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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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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园内,随处可见三两同行的贵族小娘子,或观赏、或嬉笑。

她们见了容琬与刘龄,都纷纷露出友善的微笑。

魏国诸多仕宦世家中,四大家族最为出名。

首推容氏,王氏次之,刘氏与沈氏稍显逊色,其余百家,则不过泛泛之辈。

容氏百年传承,历朝历代以来,出过五位皇后、八位三公三孤以上的公卿,其中更有三位被尊为帝师。

容家门下学子无数,遍布整个魏国官场。

本朝中书令容相,身为文官之首,一呼百应、拥趸无数,是当世学子心中最倾慕的名士。

各大世家子弟不敢奢求拜师容相,但都以师承容氏族学为豪。

刘氏虽然比不上容氏,但当今太后,便出自刘氏。

刘龄的父亲,是先帝钦封的太傅。

但凡还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主动与这两族结怨,更遑论身为两族嫡长女、皇帝表姐的容琬和刘龄。

卢舜筠默默观察着一路走来众人的态度,心中暗暗震惊。

她被迫远离褚国,来魏国讨好异姓世家,满心都是不情愿。

到此刻为止,她终于明白,祖母的眼光,确实比一般人老到。

能和容、刘攀上关系,恐怕没人会拒绝,

思及此,她对于安阳郡主的敌意更加好奇。

不禁询问:“阿臻姐姐,听你说,方才那位是安阳郡主?她为何有些咄咄逼人?”

容琬、刘龄交换一个眼神。

刘龄扬眉:“郡主是生性直爽,阿筠这话可不对。”

卢舜筠自知失言。

但也有些不以为然。

明明就不对付,偏要装模作样。

看出她的不虞,刘龄也并不安慰,只说了一句:“鲜卑皇室,并非人人都似前朝武帝。”

陈武帝崇尚汉人文化,一力推行改革,但抗拒汉人的鲜卑人并不在少数。

卢舜筠却不相信她的说辞。

在场那么多人,大多都是汉人,为何安阳郡主只针对她二人?

容琬柔声道:“晋惠公主不曾夸口,萤园之内,有一汪碧泉遇寒冬不冻,一株绿萼更是绝世难见,阿筠想去看看哪个?”

看出她转移话题,卢舜筠心中撇嘴,想了想,还是随她们去观赏碧泉。

池水澄澈如碧,波光荡漾,站在池边隐隐有暖意缭绕。

四周皑皑白雪映衬,这一汪碧泉如宝石镶嵌其间。

但卢舜筠始终有几分心不在焉,四处环顾。

等到看见神情沮丧的安阳郡主独自坐在亭中,她便借口更衣,不再同行。

容琬与刘龄自然不会阻拦,她们转道去了梅林。

等四下无人,梅林一片寂然,刘龄才开口:“阿苒,你看这位表妹,怎么样?”

容琬偏颊作思索状,沉吟不语。

刘龄忍不住伸手掐了她的脸颊一把,“早知道你有话想说,还不从实交代。”

容琬这才灵动一笑,顾盼生辉,将满园梅花的绝艳都比了下去。

“是个妙人。”

她给出这四字评价,二人相视一笑。

容琬又问:“表外祖母为何忽然将她送来魏国?莫非褚国出了什么事?”

举全族之力培养出的仕女,政治嗅觉和眼界都与众不同。

刘龄摇头:“褚国奉氏有意求娶阿筠,表祖母不喜,亲自写了信给祖母,托她在盛乐为表妹相看一门婚事。”

不喜奉氏?

容琬觉得,这只不过是托辞,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但这些事她不关心,转而提及刘龄未婚夫:“沈言近来给你写信了吗?”

刘龄点头,又道:“还派人送了冬日节礼来,也算有心。”

容琬勉强满意:“算他懂事,否则我定要去父亲面前告他一状。”

沈言此人虽为容相关门弟子,可是生性风流多情。

她实在厌恶,却又没办法阻止刘龄嫁给他。

刘太后一力要求刘家与沈家联姻,这事无从更改。

刘龄“噗嗤”一笑,巧笑嫣然:“你就那么讨厌沈世子?他好歹也是你阿爹名下为数不多的门生。”

容相至今不过五位亲传门生,沈言是其中之一。

容琬蔑然:“若非当年默从兄惊才绝艳,父亲绝不会破了规矩再收第二位沈氏子为门生。”

她素来觉得沈言不过是沾光。

若非沈默是庶子,沈言根本不能与他相比。

刘龄淡淡道:“男人天性就是风流,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事,只要他懂规矩,给我应有的尊重就够了。”

“更何况,我嫁入沈家,所求的不过是他们能一心一意支持阿弟和姑母。”

容琬那双莹莹杏眼中,写着欲说还休。

刘龄与她年岁相仿,二人一道长大,多年姐妹,默契深厚。

她知道刘龄是故作不在意,安慰她宽心而已。

若是没有大司马虎视眈眈,对陛下的帝位构成威胁,或许阿臻就不用如此牺牲。

容琬心中对荀颐的厌憎更添五分。

“好在王谆不像沈言,他性情沉稳内敛,不喜放纵,一心治学,是个前途无量的。”刘龄如此说。

容琬无奈:“你们人人都好似默认我一定会嫁给王谆。”

刘龄笑嘻嘻:“谁不知你是魏国最抢手的小娘子,我觉得你嫁给王谆都嫌委屈。其他人么,就别提了。”

容琬摇摇头。

容氏和王氏联姻,似乎已成了大家的默契。

只是她心头还有所抵触。

二人边说,边穿梭于梅树下。

不经意间,梅瓣已落了一身。

刘龄驻足,伸手为容琬拂去肩上的梅花。

容琬乖乖站定,可当目光落在她身后时,不禁骤然凝住。

一个乌发披散,衣着凌乱,衣襟半敞袒露着大半肩臂的男子,摇摇晃晃自梅树后绕出来。

他眉目含情,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不知是因为喝醉还是何故,那人面色潮红,眼神迷离,跌跌撞撞朝着二人走来。

“阿臻小心!”

容琬一把推开刘龄,自己弯下腰抓起一捧雪,砸向那人。

雪团迎面而来,男子被砸得愣了愣,定在原地,看清容琬。

只见她面含嗔怒,却也如凝露夜昙,美不自胜,别有一番风情。

男子转开笑颜,笑得轻浮放浪:“好一个美人,我也算见识了,这天下还有比我更好看的人。”

说着,竟然上手,想要摸摸容琬的脸。

刘龄看容琬还站在原地,不禁大急:“阿苒,快走!这是个疯子!”

容琬眼看他距离自己还有几步路,抬起手,准备用此人试试新得的袖箭。

“咻——”

一道疾风自身侧划过,容琬只听见耳边风声,眼前有东西飞出。

“啊!”

那男子惨叫一声,已扑倒在地,手腕上钉入一枚铁钉,伤处鲜血汩汩流淌,染红了一片干净的白雪。

刘龄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容琬也觉愕然。

她回身看去,梅林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莫非凭空变出一枚铁钉?

细看去,那枚铁钉半钉入肉中,染了血迹,闪烁着妖冶的寒光。

容琬心中发寒,拉住刘龄,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我派人来处理。”

刘龄脸色微白,二人决然一道快步离去。

待回了园中,容琬细细安排了玉章一番,便假作若无其事,约着刘龄一道去更衣。

等二人坐在席边,玉章匆匆赶来,俯身在容琬耳边细语:“按照姑娘的吩咐,我安排侍卫过去察看,结果那个登徒子平白消失了。”

容琬神色不变,甚至还笑着回应了一旁别人的问话。

闻言她点点头,玉章便知她心中有数。

找了空隙,容琬将此事告知刘龄,刘龄眸色霎时变得犀利。

她捏紧了手中绢帕,“看来,有人特意安排这出好戏。”

容琬则有不同看法:“未必,若是刻意陷害,他不会只作轻浮之举。但是人平白消失,就有些蹊跷了。”

她叮嘱刘龄:“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若是精心设局,此事还有后续,拭目以待吧。”

刘龄郑重点点头。

果然,宴席快到尾声之时,园内忽然一阵喧哗,似乎有人闹了起来。

不多时,公主府的长史脸色苍白走入大厅,告罪道:“府内有贵重财物丢失,下人们不知轻重,令各位贵客受惊了。眼下公主急于处理此事,无法相陪,还请贵客们见谅。”

这就结束了?

二人对视一眼,刘龄果断吩咐仆妇:“去把阿筠找来,我们该回去了。”

长史又向二人连连致歉。

犊车上,容柠提及卢舜筠:“阿姐,我仿佛瞧见那位卢娘子和安阳郡主交谈,她不是阿臻姐带来的客人吗?”

容琬轻叹,“卢娘子是褚国人。”

容柠嘟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淇来者不善,她作为我们的亲族,却和陆淇搭话……”

容琬拍拍她的手:“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其实卢舜筠如何作为,容琬并不在意,她只关心梅林中的事。

疑窦重重。

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可那个男子凭空消失,又该作何解?

若她猜的不错,那男子应该是长公主的爱宠,他忽然失踪,长公主焦心忧虑,甚至无心举宴。

人多半还在公主府里,长公主找到人之后,此事也就过了。

容琬却不知,此事被她想得太简单。

第二日,她正焚香静心,为亡母抄写地藏经时,仆妇忽然来报。

“廷尉正大人请我过去?”

她挑了挑眉,搁下毛笔,接过软帕擦手。

林媪担心:“好好的,廷尉请我们姑娘作甚?姑娘,还是禀报郎君,请他出面解决吧?”

容琬已然起身,玉章会意,取来披风。

“和阿赋说一声,让他陪我去吧。”

容赋在小一辈中男子居长,芝兰玉树,聪颖灵慧,容氏长辈视他为未来的继承人。

得阿姐传唤,容赋匆匆赶来,他亲自出面,询问有司派来的衙役。

那衙役一问三不知,只说奉命。

容赋眉头紧皱的模样,倒把容琬看笑:“没事,兵来将挡,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本打算好好质问一番廷尉正,谁知到了廷尉司,压根不让容赋进去。

这下就连容琬也蹙眉了。

容赋生得芝兰玉树般,横眉冷目气势十足斥责廷尉:“我阿姐是一品国公府嫡女、皇家县主,岂容你等如此轻忽?”

此时廷尉司大门内忽然走出来一人,容琬抬眸看去,不由一怔——

是那日在中军大营内,大司马的手下。

心念电转,她做出决定。

“阿赋,”容琬出声打断,冷静道:“你在此等候,阿姐自己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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