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贵人,容小人插句嘴。”猎户不知时安何人,但见其气度不凡,反正不是干农活那一类的,便统称为贵人,省事。
“咱这庄没这么恐怖,周遭虽有三座大山,狮岭、虎峰、鹤峦,但山中牲畜下山伤人的事儿极少,多年前有过那么一回,庄中就有了我们猎户一支,老实说我就碰到过刚毛野猪,其余的诸如虎豹豺狼,不进深山根本瞧不见,而在那界地咱们都拉了红绳,提防着有人误入呢。”
“我估摸着公子就是在山中迷了路,不往那山窝窝里走,不会出大事!”
本来听猎户如此讲,二人悬着的心多少放下些,后又听到虎豹豺狼、深山、红绳,二人嘴角皆抽了抽,那小子怕根本不知红绳何意吧!
......
“阿昌,阿昌,它们怎么还不走啊?”
缠枝绕干的巨大古树上,林昔泽和阿昌隔着粗壮枝桠而望,底下绿光闪烁,四头饿狼不紧不慢地围着大树绕圈,它们不是没有尝试过攀爬,奈何爪粗而钝,爬不上几步就会摔落下来。
因此林昔泽和阿昌“安心”地在上面呆了有个把时辰了。
“公子。”阿昌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累的,讲起话来绵软无力, “我看它们是不会走了。”
谈起今日遭遇,阿昌欲哭无泪,本来好好地在院中跟几个看门小厮斗酒耍钱,一转眼被公子拉去打猎,碰上一头毛皮发亮的花鹿,是追也追了,射也射了,不仅连根毛都没得到,反倒被带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几人四处寻路下山,眼瞅着天色渐晚,愈发迷困,这走着走着人不见了两个,还遇上几头眼冒绿光的饿狼,好在他和公子从小就有些爬树的本事,不然小命早就交代在这了。
“什么!”
惊呼的声音响了些,狼群中发出一声短吼,吓得他连忙压低声音, “它们不累吗?这么晚了还不回窝睡觉?”
仗着夜色深重,浓林遮蔽,月光透无可透,阿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人家宵食就在树上呢,轻易能走嘛。
“公子少说些话吧,攒攒力气,我们不见了这么久,两位管事定已派人来寻了。”
阿昌心里其实是没把握的,他们猎鹿时只顾着追赶,压根不知进了深山,现在瞧瞧周围这高树藤蔓,不知名的野鸟啼鸣,遮天蔽日之感仿佛牢笼一般将他们困在此处。
他趴在碗口粗的枝干上,目眺远方,喃喃道: “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来啊......”
“公子就是在这入山的。”猎户指了指前头,山间各处隐隐透出火把亮光, “最先是李家夫妇发现的,这里系了四头骡子,想来也是同我们一样,骑骡子到这再上山。”
林越舟环视一番周遭,地势不算特别陡峭,因昨夜下过雨,土壤还夹带着湿意,只是进山寻人人数众多,脚印繁杂,已瞧不出最先几人的踪迹了。
“二位贵人,咱们也从这进吧。”猎户将裹着油布的火把点燃,一一分发, “山路湿滑难行,二位注意脚下,紧跟着我,千万不可走散咯。”
她顿了顿, “我们不在这底下打转了,烦您引个路,带我们到深山外围,以红绳隔之的地界瞧瞧。”
猎户一听,脸色几变,惊道: “姑娘莫不是想进深山?不成,这不成的,纵使有我在,也不敢担保能护咱们几人周全。”
一直默不作声的时安掩唇失笑道: “你放心,不需你护着,你引我们沿绳查看一圈。”
怕猎户还是不放心,林越舟又补充几句, “这一片你们都寻过几遍了,要是人真在此,没有寻不到的道理。咱们三个人,就三双眼睛,还是往远些瞧吧。”
看他们如此坚持,猎户也不好多说什么,领他们上山走了条分岔小道,土路渐窄,山势愈发陡峭,潺潺溪水地逐渐显现。
猎户凭着记忆找到一处做标记的地点,可真到眼前时,哪还有什么红绳作拦?只剩破烂绳结还能瞧出点余色。
时安捡起掉落在树根底下混着湿泥的红绳,细瞧了瞧,问道: “这红绳是多久之前所系?”
猎户努力回想了一番,突然面带囧色, “少说也有十余年了,我少时进过一次深山,这结便是我阿爹系的,后来就一直没来查看过......”
完了完了,公子莫不是真误入了吧,这里面可藏着豺狼虎豹啊!
林越舟霎时也没了头绪,原本计划沿绳查找,若是没进去最好,若是进了,也有个破口处好寻,没成想一根年久未换的绳子打乱了她的计划,不由得锁眉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