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顾带着两人来到了山地，入眼只见满片金黄，稻田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农家人忙活一年就等着收成的一天。

李青顾领着两人将背篓放在田垄边，拿出镰刀。

“我就只教你一次，两腿分开，与肩膀同宽，左手抓着一把稻的中部，然后右手拿镰刀放在稻子的中下部，刀要向地倾斜着挥，不要直直地对着人。”

萧川就看着李青顾说完一句话，一把稻子就和它的根分离了。割稻子，有什么难得，本王可是直接拿剑砍人的。

萧川手里拿着镰刀，充分展先了他手修长的优势，攥着一大把稻子。用尽全力一挥，果然区区稻子怎么能挡住秦王的剑气，但这镰刀怎么向小川川袭来，萧川赶紧将屁股向后一撅，刀尖停在离小川川一根手指宽度的距离。

萧川抬起头，就看见李青顾一脸无语的样子。

李青顾觉得自己真得看错他了，以为一双看不透的眼睛里满是智慧，没想到只是一个坑。“为了你今后的幸福生活，还是稳着点吧”李青顾还是本着善良的品质劝劝他。

“只是一个意外。”萧川眼神躲闪，弱弱地解释。

有了前面的意外，萧川本着求稳的心态，一次就攥着四五根稻子，试割稻子的角度、力度，慢慢地也快起来了，但还是比不上李青顾的速度。

李青顾和萧川在前面割稻子，李青诚就撅着屁股，带着自己的小背篓，在后面捡掉在田里的稻子。

多有一些岁月静好的意味，农家人其实不遇到什么天灾人祸，遇到一个好的皇帝，其实日子还是能过得去的。

慢慢地，太阳越来越毒，萧川和李青顾身上的衣服也半湿了。小石头已经躲在旁边的几棵大松树下，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咕噜噜地喝着水。

李青顾在前面对着萧川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吃饭吧。”

“哥哥，吃饭饭。”李青诚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盯着李青顾。

李青顾摸了摸李青诚，“好，今天小石头很棒，这么大一片空地上的稻子捡得很干净。”

李青顾从背篓里拿出餐食，一小罐子的酸菜，几个杂粮馒头。

萧川大口喝着粗茶泡的茶水，感觉自己燥热的肺腑立刻被一股清凉所安抚，酸菜伴着馒头吃，吃着还发现里面有着细细的肉丁，倍感满足。

萧川望着蓝天，想想自己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什么时候感受过这样的满足呢？好像就，嗯......那老皇帝死时也没有这种感觉，还有什么事呢？

李青顾看着旁边吃着挺香的萧川，忍不住打趣“怎么？这馒头咸菜，比你以前伙食好？吃得这么满足。”

萧川心里燃起了分享欲，这是以前他所没有的，反正现在他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谋取的。“也不是这饭菜好不好的问题，就是感觉挺喜欢现在的感觉的，很放松，很满足。”

“那是因为现在的你，已经放弃了过往，只是一个农民，种好田，吃饱饭就行了。”

放弃了过往吗？萧川答着，也算提醒自己，也给自己一点时间。“现在的我，只想还清欠你的钱。对了，今天割稻子算多少钱？”

“十文吧”

十文，这李青顾不仅是也“变花脸的”，还是一个奸商。京城菜包子都要卖两文钱一个，我这干一天才十文，这三两银子至少得还一年多。

“李兄，你这钱算得太少了吧”萧川冷笑着问，要是以前被萧川欺负的大臣看到萧川现在的表情，肯定马上低头认错。

但李青顾是谁，庆州小辣椒兼债主。“你每天吃的住的不要钱啊？而且你欠的钱我可没有和你算利息，你是怎么有底气说出这句话的？”李青顾暴躁地摆出理由。

萧川被说服了，自己这确实不占理，继续低头啃馒头。

饭吃完了，三人就靠在石头上，坐在草地上，浅浅地眯着。萧川透过松树绿油油地树叶看着碧蓝的天空，就像一汪潭水，让人不自觉沉入其中。

萧川想着以前自己从未如此无聊地看过蓝天，以前心里总是有着好多事要自己解决。慢慢地萧川睡着了，又想起那个人。他面部线条柔和，一双圆圆的眼睛，欺负他时眼角哪里总是红得很快，看着就越想欺负了。一身月牙白的衣服，衬得他清秀贵气。

他偷偷轻吻自己时，就如同这山间的微风，清甜而柔和，微微一碰，就在心里留下了痕迹。他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而自己也低估了他对自己的重要性，这才无法挽回。

自出来剿匪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算了算时日，他肚子里的孩子也应该生了吧，不知是像我，还是像他。还是多像他一些吧，一定会很乖。他也不会因为孩子像我，而怪罪孩子吧。

萧川自行在脑海里勾画出一只圆圆的小团子，穿着红色小袄子，带着毛绒绒的虎头帽，伸出小胖手，喊着“父亲抱”。

萧川沉寂在当爹的美梦中了，醒来时，天空被落日画满晚霞，暖黄的日光照在地上。面前一片金黄的土地，只剩下了褐色的土地。李青顾弯着腰割稻子，小石头在田埂上不知道在拔什么草，拔了许多了。

萧川对于自己沉迷于梦境，旷工半日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厚脸皮般拿起镰刀，跟在李青顾旁边把剩下的稻子全割掉了。

李青顾将稻子一捆捆地绑好，一捆有三个李青顾粗，一片田就收了八捆稻子。萧川和李青顾一人四捆往上背，小石头也把自己挖的草装在背篓里。只是这草长得有点奇怪，茎竟然是白色的，像竹子一截一截的，还长了许多须须。

三人就这样乘着晚霞回去了，一路上闻着别家的饭香，肚子咕咕叫。小石头在前面跑得很快。站在一个小上坡上喊：“哥哥、溪哥哥你们快点。”

萧川练武的，体力可以，背着四捆还是轻轻松松的。李青顾就不行了，汗像水一样流下来。可他像和自己较劲一般，自己走多快，他也走多块。果然以前听京城里的人说，庆州的人又轴又不服输。

“歇一会儿吧”萧川看着他快晕倒了，赶紧示弱。

旁边的李青顾闻言，扭到一边放下身上的水稻，随便擦了擦脸上的汗。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萧川，满是揶揄。“你不行了吧，干农活我还是比你强。”

萧川此人很是识时务，面对自己的债主，自然是恭维他呀。

三人收获满满地回到家里，在出门前灶里有温着的水，现在天热，洗澡的水破破冷气就好。洗完澡的三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喝着茶沫煮的茶水，吃着糙馒头，看着漫天的晚霞渐渐地融入到黑夜。

这就是农家人的一天，安宁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