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摸到吗?”
“摸到了。”
虚拽着你的手抚上自己的心口,用了些力按下,你能感受到胸腔之下强而有力的跳动,那是代表着生命的律动。关于龙脉生物从何诞生,你和虚自己都尚不知晓,为何自身的身体构造与人类别无二致更无从谈起。除却皮囊之外与人类又有何共通点?——换句话来说,抛弃了那些独特外,你们同人类别无二致。
可偏偏就是那一点特殊性令人恐惧,所以你们无法被人类所接纳。你数着虚心脏的节拍,主动将脸贴了上去依偎在他的胸口,合上眼来,将自己的心跳与它的重合在了一块儿。如若不是自一开始就被恶意所浸染,虚与吉田松阳或许并无差别,如果不是知晓人性黑暗面之外的善意,松阳不可能将这一切教授于你。
你和虚的相处比之松阳的要长太多,过去与现在相加起来足够你对他称得上一句了解了,而虚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让你否定了这一事实,你也不会去刻意揣度任何人的心思,因为不需要靠着猜测他人而活。前半生虚教会你从他人手中掠夺来让自己有安身之处,后半生松阳教你去给予他人什么,这两种生存方式无疑都不需要靠揣摩旁人想法来成立。
虽然你不会说自己了解虚,但你承认自己懂得他。你张开了手去抱住他,虚理所当然承受了,五指穿过长发感受着发丝滑过指缝的柔顺。你仍旧埋着他的胸膛,声音听起来都沉闷了不少。
“你羡慕松阳老师吧,虚。”
这句话没打上问号,没有前因后果显得没头没尾。虚的动作一滞,随即不管不顾胡乱揉了把你的脑袋。
“……澈。”
因为同一具身体的心跳频率是相同的继而联想到了松阳?虚本来想张嘴说一句可笑,方张嘴又自动合了上去抿唇翕动,他发觉话卡在了喉咙里,好半天只喊了声你的名字。没有因此而恼羞成怒或因过于可笑而嘲笑,与你以往在他面前将松阳与他对比时截然不同,虚觉得自己是听腻了。
“羡慕一个丢了脑袋的家伙?这只让我觉得好笑,为了所谓的羁绊被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学生砍下了头的人,我是不会那么做的,他们也做不到。”
松阳拥有他所没有的人性,也拥有他远不及的那份对你的独特。短暂的微笑成了遥不可及的美好,所以才在心中不断美化成了望尘莫及的梦幻泡影。
比起羡慕换个词或许更合适,他嫉妒松阳,也因此和曾经被仇恨所蒙蔽了双眼一样看不见你注视他的目光,并非与松阳相差甚远,而是截然不同的独一无二。只是这些你不会挑明,虚也不会察觉出。
“我该起床了。”
就方才的话题你没有继续下去,就着虚的怀抱又歇了会儿后抬起头,看见他的表情无异,你想从他怀中抽身,发觉一双手锢着自己的腰。于是你如此说道,感到腰侧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时间还早,你可以多睡会儿。”
“这是命令吗?”
对方没说话,你也没追问,重又躺了下去,这次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你感到自己的头发被抓了一把握在手中,而另一只手宛若梳理头发那样滑过冗长的头发,与虚有一下没一下同爱抚宠物那般不同,将被压乱的地方也整理整齐。
人是软弱的,究其一生都无法摆脱,但可以在克服它的过程中成长,这是你在松下村塾听到过的,松阳所说的。只要是人都有劣根性——所以学习着人类的松阳也有着自己那份软弱与自私吗?这点你不懂得,你只知道松阳是自己怎么都模仿不来的,即便你学着他去保护着师弟们,你也已经失去了温柔的资格。
“老师。”
“怎么了?”
“谢谢你,还让我喊你老师。”
回答你的是落于发旋的吻,蜻蜓点水般的吻,就好似从未来过。
“也谢谢你,让我成为你的老师。”
都不去看清朝思暮想的容颜,才能将短暂的梦延长。
……果然很无聊。
虚睁开了猩红的双瞳,视线往下笼罩住了你,双手将你所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