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继续留在施绾柔身边,她,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喜儿面色发白,声音中带着犹豫怀疑, “你,你什么意思?”
林越舟直身敛去笑容,整个人散发着股寒意, “若锦不过是为施绾柔背锅,而今天这场火若燃起来了,谁来为林家的损失负责?”
“这场火若是我无心造成的,我会被父亲责骂两句,禁足罚抄,施绾柔拿着我那点可有可无的名声大做文章。”
脊背离开廊柱,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喜儿, “可你这事迹一旦败露,徒刑流放少不了,你觉得施绾柔是会救你,还是会先一步让你说不出话?她只是在用你的命来赌一个惩戒我的机会!”
大雨滂沱,廊檐下挂落道雨帘,将喜儿隔在帘内无处可逃,只能任由林越舟一句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入耳钻心。
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喜儿其实很清楚,她不短下人吃穿用度,逢年过节有打赏,对于自己这般贫苦人家出身的来说便是好主子。
但同时,夫人的狠与毒自己也见识过,宅子里的那些姨娘至今一个都无所出……
夫人正是看中自己在院中行事谨慎不出差错,才派到姑娘院里做探子。
喜儿稳了稳心神,手脚渐渐放松,从廊柱后走至林越舟眼前,福了福身,恢复至往日的恭敬模样,道: “姑娘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可见并不是要拿这事儿做把柄,喜儿不是个痴的傻的,姑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若能做,喜儿愿意有个活命的机会,若不能,请姑娘给个痛快,没得受罪。”
此事已败露,自己在姑娘院里必是呆不下去的;回夫人院里,差事又是办砸的,姑娘若是想,将今日所说之话随便散出去两句,夫人定会对她起疑,为了确保自己不会泄密,夫人会做出什么自己想也不敢想。
林越舟见她这副姿态,面色缓和道: “你今年十七,宅里再呆几年就可出去了,大家进宅为婢,不过是为了讨生活,在她那院里是讨,在我这院里又有何不同?没必要为了这么个主子把自己搭上去。”
喜儿怔了一瞬,疑心自己错了耳朵,半惊道: “姑娘的意思是还让我安心在院里呆着?”
凭良心讲,大姑娘不是个麻烦人,院里活计比夫人院里少上不少,性子更是不挑剔,在大姑娘院里伺候,确是个不错的差事。
可天底下哪有主子发现底下人陷她害她反倒留着那人的?喜儿一时拿不定主意。
“你不在我这院里留着,难道还回的到你夫人院中?”林越舟不徐不急地踱步道,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过去的事我既往不咎,你和福儿的文书我也会讨了来,不会再受施绾柔掣肘。”
听到有条件,喜儿心下反倒松了口气, “姑娘直说吧。”
林越舟停下脚步,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你和福儿降为二等女使。你仗着背后有夫人,在我院里作威作福,底下人但凡你看不惯的,骂两句扇两下也是有的。你是有些治院管人的本事,但世上不缺有本事的人,性子不改,难以服众。”
喜儿顿了顿,娥眉紧蹙,道: “我之前做的多有不对,我认,可福儿那性子,哪里打骂来得人,为何也......”
“你打骂人的时候,福儿不就在一旁看着,一样是错!她既然凡事信你,那么罚便同担,等她哪日自己拿得定主意了,再另说。”
喜儿无声地叹了口气,降为二等女使,意味月钱少上一半,还得受那些人的气,不过咬咬牙,还是点头应了。
“第二,今日我们所谈之话不准泄露半个字出去,你也不必与施绾柔院中断联系。”
“姑娘的意思是...让我继续假装做探子?”
“不错,我会透露给你些无用信息,方便你交差,若那院里有什么风声,你得老老实实地传递与我。不过,但凡你动了半分不该动的心思,我会毫不犹豫地结果掉你,不珍惜机会的人是不会有第二次机会的。”
看着她的神情,喜儿打了个寒颤,不禁怀疑道:姑娘之前在外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也不像是在员外家长大的啊!
“第三,既然想留下来,自然要交投名状。”林越舟轻轻锤了一下廊柱,加重语气道, “三天内打听到若锦的去处,我便信你是真心向我,不若还是和福儿一并打发走吧。”
喜儿身子一紧,很是为难, “曾妈妈都说了不让我们瞎打听,我现在也不在那院中,如何有机会......”
她嘴角翘起一抹弧度,逼身道: “你能在那院里混得风生水起,获得施绾柔信任,没点本事线人,我不信,此事难与不难,全在你愿与不愿。”
“三日为期,过期不候。我说过,机会只有一次。”
尔后林越舟后退一步,只身迈入阶下,匆匆消失在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