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向阑时醒得比太阳还早，他提前告知保姆今天不用来做饭了，又守在客厅打算等着程敬先的到来，不料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还是程敬先按的门铃叫醒了他。
向阑时踩着拖鞋歪七扭八地跑去给程敬先开门。
程敬先见他没睡醒，站着也没什么精神气的样子，直接把装着早餐纸袋子扔在了进门的柜子上。
程敬先扶着他，“再回屋睡会。”
向阑时摸着耳朵打了个哈欠，就算是他彻底醒来的分界线了，他迷迷糊糊喊了声程敬先的名字。
“怎么了？”程敬先扶着他，差一点就能把他抱起来。
向阑时推掉了程敬先的手，他看着程敬先问，“我想今天回去看看姥姥姥爷，好吗？”
“好，我陪你一起。”程敬先回。
向阑时点头，他对程敬先说，“不知道以后忙起来还有没有时间来回跑了，我想有时间的时候多回去看看。”
程敬先：“应该的，以后回去可以问一问我吗，我也想看看姥姥。”
向阑时再次点头，声音还是懵懵的，“那也要在你不忙的时候，不然姥姥会不乐意，她最不喜欢我忙里偷闲回家，她让我多做自己喜欢的事。”
和上次姥姥去世一样，每当这个时候，程敬先心里都会泛起一阵酸涩的感情，不止是因为向阑时。
尽管他和姥姥的相处时间很短，但那短暂的交谈让他切切实实地觉得那位老年人很让人挂念。
程敬先：“我知道了，不会让姥姥不乐意。”
“嗯。”向阑时挺直腰板，刚才的困倦似乎也一扫而空，他主动去拿了程敬先放下的早餐，“今天也和上次一样吗？”
“今天不是外面送的，怕你昨天吃的烧烤还没消化，给你煮了份面，也能解解腻。”
向阑时率先扒拉开了袋子，装好的早餐就漂漂亮亮地躺在里面。
而且还是两份，这就证明程敬先也没有吃，他又来陪自己一起吃饭。
向阑时一口一口地吞咽，两个人几乎同时放下了筷子。
向阑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胃，“我的胃想吃什么竟然都被你提前知道了，他昨晚睡觉前告诉我明天想吃点清淡的。”
“那我可得多讨好讨好他，不然他生了气，你可不好受。”程敬先回。
向阑时呆住。
昨天情绪上头的时候自己没太注意，但是今天他怎么觉得他和程敬先之间的关系很暧昧呢。
按理说不应该才对，程敬先压根没认识自己多久。
但这些关心，还有那些资源，活脱像是被大佬包养了一样。
包养这事在他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但对方要是程敬先，还真不好说。
向阑时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有你包养的日子不要太爽。”
程敬先看到了向阑时突然蜷了蜷手指的小动作，他笑着回道，“哪里是包养，这是明着养，而且还不够。”
刚吃饱的向阑时实在有点无措。
向阑时的心跳忽然加速，这算什么，这种不清不楚的话是不是证明程敬先喜欢自己。
就算不喜欢自己，好感绝对也是拉满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一等，向阑时，你要是猜错了怎么办？
明着养有什么问题，那好朋友之间不都是互相养对方的吗，丝毫没有问题。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给新买的绿植浇水，我去浇浇水。”向阑时说完就逃，生怕自己脑子不清醒直接抱上程敬先表白。
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吓到人先不说，不管成不成功，他那刚拿到的剧本可能都没法让他静心准备了。
还是等等再说，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能太冒险了。
向阑时前脚刚走出来，后脚就看到了程敬先在等着他。
向阑时走近程敬先，“我们现在回去，晚上就能回来。”
墓地是当年姥爷亲自去市周边选的，他始终觉得自己会在俞河发展得很好，所以那个地方不仅偏离村镇，在和俞河之间的交通上还特别便利。
去看望他们一趟，一天是完全够用的。
程敬先：“那我等会联系人。”
“不用，”向阑时抬起手机，“我已经联系过了，不能再处处麻烦你了。”
程敬先笑道，“你都说是包养了，这算得上是什么麻烦。”
“这就坐实包养了吗？”向阑时低头道，“包养可不是这样的？”
程敬先偏头问，“那是哪样的？我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向阑时抬起头，瞬间就撞到了程敬先的目光，他一本正经的试探，“我们应该不算是包养，我有一个朋友，他和他的金主反正不是这样的。”
金主金主，顾名思义，投资自己的大老板。他可以是程敬先这样的，但是也可以不是程敬先这样的，他的朋友真的不是这样的。
向阑时故意说的隐晦极了，“就是他们一起睡觉，一起吃饭，偶尔再发发朋友圈晒日常。”
向阑时说完惊觉不对劲，程敬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都在娱乐圈多少年了，什么东西没见过。
要他一个小罗喽跟他科普这些吗，那当然是不用啊。
向阑时小怒，“程敬先！你肯定知道是什么样子的，逗我开心呢？”
向阑时稀里糊涂说了一大堆，程敬先光是听着都觉得心痒，看他一边迫不及待又有意隐藏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很难定心。
不过程敬先并不是不想直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的接近就是有意图的，就是他心里想的那种意思，而是程敬先觉得向阑时目前的重心可以好好放在自己的梦想上。
自己在他身边出现的时候并不长，这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感情不该先于他的梦想。
程敬先岔开了话题，还有点打探消息的嫌疑，“你的一个朋友？是不是和你同校但是比你大了两届的原赫？”
“你怎么知道！”
原赫比自己大了两届，是在他大学期间参加社团活动中认识的，到现在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朋友。
名字就这么被程敬先说出来了，向阑时活像见了鬼，“不对，你果然知道，你连谁包养谁都摸得一清二楚，你还说你不知道！”
很好，程敬先要是再逗自己就把程敬先撕个稀巴烂。
向阑时不满道，“彦哥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心怀叵测又居心不良，专门骗我这种没经验又对你有滤镜的小龙套的黑心资本家。”
“怎么就黑心了？”程敬先辩解道，“我是不是不像其他人一样让你陪我睡觉，我都是经过你的允许，我还不够正直吗？”
向阑时皱着眉头看向程敬先，“你…你是不是知道从前有很多人想要包养我？”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
庄彦哥说的果然没错。
现在的男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程敬先果然把他从前的事摸透了。那他还矜持个什么劲，今天就能和程敬先表白了吗！
不知道程敬先是演的还是事实情况就是如此，程敬先说的特别真，“是冯赛之前为了摸清你的具体情况在圈内打听的，这些都是我从他那有意无意听到的。”
向阑时半信半疑。
那行吧，还是不能确定的情况下，表白只能放一放了。
“但我怎么能相信你呢？我觉得你的嫌疑确实很大，我们好像突然就认识了，然后突然就很好很好，这真的对吗？”
“我不会真的在做梦吧，应该不是吧，我已经掐了自己很多次了，每次都很疼。”
程敬先心间一紧，明明他说出来的语气那么搞笑，但怎么都舍不得他这样。
程敬先回道，“没有很突然，在那部电影的路演上我见过你，你还记得吗？”
“路演？可是我们的距离很远啊，我都快站到台下了，我就是充数的。”
其实当时的向阑时是不想去，他一个没有多少戏份小角色，去了也说不上两句话。
而且，他从小被姥姥姥爷带着期盼养大，又几乎要什么就有什么，他的自尊心是比较强的。
他可以为了梦想苦点累点，去接各种各样没什么水花的戏，也可以在机会面前甘愿黑白颠倒，但为了充数站在角落，这很降维打击。
如果不是当初原赫鼓励他，让他坚持心中梦想不要放弃一点机会，他真的不会同意去路演。
即使所有人都不会关注到他，但他事后想起来总觉得那次的机会没那么让他开心，还挺让他失落和受打击的。
因为他在角落站了半天，还在离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图谋不轨的男人。
要不是当时突然出现一个人帮了自己，自己可能已经先把那图谋不轨的男人咬死，再咬舌自尽了。
不过程敬先记得他，他觉得当时也没有那么糟糕了。“你第一次说记得我的时候我就很惊讶，不是不自信，是事实情况就是我是一个背景。”
向阑时的回答跟程敬先预想的很不一样，程敬先开口问，“你不记得我了？”
向阑时：“我记得你啊！你是主演站在中间，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
程敬先差点要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差错了，“工作人员那件事，我们没见过吗？”
向阑时一脸茫然，“什么工作人员？我没有和工作人员有过交流啊，我就在台上站了一会，然后就走了啊。”
“你真不记得了？在过道那里，你暴打那个工作人员，我添了把手。”
向阑时震惊到失语，他的眼皮都被刺激得跳了起来。
什么东西，当时的人是程敬先吗。
他只知道当时自己被推在旁边站了一下午心情可谓糟糕透顶，又在结束后不幸遇到一个变态男人，他已经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了，所以他最多只在清醒过后说了句谢谢。
“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真的是我，后来你清醒了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去医院，但你只说了一句谢谢就走了。”
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不可思议的魔力。
向阑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那样的一种方式在程敬先心里留下印记。
不过好在自己当时强装镇定从容地走了出去。
向阑时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你。”
程敬先靠近向阑时安慰他，“也怪我，我没有继续问你有没有事，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为什么怪你，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啊。居然是你，真是太离奇了。”向阑时说话的时候有点激动。
向阑时：“你不会真的是当初就注意到我了吧？你觉得我很有潜力是吗？”
“嗯。”程敬先道，“我一直都觉得你很有力量，那次过后我还关注过你一段时间，没想到后来会因为一次事故突然碰见了你。作为朋友想拉你一把是真的，作为跟公司上面有利益关系的人想发展你也是真的，你有这个能力。”
“所以一切都不是突然的，不过如果你说我居心叵测似乎也没有错，这一切在我当初关注你的时候就想到过。”
竟然是这样，来龙去脉就这么被程敬先全盘托出了，向阑时眼睛瞪的很大。
“可你第一眼的时候好像都不认识我，是因为我在那以后就很少有像样的角色了吗？那是因为我想多照顾照顾姥姥，你第一次有想法后都没有联系我是不是因为对我失望了？”
向阑时的眼睛澄亮，他的呼吸都在变慢，事实好像就是这样，但如果程敬先真的说出对自己失望，他的心情一定不会好了。
“没有，”程敬先耐心道，“是因为我这一年多也很忙。”
“那你是因为这个忘记了，而不是因为对我失望是吧。”向阑时问。
“对，再次见到你，我更加确定。”程敬先回。
向阑时咬着嘴巴试探真实性，他一激动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竟然这么看好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程敬先说的全是真心话，不过有一点始终没有告诉向阑时，他关注向阑时的方式，以及接近向阑时的动机如何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