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阴雨绵绵的下午。我正准备去接千切来做理疗,却在走廊拐角处听到了刺耳的嘲笑声。
“看,那不是'陨落的天才'千切豹马吗?”
“听说他的腿废了,再也踢不了球了。”
“真是可惜啊,去年的全国冠军,现在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我快步走过去,看到千切僵在原地,拳头紧握,指节发白。他的肩膀微微颤抖,雨水顺着他的红发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渍。
“千切,”我轻声唤他,“该去做理疗了。”
他机械地转过身,眼神空洞。我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就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理疗室里,他沉默地躺在治疗床上,任由我摆弄他的伤腿。我打开超声波理疗仪,将探头轻轻贴在他的膝盖上。
“疼吗?”我问。
他摇摇头,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我知道他需要时间,于是安静地做完所有治疗程序。就在我准备收拾器械时,他突然开口:“他们说得对,我确实是个'陨落的天才'。”
我的心揪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东西,在他身边坐下。
“你知道吗,”我轻声说,“我在受伤之后也被这样说过。”
他转过头,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卷起袖子,露出那道疤痕,"当时所有人都说,这个'天才画家'完蛋了。"
他坐起身,认真地看着我。
“我当时放弃了。”我继续说,“我花了整整一年时间复健,学习理疗知识,可我依旧不能拿起画笔。我很沮丧,很挫败,甚至逃离了绘画这个行业,做起了理疗师。我不希望你这样,我也不希望你在若干年后和我一样后悔。”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你知道为什么人们喜欢叫别人'陨落的天才'吗?因为他们害怕真正的天才重新站起来。”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
系统提示我好感度已经到达及格线。
“你记住,”我摸了摸他的头,“真正的天才不是永远不会跌倒的人,而是跌倒了还能爬起来的人。你家人一定是这么想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谢谢你。”
“不用谢,”我笑着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现在,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从明天开始,每天陪我踢球,我最近吃胖了。”我眨眨眼,指了指腰身,“就当是你的复健训练。”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久违的笑容:“好。”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我知道,那个意气风发的千切豹马正在慢慢回来。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在足球场上,草叶上的露珠闪烁着微光。我抱着足球站在场边,看着千切一瘸一拐地走来。
“真的要这样吗?”他皱着眉头,“我的腿还没完全好。”
“只是简单的传球练习,”我笑着说,“不会太激烈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我身边。我轻轻把球传给他,他下意识地抬脚去接,却在最后一刻退缩了,球从他脚边滚过。
“对不起......”他低下头,“我还是做不到。”
“没关系,”我跑过去捡回球,“还记得你第一次踢球是什么感觉吗?”
他愣了一下:“那时候我才五岁,我很享受踢着球迎着风跑的感觉。”
“对,”我打断他,“不是为了比赛,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单纯地享受踢球的快乐。”
我再次把球传给他,这次他没有退缩,稳稳地接住了球。他的动作虽然还有些僵硬,但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很好,”我鼓励道,“再来一次。”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简单的传球练习。渐渐地,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阳光照在他的红发上,仿佛跳动的火焰。
“要不要试试射门?”我指着远处的球门。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助跑,起脚——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却偏出了球门。
“该死!”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已经很棒了,”我跑过去拍拍他的肩,“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
他点点头,认真地听着我讲解动作要领。这一次,他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什么。突然,他睁开眼睛,目光如炬。
助跑,起脚,射门——球如离弦之箭,直挂球门死角!
“千切你好棒!”我忍不住欢呼。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球门,突然跪倒在地,肩膀剧烈颤抖。我跑过去,发现他在哭。
“我做到了......”他哽咽着说,“我真的做到了......”
我蹲下身,轻轻抱住他:“你一直都能做到,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他紧紧抓住我的衣角,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我任由他发泄情绪,直到他平静下来。
他擦干眼泪,露出灿烂的笑容,“如果没有你......”
“别说傻话,”我站起身,向他伸出手,“来吧,天才少年,让我们再来一球。”
他握住我的手站起来,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这一次,他在球场上奔跑的样子,让我想起了照片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夕阳西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浑身是汗,却笑得像个孩子:“明天还能来吗?”
“当然,”我眨眨眼,“不过现在,你得请我吃冰淇淋。”
他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好,我请客!”
看着他在夕阳下奔跑的背影,我知道,那个真正的千切豹马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