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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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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沈菡被吓得花容失色,失声惊叫。

沈家的护卫、县主的亲兵一拥而上,叫嚷着喧嚣着,将他们三人团团包围住。

王谆还算镇静,脸色虽白了一霎,但很快便定心凝神。

他将目光投在那支箭杆上。

沈菡颤抖着拉住容琬的手:“阿苒姐,怎么京城天子脚下,还会有刺客?”

她再任性胆大,也没见过这种阵仗。

三人中,只有容琬最冷静。

也只有她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遇刺的同一瞬,她便顺着箭来的方向望去。

城墙之上,王旗招展,迎风翻飞。

守城士兵目光坚毅看向远方,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城门处的骚乱。

容琬心中冷笑数声。

眼睁睁看着沈氏嫡女、侍中长子、皇室县主遇险,他们竟然无动于衷。

若说不是有人授意,她绝不相信!

容琬安抚了沈菡,又走到王谆身旁,见他已经拔出箭枝凝神细看,不由问道:“你还好吗,阿兄?”

王谆轻声低语:“这种三翼箭簇带倒刺,锻造水平极高,产量较低,只有护卫京城的虎贲禁卫军使用。”

他整理过无数典籍、公文,对于军队中的事并非一无所知。

容琬心乱如麻。

荀颐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和警告。

王谆不过陪同她外出,他竟如此容不下。

将来还不知要惹出多少乱子。

王谆看着她复杂的神色,不由问她:“你想到了什么?”

容琬强颜欢笑:“虎贲禁卫军莫非出了奸细?我有些胆寒。”

王谆摇头:“不能如此定论。只是刺客为何刺杀我们,又没有射中,反而随随便便暴露了他,我百思不得其解。”

沈菡已经不耐烦起来,扯了扯容琬嘟囔:“阿苒姐,我们回去吧。我明日就要入宫了,你陪我四处逛逛。”

此事只好就此打住。

但容琬知道,王谆一定会私下调查。

荀颐那么缜密的人,竟会露出破绽?

无非就是要王谆查到他的头上,暴露他的野心……

容琬越想,越是心惊。

不能再让荀颐继续这样发疯下去了,她绝不能看着王谆因她受伤。

更不能让荀颐搅黄了她的婚事。

傍晚时分,陪着沈菡逛了一整日,精疲力竭的容琬却还不能休息。

她在等待回信。

引素进来道:“姑娘,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容琬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摁了摁后脖颈,没有应声。

引素面上有些尴尬。

最近姑娘对她,忽然变得有些冷淡。

身为贴身侍女,主人的信任和倚重是安身立命的资本。

她不安地挪了挪脚,玉章掀开水晶帘进来了。

见她在这里,玉章笑了笑:“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引素咬了咬唇,见容琬没有反对,只得黯然退下。

她走后,容琬看向玉章。

玉章沉着地点了点头:“妥了,请姑娘明下午去大司马府上。”

容琬蹙眉:“大司马府上?”

她一个女儿家,无缘无故跑到大司马家中,外人还不知会如何议论。

可是是她主动求见,哪里有资格挑三拣四。

第二日,容琬乘着犊车,先去坊市晃了一圈。

而后从茶坊后门换了一顶小巧的软轿,径直去了大司马府邸。

本意是低调行事,不曾想,竟是她多虑了。

大司马府前的一整条街道,除了镇守的军士,连一只多余的鸟都没有。

如罗康虽然不认得软轿,但他认得玉章。

这个小娘们每次见到他,那脸色冷得比锅底还黑。

这次也不例外。

容琬下轿之后,忍不住打量了一番荀颐的府邸。

玄黑色的门头气势肃穆,门前两座镇宅的石狮子怒目圆睁。

居中一道匾额以赤金色隶书写就:敕造一品大司马府。

旁边还有一块石碑,篆刻着“镇国砥柱”四个大字。

字体敦厚肃穆,容琬认出来,那是先帝的御笔钦赐。

简直是煊赫、威武到了极点。

无论谁在这一匾一碑面前,都会感到发自灵魂的战栗。

如罗康上前欠身:“县主,请进,里头有人带路。”

这一次,他的态度出人意料的恭敬。

自从上次容琬伤了荀颐之还能全身而退,如罗康便彻底洗新了对此女的认知。

容琬颔首,提裙踏入府中。

如罗康又看向玉章。

玉章都熟悉他那套了,言简意赅道:“我知道,我不进去。”

他龇牙一笑:“不错,比我手下的兵还听话。”

玉章翻了个白眼。

如罗康的笑僵在风中。

这是容琬第一次来荀颐府邸。

与月庐的精致大相径庭,大司马府的布置装潢都十分简洁利落。

院中没有花草,反而多的是箭靶和铜人,还有刀兵架。

一看便知是武将宅院。

荀颐这厮,真是狡兔三窟,她暗想。

带路那人默不作声,领着她穿过庭院,直奔书房。

到了门阶石下,他不再往前,而是恭恭敬敬作揖:“禀主上,县主到了。”

荀颐低沉的嗓音传来:“进来。”

容琬深吸一口气,提步踏上台阶,推开了书房门。

金质树形烛台上十数支婴儿臂粗的火烛照得内室一片明亮。

她左右环顾,室内空无一人。

方才发声的,莫不是鬼?

容琬满腹狐疑,不知荀颐又在搞什么花样。

想起上次劲松轩的遭遇,她巴不得离他的地盘远一点。

正出神间,身后忽然贴上一具炙热的身躯,坚实有力的胳膊从两侧环绕住她,形成禁锢之势。

这一下,着实将容琬惊得不轻。

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荀颐俯下头,唇瓣吻过她的耳垂,轻声呢喃:“吓到了?”

炙热的,不止气息,还有声音。

过电般的触感从耳垂四散弥漫。

容琬有一瞬的心乱神迷。

一瞬后,她稳了稳心神,冷声道:“放开我。”

荀颐失笑,反而将她禁锢得更紧:“你可是自己找上门来的,羊入虎口,为时晚矣。”

他如此无赖,容琬只好开门见山。

“不要再刺杀王谆了。”她的语气中,有淡淡的焦虑。

眼见荀颐如此疯狂,说不好哪一日王谆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她怎么可能任由王谆因为自己而死。

荀颐又闷闷地低声笑了起来,宽厚的胸膛透过她的脊背传来震动,容琬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都因他而共鸣。

他不无自得道:“我的阿苒,真是冰雪聪明。”

旋即,他好奇地偏过头,从侧面打量她。

雪肤花颜上,卷翘如蝶翼的睫毛轻颤,碧泉一般水亮的眼眸中,暗藏思绪。

“你在求我?以王谆未婚妻的身份?”

闻言,容琬奋力一挣,脱出他的怀抱。

他语气里的不怀好意,简直呼之欲出。

荀颐站直了身姿,面上笑意不复存在,满脸讥诮:“怎么,王谆只敢做缩头乌龟,让你替他向我求饶?他若是跪在我面前俯首乞怜,我可以考虑留他一命。”

容琬再也忍不住:“荀颐,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荀颐轻声重复这两个字,满面寒霜:“他抢了我的女人,我难道还要和他讲道德仁义?!”

他垂眸扫视容琬的身躯,一字字道:“昨天只是个警告。别再让我看见他碰你,否则,哪只手碰的你,我就砍断哪只手。”

昨日城门之上,他用尽了全部的理智,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将箭头对准王谆的心窝。

容琬不可置信看向他,险些没忍住再扇他一耳光的冲动。

她死死咬住银牙,面色因为充血而透出艳丽的绯红。

荀颐看向她的目光,有一丝动摇。

半晌后,容琬忍住气血翻涌,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我们没有沟通的必要了。”

说罢,她绕过荀颐向门口走去。

“忘了告诉你,”她碰触门禁的手停滞,好似忽然想起什么,轻声道:“就算王谆死了,我也会抱着他的牌位,嫁入王家。”

吱呀一声,厚重的檀木门被推开,容琬头也不回地离去。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剧烈声响,伴随着一声怒吼:“容琬!!”

*

车崇辛苦一日,好不容易放衙之后背着妻子偷摸喝一台小酒,如罗康再度从天而降。

“噗——”

这场景,总有些似曾相识。

辛辣的酒水从口中喷出,不祥的预感缓缓升起。

如罗康一脸晦气,上来就夺走他手中酒盏:“别喝了,快跟我走!”

车崇被呛得咳嗽起来:“咳咳!”

待将他送到大司马府时,魂只剩半条了。

车崇好不容易缓过神,怒视如罗康,却见他一脸忧心忡忡。

这个憨货,喜怒是从来不掩饰的。

难道出什么大事了?

等见到书房门前一脸凝重的延诀,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车崇低声问:“怎么回事?”

一路走来,整座府邸静得像墓地一般。

延诀只回答他四字:“永容县主。”

车崇便心知肚明。

他苦笑一声,理了理衣冠,推门步入。

满地散落着凌乱的玉磬碎片,令车崇脚步一顿。

玉石如此坚硬,竟然被砸得寸寸碎裂,可想而知,当时下手的人有多愤怒。

冷冷的声音传来:“滚出去。”

荀颐闭着眼仰靠在凭几上,双手向两侧颓然无力地垂落。

容琬,容琬。

脑海中只有这个名字反反复复回响,敲击着脑仁。

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狠狠戳着他的心。

为了一个没用的废物,她不惜以死相逼,要抱着牌位出嫁……

荀颐素来理智自持,所有的喜怒无常都不过是伪装。

可容琬总是能一而再、再而三将他刺激得彻底失去理智,大发狂性。

不愧是他荀颐放在心上的女人,连他的要害在哪里都一清二楚。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重伤。

荀颐蓦地睁开眼,凤眸内一片猩红色,恍若烈焰燃烧。

车崇无畏无惧跪在一片碎屑中,“主上请听属下一言,县主正是知道您对她有千般万般的不忍心,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主上不妨晾一晾她,她吃几次亏,自然也就低头了。”

“至于王谆和县主的婚约,更是镜花水月。此事有主上精心筹谋,一切有条不紊推进中,我们静待结果即可。”

荀颐缓缓将目光转向车崇,眯了眯眼,理智渐渐回笼。

抱着牌位出嫁?

他心中响起阴冷的笑声,可惜了,阿苒,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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