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记。
“赤司君……经常吃快餐吗?”桃井五月看着赤司征十郎熟练地点好餐,打开汉堡包装纸咬了一口,丝毫不介意周围的喧闹,有点意外。
“不是经常。”
“征十郎特别喜欢M记的麦旋风和薯条。”三日月明咬着饮料管,兴致勃勃地说:“小时候还曾经一口气吃光八个巧克力麦旋风闹坏了肚子,被阿姨骂得狗血淋头。”
“……三日月明。”
“干嘛连名带姓叫我,我说的是事实。”三日月明扬眉。
“那是因为你和我打赌,我吃掉八个麦旋风你就喝光十杯超大杯冰可乐。”
……赤司小时候也是打这么幼稚的赌的人吗!总觉得御曹司富二代少爷的气质荡然无存了啊!
桃井的吐槽全都写在脸上,意犹未尽地追问:“然后呢?谁赢了?”
“征十郎。”三日月明说:“我喝了四杯就喝不下去了,结果征十郎还在旁边吭哧吭哧吃麦旋风,叫他别吃了他已经赢了征十郎说不行,他要真正的胜利。”
她啧啧有声,“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较真的人。”
三日月明小时候说出这个赌约只是想找个理由喝冰可乐,谁知道赤司胜负欲那么强啊!
*
“别阻拦我!”吃到五个麦旋风的赤司征十郎恶狠狠对她说:“胜利和汤豆腐都是我的!”
是你的都是你的,你别吃了啊!会拉肚子的!小时候的三日月明目瞪口呆。
*
“你们的赌约是什么?”
“征十郎妈妈那天晚上做的汤豆腐。”
桃井五月:……
黑子哲也:……
你们有够幼稚的啊!
“别这副表情嘛,阿姨做的汤豆腐就是很好吃,我们都超级喜欢,如果阿姨不加裙带菜就更好了。”
“裙带菜?”黑子哲也盯着赤司征十郎,“赤司君……还挑食?”
“是啊,他超讨厌裙带菜,每次他碗里有裙带菜他都会唬我说裙带菜让人长高变漂亮,骗我吃掉他碗里的裙带菜。”
“没想到赤司君小时候这么活泼调皮。”黑子哲也的嘴角忍不住溢出笑容。
“……”赤司征十郎一脸冷漠。
“而且还死要面子!”三日月明一挥手,“小的时候我问他还有什么不会,他说他什么都会。”
*
“呐呐,征十郎,你怎么这个也会那个也会,你有没有什么不会的啊?”
“没有。”
“哎?不对吧……哦对,我想起来了!我妈妈说,生孩子是女孩子的特权!男孩子不会的!征十郎骗人!”
“……只、只要我想,这种事情随时可以做得到。”
“征、征十郎这么厉害吗?真的连生孩子都会?”
“……当然。”
*
“赤、赤司君是这么说的?”听着三日月明压低声音学赤司征十郎一本正经讲话,桃井差点把可乐喷出来。
“噗。”
旁边哲君已经喷出来了啊!
“对啊!没想到吧!”三日月明兴致勃勃继续说:“还有还有,征十郎他曾经在洗手间碰见女装大——”
“你还记得你国小一年级骑自行车的事情吗?”赤司征十郎冷着一张脸威胁,“我可记得很清楚。”
“……”三日月明彻底闭嘴了,还比划着拉紧不存在的拉链。
桃井五月心里温文尔雅运筹帷幄宠辱不惊独断威严的赤司征十郎形象至此彻底宣告崩塌。
有异性幼驯染,会揉女孩子的头,会吐槽,会被惊吓到,失去理智还动手亲自剪三日月的头发,一口气吃八个麦旋风,挑食,滑头地骗人吃掉他不喜欢吃的东西,好面子,还会为了隐藏黑历史威胁人……
“赤司君真可爱。”桃井五月脱口而出。
这下赤司看过来的那冰冷带着杀气的目光再也吓不住她了。
无论是赤司征十郎,还是三日月明,只要是对方在的场合都会格外的活泼。
什么嘛......这不是完全就是个普通人吗?他们的友谊和她与大辉根本没什么区别,反倒因为平常总是一副淡然冷静的模样显得更可爱了。
“对吧对吧,我家征十郎最可爱了。”三日月明连连点头,趁众人不注意悄悄伸手去拿旁边赤司的可乐。
——然后她的手被抓住了。
“哲也和我说,你上午喝两杯冰可乐,一罐草莓牛奶。中午又喝了一杯冰可乐?”赤司征十郎温柔磁性的声音响起,三日月明立即用控诉的目光看向黑子哲也。黑子哲也大大圆圆的眼睛眨了眨,瞥向窗外,一副没听见没看见别找我和我没关系的悠哉模样。
“刚才喝了一杯,还想继续吗?”
“不不不不征哥,哥,我哪敢啊,一点也不想。”她头摇得像拨浪鼓,头发也跟着摇起来,那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彩虹色露了出来,乱七八糟惹他心烦,赤司想也不想一巴掌盖住三日月明摇晃的脑袋。
呼,视野安静了。
“赤司君想学紫原君捏爆三日月桑的脑袋吗?”黑子冷不丁说。
三日月明:“???征哥我又做错什么了?”
桃井五月托着腮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忍不住笑。
“赤司君和小月亮关系真好啊。”
“毕竟我们打出生就认识了。阿姨曾经救过我妈妈。据说两个人一见如故一拍即合一往情深……”三日月明戳了戳赤司征十郎,“然后怎么来着?”
“你说的是结娃娃亲的事还是玩换装的事?”赤司冷静地问。
“……我想说的是给我们报了同一所幼稚园。”三日月明同样一脸冷静,“如果你敢和别人提结娃娃亲那件事,我就把你的女装照爆给你队友看。”
桃井五月和黑子哲也沐浴着赤司不带一丝温度的目光,挺直了背。
黑子哲也:“三日月明桑,我们以后可以邮件联系。”
“好啊好啊。”
桃井五月:“小月亮不介意我去你家玩吧?”
“没问题不介意。”
赤司……
赤司还能说什么?
红发少年承受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之重,沉默着吃了一块麦辣鸡。
啊,他吃的是最后一块。
“这就吃完了?征十郎我没怎么吃饱……”一旁的三日月明软趴趴地说。
“想吃什么?”赤司想了想,“路过的那家布丁?”
他记得三日月明瞥了好几眼。
“天使。”三日月明举起大拇指。“想吃草莓味的。”
“晚上不能吃太多……”赤司无奈地站起身,像是已经很习惯被三日月明使唤了。他问:“桃井和哲也呢,要吃布丁吗?”
“香草味,麻烦赤司君了。”
“想吃樱桃味!谢谢赤司君!”
黑子哲也目送赤司征十郎走出去,然后回头询问地看在他拒绝时轻轻踢了他一下的三日月明。
“三日月桑?”
三日月明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从二楼的窗子注视走到街道上的红发少年,等到赤司拐过墙角彻底离开她的视线,才开始说话。
“那家店排队的人比较多,征十郎短时间不会回来。”她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你们之前想问我的可以问了。”
“其实我想请教问题小月亮已经大概告诉我了。”粉发的女生笑了笑。对于桃井五月来说,能在这次感受到一直以来疏远恐惧的赤司征十郎的温柔普通,就是最大的感悟和收获了,“另一个问题,还是由哲君问比较好呢。”
她侧头去看黑子哲也,“哲君?”
黑子哲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三日月明。
“好看吗?”三日月明坦然问。
“三日月桑是受到注视时会直视回去的类型呢。”黑子哲也若有所思,“不,不光会直视回去,甚至会反客为主。”
“和征十郎一样?”
“和赤司君一样——嗯?”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该怎么说呢……”三日月明对此毫不意外。她想了想说,“我一直跟在征十郎的后面,他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模仿了这么多年,跟他像也很正常吧?”
“哎?”桃井五月有些惊讶,“是这样吗?完全看不出来。”
他们的互动平等又自然,完全看不出来三日月明有追逐着赤司征十郎的痕迹。
“诗织——就是征十郎妈妈和我妈妈还在的时候,我完全是被宠大的。在家里有妈妈,在外面有征十郎。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反正我是五岁了吃饭还需要征十郎拿餐巾给我擦手的类型。学剑道的时候也是,不会穿衣服,不会戴头盔,一直都是妈妈或者征十郎帮我做好所有的事情。”三日月明叹了口气,“小时候我什么都做不好,没有一点常识,胆子也很小,出什么事只会躲在征十郎后面。”
“……还在?”桃井敏感地抓住三日月明话中用的过去式。
“诗织阿姨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去世了,我妈妈和爸爸离婚,不会再回来了。”
“……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又没做什么。”
三日月明摸了摸赤司征十郎没喝完的可乐,感觉到残存的凉意之后拿过来继续喝。
“在我们妈妈都离开之后,征十郎的爸爸对他越来越严厉,什么都要他做到最好。而我爸爸离开妈妈完全是个靠不住的男人,说要给我和哥哥弟弟们准备嫁妆,给我们四个人一人买了乡下的几亩荒地……抵押了东京的祖屋买的。”
桃井五月和黑子哲也面面相觑。
噫......这是什么极品爹!
“总之后来又出了一些事,大哥做了演员,叔叔去国外经商,我们家才勉强凑了些钱建了房子,搬去乡下......那是我第一次和征十郎分开。”
完全是个傻狍子的小三日月明骤然离开保护神,茫茫然想要找新的遮雨伞,无头苍蝇一样跟在别人身后亦步亦趋,被鹤丸国永这样的孩子耍得团团转。等赤司征十郎做完赤司征臣的工作,用自己金融学实验的几支股票全都抛售出去,投资了三日月宗近的出道电影,再加上来自国外的一大笔不知名汇款,总算赶在进入拍卖之前把三日月家的东京祖宅赎了回来。
赤司征十郎满心期待再见到三日月明,却发现曾经跟在他后面、把脸埋在他背后偷偷笑的幼驯染已经变成了满身是刺的黑皮秃子。
赤司征十郎看着像只刺猬一样的三日月明,突然意识到,需要长大的不只他一个人。
“征十郎逼着当时练剑道只是兴趣的我认真学习剑道,嘱托赤司家的管家教我做饭和照顾自己,硬拉着我和他一起上私教课,借给我他觉得我需要读的东西,有时候是一本书,一页报纸,随手写的便签,读书的笔记心得。”三日月明不知道,她此刻的面容是多么柔软,“这里面我最喜欢的是每个月他整理给我的读书笔记。
“‘一个衰颓的老人只是个废物,是披在一根拐杖上的破衣裳,除非是他那颗心灵拍手来歌吟,为人世衣衫的破烂而大唱’......”说到这里,三日月明忍俊不禁,“征十郎并不太喜欢诗人,他曾经说那是群无病呻吟的蛀虫。但是他很喜欢叶慈。这么多年他的读书笔记一直在做,每一本的扉页都是《驶往拜占廷》里的这一句。
“这一句,我也非常喜欢。”
摆脱物欲和时间的限制,走向理性和不朽的愿望——为此赤司征十郎对自己冷酷无情,亲手撕碎自己的软弱和人性的弱点。
在三日月明那些年缺失母亲,缺失父亲,哥哥们忙碌无法顾及到她的成长中,只有赤司征十郎从未缺席,不容置疑地给她指明了道路。
“是他造就了现在的我。”三日月明轻轻说。
“我信任他,我模仿他,我崇拜他,我追随他。所以你想在我这里寻找他的错误,是不可能的......我想,你应该在说我和征十郎很像的时候就察觉到这一点了,黑子君。”
“是的。”黑子哲也点点头,“但是非常感谢您解释这么多,我对赤司君有了更深的了解。”
说到这里,他突然狡黠一笑,“而且,三日月桑刚才的用词就已经告诉我你的答案了。”
......哎?
她刚才说了什么?
“啊......只不过是‘错误’一个词而已。”三日月明眼神一滞,继而不得不为黑子哲也的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