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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耻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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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汪大发如何再次得到送粮的活儿,松子断定,他保准是贿赂老王去了!这个奸诈的小人!

松子可没有那样好贿赂。

仿佛是要展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面貌,松子表现得正义凛然,站粮仓的分仓门口,握一张木牌,对门口的汪大发说:“日落之前,要把这些粮食分送到喜街的书院,和东面的巡逻站,明白了吗?”

说完,不等汪大发回话,他又装模作样地拿木牌拍了拍掌心,老气横秋地补一句:“如果干不好,明日就不要你来了。”

一声冷哼。

汪大发理也没理他,进门扛起两只麻袋,撞开松子就进门了。

松子对着空气用力踢了一脚。

这日夜里,松子累得腿软手酸,敲开管事老王的院门,用哀怨的眼神望住他:“我要换人。”

老王砰地一下把门关了。

松子就坐在他院门口,“你不换我就不走。”

门嘎吱一开,松子抽了抽鼻子,头也没回,一个劲絮叨。

“现在后悔了?后悔也没有用的,那个汪汪叫一直在仗势欺人,粮食也不搬,非要我跟着一起动手,还笑我胳膊细得像螳螂腿……”

院门很快又合上,一个油纸包骨碌碌地滚到松子脚边,他耸了耸鼻子,默默地拨到边上放住,又说。

“我连饭都没有吃呢,没有饭吃可是天大的事。那粮袋这样重,压得我腿都拔不动了,走起路来只有脑袋在晃,真可怜呢,我没爹又没娘,一下山就进了你们土匪窝……”

门又嘎吱一开,这回从里边滚出的是拳头大的一大块用油纸裹好的糖,这在山上是稀罕物,松子伸手捡起来,塞进袖管里,抹抹脸站起来了,边往自己院子走,边自言自语。

“这回就算了,我最多最多忍到明日……”

老王扒在门板上,从缝隙里看着和尚的背影,心痛地捂住了胸口。

…………

结果第二日不但要跟汪大发一块搬粮食,还要与他一起重新校对可用粮食的数目,活儿变多了,气也更盛了。

都怪景历。松子风风火火做事的同时,还连带着也把景历踩了五六遍。

整备出两个月的粮食之后,松子头昏脑胀,满脑子都是弹来跳去的算盘珠子,等到要搬粮食运下山时,汪大发还不见了,松子脾气一下子炸起来,顶着颗锃亮的脑袋,像柄怒气冲冲的银尖枪一样就杀到了老王面前。

“他不干活!每到搬粮袋的时候就找不见人!十分难使唤,一点也不听我的话,还粗心大意,每回都把东面的粮食搬到西面,说他也不听呢!”

松子往老王面前一杵,一桩一桩地数起汪汪叫的不好,还不忘趁机掺杂私货,最后一锤定音似的,以万分果决的架势往椅子上一坐:“我要换人。”

“哦,是松子啊……”老王顶着头乱糟糟的发,“现在是忙时,没有这么多人可以调派。”

“就是因为忙,才要快快地办,他拖我后腿了。”

“……”这和尚,怎么不识好歹呢,老王没招儿,只得漏点天机出来,“小汪啊,人不坏,你这般抗拒没有好处的,总得跟大伙儿好好处,你说是吧。毕竟是个山寨呢,又不是你们寺里,今日你处不好小汪,明日就处不好大汪,人情世故这个东西嘛,你既然入了世就要懂……”

唠唠叨叨,唠唠叨叨。

松子很利落地把脸扭向另一边。

老王:“……”

松子坚定地握拳,“我要换人。”

老王:“咳,不成……”

松子松开拳头,露出可怜样,“大爷……”

门口嗙地一响,一只拖板砸地上,上边累叠的几袋粮食跟着歪了歪,汪大发站在门口。

大爷?这小子还真跟老王沾亲带故?

他看向松子的目光有点意味难明。

看着那和尚嗖地站起来,顶着某种说坏话被抓包的羞耻和恼怒,蹭蹭蹭溜掉的样子,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汪大发抬起板车,卡在粮库的木栓上,“王哥,”他露出笑,“没听说您有个出了家的亲戚啊。”

老王搓着酒葫芦,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干笑两声,“不成器,不成器啊。”

“我先时还逗这小孩呢,”汪大发能屈能伸,面不改色地扭曲事实,“送了不少玩意儿给他,这小孩儿,拿我当贼防,还跟我较上劲儿了。”

老王快把酒葫芦盘出光了,他能说什么,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你担待些,这孩子不坏。”

好吧,担待些。

行吧,我担待。

汪大发走出仓库门,一巴掌拍在柴垛上,真要呕死了。

可这人到底还是人情练达,第二日就跟个没事人似的,不但在松子到粮仓之前就把粮袋分拣好,还清点出了剩余粮袋和预估食用时长,连昨日落下的粮袋都已经整整齐齐地累在门口,等松子挎着小布包,雄赳赳气昂昂进门的时候,笑脸如花地塞给他一个酸菜肉包子。

松子吓死了。

别是撞了鬼吧,这样殷勤,得有多大的套等着我啊?

但他很快就发现,汪汪叫的殷勤是来真的,因为若对方真想套自己,一只肉包子的代价就顶天了,哪能日日这么犯蠢啊。

松子忐忑,小心翼翼,还有点很隐秘的对这种小恩小惠的不舍。

而这种不舍和忐忑也持续不久。

在汪大发两次旁敲侧击自己和老王的亲缘关系之后,松子在某个节点突然开窍,脑子里射进一束天光似的,通透了,明了了,开始毫不避讳亲亲热热地管老王叫“大爷”,上工要喊,干活要喊,一个人走在路上也要叨叨叨地喊。

于是一天下来,整座山头都知道了,粮仓那管事老王啊,他有个当和尚的侄儿。

自此,松子和汪大发之间剑拔弩张的架势消失了,他们似乎建起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但他俩都知道这不可能。

松子还防着他呢。

而且因为对方的谦让态度,松子在面儿上反倒成了占上风的那个,他常常假以小头头的身份使唤汪大发,汪大发则跟他玩阳奉阴违的那套,彼此当着面能乐呵呵地笑两声,转过身去眼刀子飙得比谁都利。

静水之下,暗流涌动。

过了几日,下小雪。

几座山头都笼罩在白蒙蒙的雪雾里,冷,干爽,活儿也少,大家都不必上工,窝在屋子里烤火。

松子领了一篓子炭,捣鼓了半日才点着,烤了烤冰碴子手,他想到有几日没有见到景历了,一个古樊族人,很不该对自己的食物不闻不问的。

于是他想了想,就着窗缝里的光,坐在桌前,画了几张大胆奔放的艳/图,吹了吹干,跟前几日画的那张整齐地叠在一起,塞进袖里,然后围上风领子就出了门。

谁料景历不在。

看门的王富贵告诉他:“景哥下山去啦,”他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他,“怎么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好几日没来啦?景哥不找你了吗?”

“……”松子觉得这个眼神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嘴硬地应,“我忙呢。”

之后他又跟着驴车下了山,沿着山下喜街和东山口走了几趟,没遇到景历,冻得手上的冻疮又痒起来了,他搓搓手,用指甲抠出了几个印,最后还是看着天色,找了个油茶铺子坐下来。

捧着热腾腾的油茶刚喝上一口的时候,松子眼一滑,看见街边有个什么影子慢吞吞地挪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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