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斯战役爆发，洛德斯克总指挥所倒台。

两次内战后，洛德斯克分裂为东洛德斯克和西洛德斯克。

东洛德斯克最高指挥所由主战派建立，西洛德斯克最高指挥所则由主和派建立。

西洛德斯克的首都是——乌城，居于正中央，博罗河穿其而过。

它曾是洛德斯克的经济和文化中心。分裂后经济一落千丈，迟迟未有起色。

于是现在的最高指挥所另寻他址。

乌城经济跌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博罗河下游流经东洛德斯克，被设卡拦截，不允许通行和商品交易。

违者即刻枪毙，缴收财产。

西洛德斯克本身领土和人口就远不如东洛德斯克。另一面又临战胜国坦勒，对方经济封锁多年来从未松过半分。

市场空间有限，加上战后消费水平的普遍下降，许多商人破产了。

仓库里落了灰的货物到死都没能卖出去。

工厂倒闭，下岗率迅速上升，指挥所财政赤字发不出救济金，犯罪率和死亡率也逐渐升高。

民生艰苦，哀怨连天。

不幸中的万幸是，最高指挥所虽然提倡人民为主，但还是依靠军事力量建立，并没有支持率一说。

不然场面一定很难看。

休战期前几年，出台了几项措施，外加一句口号。

“紧裤带，黑面包！”

黑面包曾是贫困人家桌上的常客，在曾经的乌城甚至很少见。

如今满大街都是了，同时泛滥的还有烟和劣酒。不对，应该还有麻木。

很显然，几项措施并没有什么用。

群众不买账，少部分人写信给最高指挥所，要求出台新的政策，并及时发放抚恤金和救济金。

信被发现在指挥所附近的垃圾场里。

发什么，拿什么发？拿空气吗？我们快连裤衩子都没有了！

目前最高指挥所政首是主和派领袖邦白山，这是他在会议上一部分大发雷霆的话。

由记录员肖雅记录，并写在汇报笔记上，陈列公示。

为此，邦白山郁闷了很久。

“有的时候，不记也是功德。”

“公平公正比功德更重要。”

肖雅答复道。

“那可以润色，套话一些……”

“群众要的是真实。”

肖雅微微一笑。

邦白山转过身，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继续郁闷。

整个办公室漆成代表和平的颜色，落地窗象征着绝对的透明执政。

政首办公桌后的墙上，用调深些的颜色画着一只叼着橄榄枝的振翅白鸽。

形式主义。

邦白山见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评价。

“这很有必要。”

肖雅接手工作第一件事就是安慰政首。

虽然算不上安慰。

“老子打了快十年的仗，第一次见到这么‘和平’的地方。”

“政首，请您注意用词。”

“我知道。但是烟灰缸这种东西也有必要涂得这么白吗？”

“政首，请您时刻牢记，您是主和派领袖，象征色是白色。”

“靠，我知道！我只是觉得透明的好看。”

“政首，请您注意用词。”

“…你出去。”

“好的，有事请随时呼唤我。”

门开起又关上，邦白山长舒一口气。

世界都清净了。

他掐灭手中的烟，踱到落地窗前。

这里足够高，可以俯瞰半个西洛德斯克。

可以架上V9-1机关枪突击任何一个地方。

他分裂时倒戈，从主战派到主和派只是临时起意。

就因为他经过被炸毁的学校时，看到了底层废墟中睁着眼就剩半个身子的孩子。

那孩子另外半个身子压在数层废墟下。

手肘旁散落着烧了页的课本。

血蜿蜿蜒蜒淌到他的脚边。

那孩子睁着眼，还有知觉，手指蜷缩着。望了眼前驻足的人一会，忽然不动了。

邦白山从那一刻起，忽然就不想打仗了。

这实在是太突然了，以至于他身边的同僚都表示不理解和嘲笑。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太玻璃心了。

他背着难听的骂名，毫不犹豫地站到了会堂西面。并以绝对的武装优势全票当选新主和派领袖，在二次内战后会议上签订了同东洛德斯克的和平条约，休战三十年。

两个洛德斯克同坦勒签的条约上，也是休战三十年。两个条约合起来，这三十年被统称为休战期。

主战派的实力更强，划走了大片完好的地区，掠夺了许多的资源。

主和派相比之下要弱势很多，如果不是邦白山的突然加盟，估计连分裂都分裂不成。

对方能直接掏出枪把人给毙掉。

巧的是邦白山也能，所以勉强有点势均力敌的样子。

分到的都是些破烂地方，当然，这也得怪派中那些人的盘踞地不够好。

唯一有点东西的就是乌城。

乌城有曾经的工业基础，也有洛德斯克最好的大学。

南郊区有点石油，北郊区有点铁。

那也只是有点，还不如指挥所在的岚城资源多。

邦白山头都痛了，他不后悔主和，但他后悔接手主和派。

形式主义，资源匮乏，经济危机，四面埋伏。

这烫手山芋怎么就给他了。

难怪他当选领袖如此轻而易举，这谁抢，狗都不要。

他深呼吸，透过落地窗看向远方的乌城。

“靠，总得有解决办法吧！”

他又点上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