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暂且在我那儿休憩罢了。”
安子穆眉头轻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是我阿姐,去我那儿歇息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安子穆提高了音量,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路过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好奇的目光如同聚光灯一般,朝着这边投射过来。
“梁南星这是在做什么呀?”
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年轻弟子,满脸疑惑地小声嘀咕着。
“这话可就奇怪了,难道不该是安子穆有问题吗?梁师兄什么时候出过差错?”
另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弟子接话道,眼中满是对梁南星的信任。
“安子穆也没做错什么吧……”
人群里又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只是很快就被其他人的议论声淹没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安玉珍被这嘈杂的吵闹声惊得浑身一颤,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猛地掐住自己的手臂,指尖陷入肉里,疼痛让她短暂地清醒了些。
突然,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猛地用力推开梁南星,脚步踉跄,颤颤巍巍地朝着安子穆走去。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刚要开口:“梁南星是……”
“玉珍!”
一道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划破夜空的利箭。
安玉珍浑身猛地一震,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缓缓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楚幼荷嘴角挂着一抹看似温和,实则暗藏锋芒的笑容,一步一步朝着安玉珍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安玉珍的心上:“玉珍,该回家了。”
梁南星深知楚幼荷与自己是同一阵营的,便没有再上前阻拦。
安玉珍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她的目光缓缓从安子穆身上扫过,心里一阵悲凉,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早就失去了所谓的家。
曾经亲密无间的亲人,如今都变得如此陌生。
安玉珍被楚幼荷带离了云隐阁,一路回到雁门。
刚踏入房间,楚幼荷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神色。
她缓缓蹲下身子,动作略显迟缓地从安玉珍的床底拖出一个排位。
那排位看上去有些陈旧,上面的漆都剥落了不少,然而却一尘不染,显然被人精心擦拭过。
安玉珍的目光落在牌位上,看清上面刻着的“楚离”二字时,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连退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些天,自己竟然一直睡在一个牌位之上。
“这是我亲哥的牌位,你以为你是嫁给我?不,你其实是嫁给我哥。”
楚幼荷的声音冰冷刺骨,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安玉珍的心坎上。
安玉珍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意思,这张床的木板下面,就是我哥的尸体。”
楚幼荷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安玉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猛地又往后退了好几步,转身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却发现门不知何时已经被锁死。
慌乱之中,她一把抄起旁边的凳子,挡在身前,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为什么?我以为你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你居然让你死去的哥哥娶我?”
安玉珍声音颤抖,愤怒与恐惧交织。
她颤抖着手,将眼前的茶盏用力扔向楚幼荷。
楚幼荷身形一闪,敏捷地躲开了。
“我哥英年早逝,还没来得及成家。而你,在各大门派中以善良闻名,身份尊贵,又举止得体懂礼貌,是最合适的人选。”
楚幼荷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踱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疯狂与偏执。
楚离,曾经才是雁门名副其实的大弟子,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场意外无情地夺走了他的生命。
事发当日正值他的头七,本应入土为安,可楚幼荷满心不甘。
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幼相伴、一同长大的哥哥就这么离去,甚至连一儿半女都没留下。
于是,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楚幼荷偷偷潜入灵堂,偷走了楚离的尸体,将其埋在自己房间的床底。
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发现这骇人的秘密,她残忍地杀害了许多流浪猫狗,用它们的血腥味来掩盖尸体逐渐散发的腐臭气息。
楚幼荷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步步紧逼安玉珍:“所以说,我还得尊称你一声嫂嫂呢。既然今天我回来了,你不如就和我哥圆房吧!”
“他都死了!怎么圆房?”
安玉珍又惊又怒,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
“你们自诩正义,要我嫁给你,说是联盟,现在又出现了这种事!”
她双手颤抖着抬起凳子,却没有砸向楚幼荷,而是转身拼尽全力砸向窗户。
一下又一下,伴随着“砰砰”的闷响,窗户很快被砸出一个大口子。
“我也是被逼的!”
楚幼荷扯着嗓子怒吼。
紧接着,安玉珍猛地将凳子朝楚幼荷扔去,趁对方躲避之际,迅速翻窗逃走。
她一路狂奔,风声在耳边呼啸,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直到确定身后无人追赶,她才双腿发软,脚步踉跄地停了下来。
安玉珍大口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站稳。
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四周突然涌出一群人,瞬间将她团团围住。
死寂般的安静中,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安玉珍紧张吞咽口水的声音。
“极寒会早就盯上我了吧?”
安玉珍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冷笑,忍不住自嘲:“难怪楚幼荷和梁南星那么轻易地看着我跑掉。”
“是乖乖跟我们回极寒会,还是要我们动手抓你?”
为首的人冷冷开口,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安玉珍闻言,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就凭你们,还未必能抓得住我!”
说罢,她暗暗握紧了拳头,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恶战。
安玉珍话音刚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向前几步,身形如电,试图在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拳风呼呼作响,几个极寒会的喽啰还没反应过来,便在她凌厉的攻势下连连后退。
然而,就在安玉珍即将突出重围之时,梁南星押着安子穆匆匆赶来。
梁南星的五指如铁钳一般死死掐住安子穆的后颈,一步步朝着安玉珍逼近,脸上依旧是那抹温柔的笑:“玉珍,快停下,不然我就杀了他!”
安玉珍脚步一顿,迅速转头。
只见安子穆那倔强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即便身处险境,依然毫不畏惧。
“你别管我,反正他们不敢!”
安子穆大声喊道。
安玉珍沉默了一瞬,脑海中思绪万千。
虽说背叛母亲的是父亲,但安子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安子穆之前还一心想要救她。
想到这儿,安玉珍心急如焚,几步冲上前,试图从梁南星手中夺回安子穆。
梁南星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轻巧地躲闪着:“小师妹,你的武功可还是我教的呢。”
“那又怎样?长江后浪推前浪,今天我杀的就是你!”
安玉珍怒目圆睁,攻势愈发猛烈。
梁南星微微垂下眸子,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你很快就会药效发作,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杀不了我!”
听到这话,安玉珍的动作猛地一滞,心中一沉,这确实是她的软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楚幼荷要把我嫁给死人?”
安玉珍一边飞踢,一边质问。
梁南星被她逼得节节败退,一个踉跄之下,松开了安子穆。
“什么?”
梁南星满脸惊愕,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安玉珍翻了个白眼,愤怒地吼道:“说几派和平的是你们,说造反的也是你们,你们把我蒙在鼓里多年,现在何必装不知道?”
梁南星侧身躲开攻击,急忙辩解:“你说什么呢?我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楚离这号人,你应该比我熟。”
安玉珍几个旋转,快速来到安子穆面前,焦急地喊道:“一起走!”
安玉珍拉着安子穆的手就要离开,可安子穆却缓缓放开了她的手,一脸坚定:“不能,我生来就是要为云隐献身的。”
“你这孩子!”
安玉珍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
安玉珍正要独自离开,梁南星沉着脸,他当然知道楚离。
以前楚离凭借着聪明才智,在江湖上声名远扬,他的死当年也是轰动一时。
“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真的,我可以帮你和离!”
梁南星有些慌乱的说着,伸手抓住安玉珍的手。
安玉珍只是冷冷地甩开他的手,眼中满是不屑:“不信。”
说罢,转身迅速逃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安玉珍吸引,丝毫没有注意到安子穆正悄悄地往后退。
梁南星转身,一眼便瞧见了安子穆。安子穆自幼被阁主规训长大,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效忠云隐。纵使现在阁主对梁南星的话半信半疑,但毕竟血浓于水,更加信任自己的儿子。
梁南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缓缓走上前,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安子穆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