在两人的面前，站着一位白发黑眸的少女，她的身上一尘不染，没有微笑，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找到我……”少女消失了，只留下了几句话，“最初的神明，和最后的苦果，尽是吞下，踏上前来……”看来还是要继续向前走一段，等到两人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少女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祂，已经注意到你们了，恭喜。”她鼓着掌，两人的身上一股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随后，黑色的裂纹出现在两人的手腕处，“虚无，空白，本是相生，但一分为二，祂注重意义，便容不得过于完整的自己，将自己一分为二，接受祂的赐福，同时，也是礼物。”她伸出手，是一朵黑花，“这个，送给你们。”舒拉上前，接过了花朵，“我该走了，或许，我会消失在你们的记忆之中，我也许会被时序吞没，也许会被虚无撕裂，又或者，被最初之神，亲自送上来自终末的审判，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们，不，所有人，都会迎来新生。”

少女又一次的消失了，而后，在她们的面前，是一团，又一团的生灵。他们将自己的灵体高高举起，围着舒拉两人跳着舞。庆贺，祝福，接踵而至。“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所有人，都会迎来新生……”舒拉复述着这句话，随后看向夜，她收起了微笑，也许在这一刻，她不用继续保持着微笑，“夜，这里的异象消失了，不过，我感觉还有一只，你先走吧，剩下的，我来处理就好。”

她沉默着，看着这一切，她认出了黑花的品种，是诞生在她故乡的花朵。“那这朵花，我能带走吗？”她指了指黑花。“可以。”她将黑花递给夜。“谢谢。”她应了下来，传送离开了副本。霎时间，舒拉的面前出现一位黑白发相间的男子，顷刻间，祂伸出手，空虚，无序席卷而来。祂说着难懂的话，但大抵的意思，还是准备要赐予她权能。

“……我明白了。”她睁开眼，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之中，她掀起胳膊，自己的胳膊上，果然出现了红黑色的花朵裂痕。“找到我，带着苦果，带着希望，迎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