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晕车吗?”
“有点。”
“把车窗摇下来吧。”
司机摁下按钮,清新的空气总算进入了车内。
刚好路过一片废墟。
“这里怎么了?”
“炸了。”
罗漠烦躁地拽了拽手上的戒指。
“原本是个小学,旁边本来有个医院。”
“和平公约上不是写了三不……”
“这是东洛德在签协议前炸的,公约只针对两个及以上不同国家生效。”
罗漠瞥了眼他,舔了舔嘴唇。
“国际上不承认我们分裂。就算承认,和平公约本身也不具有强制力。”
温思檀沉默了。
低着头挨着他。
“在想什么?同情?恐惧?”
“没有。”
明显撒了谎,眼神试图直直盯着他来掩盖,可还是没撑几秒就又低下去了。
“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到了那边不能说的就多了。”
“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和我们签协议?”
“为什么?那得问问我那同情心泛滥的养父了。你看到那边了吗?”
罗漠指了指窗外西洛德斯克最高最长的山脉,远远看去只有一个模糊的连绵轮廓。
“迪桑山脉?”
“对。我养父的军队大一部分驻扎在那,和东洛德斯克僵着。你敢相信,他一个人的军队人数占整个的百分之七八十。”
“这就是书上说的军事夺权,武装震慑者吗……”
“嘘——”
罗漠挑了挑左眉,把手指抵在温思檀的唇上。
“西洛德斯克的象征是白鸽橄榄枝。”
温思檀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了触碰他手指的唇上,目光慌乱地左右晃。
罗漠莫名想摸他的脸。
“虽然白鸽不会永远叼着橄榄枝,但至少目前还没有松开。”
他重新坐好,看了看抬手轻轻抚摸着嘴唇的温思檀。
“嗯。”
“知道就好,在这方面要绝对正确。”
先给他讲好一些规矩,免得过去被那堆老古董东排挤西折磨。
罗漠咬了咬后槽牙,感受着磨损露棉的靠背,清理着自己的思绪。
“如果…如果和平需要冲突,就像白鸽需要面包屑呢?”
罗漠差点被这话呛到,眯眼瞧了瞧后视镜。
并不是温思檀一个人这么想。而是整个西洛德斯克,包括主政的那堆人都在暗暗思考这个问题。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罗漠冷笑了一声。主和派还能用三寸不烂之舌来赢?
那未免太幼稚了。
表面功夫再好,该真枪实弹的时候还得真枪实弹。
他合眼养神,淡淡回答道。
“那就给白鸽面包屑。”
至于鸽子什么时候需要面包屑,那就另当别论了。
嘎吱一声。
车停在一座新落成的白色建筑前。
这是西洛德斯克最高指挥部,目前境内最高的建筑。
“我早跟里面说了,这么盖迟早给人炸掉。”
罗漠蹭蹭裤腿,拉开车门。
“一群老古董,非说什么这是精神的象征,我受不了就跑了。”
“精神象征啊……”
“呵,政首办公室在第三十三层,你猜第三十四层是什么?是宗教室!是维德思宗教室!真是可笑啊。”
洛德斯克的传统宗教是维德思特教,分裂后,东洛德斯克宗教发展为维德特派,这里则发展成了维德思派。
这类宗教虔诚地供奉着一个叫尼拉的神明,獠牙金身铜面,一半凶面一半善面。
据说每天诵读三十四遍尼拉经书,奉上鲜血,尼拉就会露出一面来回答所问的问题。
他们说,善恶面,解人心。
罗漠瞥了一眼三十四层,无所谓的表情一闪而过,转身敲敲掉漆的汽车尾门。
然后把温思檀的行李单手提了下来。
“走。”
“好。”
出乎意料,邦白山竟然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抽烟。
见到他们进来,转头把烟掐了。
“刚做完手术就糟蹋自己?你也真是够幽默的。”
“瘾犯了,抽着玩玩。带着你的小情人上去,第三十二层。”
“怎么那么上面?”
“你恐高?肖雅选的。她从今天开始不再接触宣发部的事了。”
“你一定很高兴。”
“废话,你老子要开个香槟庆祝。房间在负一层,晚点有人带你们去。”
说完,邦白山弹弹身上的烟灰,瞧了一眼温思檀,转身走了。
“走吧,三十二层。行李我喊人放到下面去。”
“嗯。”
叮。
电梯门开了。
迎面扔来一本厚厚的书。
罗漠在书角砸到温思檀左眼的前一秒抬手,拦截了下来。
重重的落地声哐痛了薄薄的耳膜。
“真是不好意思啊,不小心扔出去了。”
黑框眼镜,熟悉的白色军服,眼里满是挑衅。
还真是一点没变。
“我知道肖雅调走你很难过,但你先别难过。”
罗漠弯腰捡起书。
毫不犹豫地狠狠扔了回去。
这本掩耳不及回来的书差点把夏奥南的眼镜打歪。
他勉强躲过砸击,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你是我见过架子最大的家伙。”
罗漠擦擦手,指了指发着抖的温思檀。
“喏,这是宣发部新部长,还不把破架子放下来?还是三十多了还副官你很骄傲?”
夏奥南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要告诉政首去!你侮辱人!”
“你去啊,看他惯你还是惯我。”
他不再理会夏奥南,带着温思檀径直走进了最里面的部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