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源慎慎开口:“伏笔是?”
“三人相遇的引子。”
班长皱眉问道:“铺垫是?”
“为了美好的结局。”
学委面无表情:“结局意义?”
“升华主题!”
一班:“……”
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但最后还是通过了这一版,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想看台下观众的反应。
剩下还需要讨论的地方就是池喻森的小提琴独奏。
在语文课代表以一敌十的战斗力下,最终排除万难将他的位置安排在了开头,帷幕一升上去,灯光就会打在池喻森的身上。
池喻森也不敢打包票自己能不能在台上表演出来,只能尽力。
在确定选取后,池喻森就把小提琴拿到了宿舍里。
路政好奇地围着池喻森转了一圈,然后说了一句,“好帅。”
季子源狠狠点头。
池喻森看向邬柏祎,他也煞有介事地眯着眼睛点头。
“帅。”
池喻森:“……”
此时是下午,几人商量着去排练室去练习。
池喻森推开门,引入眼帘的镜子映出自己的身影,校服,小提琴,竟然意外的和谐。
他双脚微微并拢与肩膀同宽站好,然后将琴放在左肩上,头摆正、眼睛看着镜中的人,下巴左侧躺在腮托上。
微微垂眸,手拉动琴弓——
确定的选曲是《欢乐颂》。
一曲闭。
池喻森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镜子里的人站得挺拔笔直,眼皮收敛了一下。
比自己预想的要好。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角落里充当观众的几人发出再来一曲的呼喊声。
季子源趁机向路政挑衅,“看见没,这就是我们一班的实力!”
路政不屑一顾,“这就是我家三木的实力,关你屁事。”
季子源:“你这个二班的来我们一班干嘛?”
路政:“哼,少管哥。”
池喻森垂着眼思考了一会,眼睛瞥向角落里不说话的邬柏祎。
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脸上挂着散漫的笑,嘴角上扬,眉眼带着温柔,像是在看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池喻森抿了抿嘴。
他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路政拍手叫好,“好!”
季子源紧随其后,“好!”
邬柏祎慢悠悠站起来,双手捧在一起,背挺直,“很好。”
池喻森笑,又想起什么,收敛了笑容,“那就看排练的时候了。”
邬柏祎:“你在担心吗?”
池喻森点头,“嗯。”
他解释,“我怕到时候不行。”
路政插一嘴,“男人不能说不行。”
池喻森:“……”
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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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剧本太过潦草,又或许是因为一班人均影帝,所有在第一次排练的时候尤其的和谐,取得了所有人的一致称好。
不管是恶毒后妈学习委员,小红帽班长,还是辛德瑞拉数学课代表,抑或是众多群众演员都演的十分投入,甚至君兰都提不出半分需要更改的意见。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嘴角抽了抽,“你们能不能收敛一下?”
季子源:“?为啥君兰?”
君兰捂头,简直没眼看,“。”
最后君兰也没能管得住她们的自我放飞,于是摆摆手,留下慰问品走了。
当然,在池喻森表演完小提琴后赢得了来自一班人返祖般的称赞声。
池喻森红着脸退场。
只是意外在最后一次排练的时候发生了。
周三集体彩排,因为一中比较特殊,高三也有活动,所有是三个年纪拉通了彩排,时间一直从上午排到晚上。
池喻森要在帷幕升起的时候从舞台的左边走到正中间,然后会有一道光打在他的身上,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要开始小提琴独奏。
一中的礼堂很大,在舞台上站着的时候往上看,密密麻麻的一片黑影,让人看了会心慌。
池喻森踏出去,站在原本对应的位置,才把姿势摆好,一道光就落在他的身上。
周围黑压压的,池喻森抬眼看面前的观众席,零零散散的人坐在那里,好像所有的目光都直直地射在了他的身上。
脑中不可避免地响起那道不曾忘记的声音。
“喂,池喻森。”
池喻森呼吸一滞。
手却迟迟未动。
耳边是久违的轰鸣声,眼前逐渐模糊,他僵硬地站在灯光下,眼珠子缓缓转动,耳边的一切是那么清晰——
王海宏迟疑的声音,君兰的呼喊声,台下若有若无的讨论声,身后熟悉的声音,然后全部凝聚成他记忆中粘稠阴冷的那道声音。
那个人说,“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你的话——”
他僵硬地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我们早就是第一了。你难道以为,会有人期望你上台表演吗?”
“没人喜欢你这样的人。”
“池喻森?”
耳边传来的声音和过去重合,视野被黑白色的雪花占据,池喻森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个人。
一个在潮湿的地面,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絮絮叨叨的人影;一个在舞台上,僵硬无措地呆站着,像是老化的机械。
他眨了眨眼睛,犹如即将坏掉的机器般迟钝地回头,眼中是模糊的人影以及疑惑的面庞。
心跳声就在他的耳边,愈来愈大,像是要把他的耳膜震碎。
呼吸急促起来,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池喻森最后看见的,是一片漆黑。
“砰——!”
“池喻森!”
声音再次重合。
池喻森觉得自己做了个梦,他梦见了还在二中的时候。
他早就记不清那些话到底是谁说的,就连样子也记不太清了,但他就是清楚的记得,那人到底说了什么,语调怎样,语速如何,以及看向自己戏谑又恶意的目光。
缓缓呼出一口气,池喻森撑着胳膊坐起来,他看了看四周,是寝室。
邬柏祎就坐在床下,拿着手机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干什么。
听见他起身的动静,他转身,朝他挑眉,“感觉怎么样?”
“头疼不疼?”
自己最后应该是直接摔在台上了。
池喻森摸自己的脑袋,没有包,“不疼。”
说完,他沉默下来。
邬柏祎会说什么呢?
还好是彩排,不是正式表演。这样的话,他就不会上台了吧。
他们,会怎么看自己……
一道冰冷的触感扰乱了池喻森的思绪,他下意识去看罪魁祸首,是橙汁。
邬柏祎把橙汁扔到他手里面,然后爬上床,盘腿坐在他的对面,双手交叉,眼睛看着池喻森的脸。
他往前凑,声音轻柔,“发生什么了吗?”
“为什么突然晕倒?”
池喻森又想起了那人的声音,却被手臂上的力道给带了回来。
邬柏祎的双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两人的距离缩短了一点,池喻森不适应地往后靠了靠。
邬柏祎挑眉,“想知道我对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看法吗?”
池喻森没吭声。
邬柏祎自顾自地说,“我想,我们家森森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欺负。”
池喻森一顿。
“不然,怎么会晕倒?”
邬柏祎又靠近一点,他甚至可以看见池喻森脸上的绒毛,“你觉得呢,毕竟你是我们得第一的秘密武器。”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拉小提琴的时候,特别耀眼。”
“你有让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的实力。”
“你知道吗?”
“所有人都期望你上台表演。”
池喻森抬起眼,黑色的杏眸一眨不眨地看他。
“你的背后还有我们呢。”
“怕什么?”
“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一次表演,仅此而已。”
“不要哭了,好吗?”
池喻森动作一顿,他后之后觉地捂住自己的脸颊,哽咽的哭声细碎传来。
记忆中久远的话语似乎被取代,手指颤抖着,就连胸腔也发出了一声哀鸣——
他说,“别哭,池喻森。”
“是谁欺负你了?”
“我很担心你。”
“……”
到最后,池喻森都没想过自己真的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原本他以为自己会把这些事给埋在肚子里埋一辈子。
池喻森不希望邬柏祎有什么别的反应,比起同情,他更希望是冷淡。
于是,他只收获了一个温柔的拥抱。
无言,但心中的不安却被驱走了。
邬柏祎侧头,认真地看着他,语气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与轻柔,“我在期待你。”
“我期待着你,不仅仅是我,我们所有人都在期待你。”
“……”
池喻森回抱他,只觉得自己肩膀上难言的重压终于卸去,他合上眼,淡淡道,“嗯。”
因为这次意外,所以他们班排练的时间被君兰给换到了最后,等到两人回来的时候,刚好到前两个班排练完。
邬柏祎拉着池喻森回到队伍,收获了数道挤眉弄眼以及别扭的关系。
池喻森统一解释道,“没什么,谢谢你们愿意等我。”
其他人摆手,“唉,哪有的事嘛!你可是我们班给予别班的重炮,那可是主心骨啊!”
“小事小事哈哈哈。”
池喻森笑,手被人捏了捏。
他看去,是朝他眨眼的邬柏祎。
这一次的彩排很成功,没有出什么意外。
一班人欢欢喜喜的回班,一路吆喝着什么我是第一名就走了,留下一众暗自紧张的其他参赛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