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石大这脑子确实不如石二,不过这话他憋着没讲,不然石大又要跳脚了。
“你傻啊。”她凑到石大身旁, “丢人是其次,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了,背后那位能不知道?陆良知道你们是为他而来,可现在消失了一天一夜,人又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换谁谁不起疑心。”
“陆良要是没说些什么,他是怎么安然无恙回来的?陆府可是有人看到了,陆良生生捱了时安一刀,你们掳他回来,不仅没有添新伤,还给他上药,谁能不多想。”
石大恍然大悟,兴冲冲道: “所以这事得靠老周他们暗中注意,有谁在这个节骨眼上频繁联系陆府了。”
“对。”时安拂袖起身向老周郑重一揖, “将陆良送回后,我们二人就将上京,此事拜托周兄弟了。”
看他如此,石大也连忙拱手相托。
“哎呀哎呀!受不起受不起!”老周一一止住他们的行礼, “时郎君,小石兄弟,放心,你们的事就是四...”
老周瞥了一眼盯着他们的姑娘,略显慌乱地吞咽道: “就似我的事啊!我手下还是有些堪用之人的,用来盯梢不成问题。”
“既然这样,看在你们请我喝了碗好酒的份上,我就负责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吧。”
三人面面相觑,我们好像并没有请您相助。
“做什么都这副表情?”她的双眼一一划过三人脸庞, “难道是不相信我!”
“没,没。”石大和老周心虚地摆摆手,不知怎么回事,刚刚感觉背后凉凉的。
唯有时安目不转睛,甚至心跳加速,坚定道: “我相信你,但不想让你受累。”
“这有什么累的,又不用我一个个逮着人贴在他们耳边说,欸,你知道吗,茶盐使陆大人......”她又偷偷倒了一杯酒喝下,这酒味道真不错,要是能让柳姨喝一口,柳姨一定也能酿出来。
老周装作看不见她的小举动,人家都说要帮忙了,你还舍不得一口酒是怎么个意思。
好在喝完这杯酒,林越舟没再逗留,临走前,看着时安的眼睛说道: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不准瞒着我,好歹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时安沉默着没说话,手指蜷缩在掌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等她走后,他把石大叫到一旁,冷着脸问道: “平安符呢?”
石大低着头不敢看公子脸色,明明刚刚还是温和模样的,嗫嚅道: “公子,那是我的符...您怎么不留您的符...而且光留一个符,林姑娘也不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不是说了只是借你的符一用,到时会替你讨回来的。”
石大瞥了一眼公子,小声道: “您留给林姑娘的东西,您好意思讨嘛...”
时安话哽在喉头说不出,留平安符是他的主意,她见到会明白的,若是留书信,日后被有心之人利用,恐损她名节,况且与自己沾上联系,并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此处,他的眸色黯了一黯。
......
鸡鸣时分,云层渐薄,锅炉中蒸腾的热气在街上四散开来,这是独属于清晨的第一份温暖,卖早食者早早动身,一双巧手灵活地做出各样美味,蒸饼、馎饦、杂菜煎饼及各式粥点。
卖菜老翁、挑担货郎等人已在大街小巷中扯着嗓子张罗叫卖,而就在此时,一辆青布小马车不知从何处急急驶来,经过陆大人府前,速度未减,又急急离去,门前却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五花大绑的,耷拉着脑袋,胸前还有干掉的血迹。
陆府大门未开,不少行人齐齐围聚过来,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无人敢上前。
昨日满城都在搜寻夜袭陆府的贼人,结果今天一大早就出现个人在陆府门前,说这二者没有关系,大家是万万不信的。
一个卖菜阿婆胆子大,往前多走了两步,撩起那人散乱的头发,探了探鼻息,转过头来对大家长吁一口气道: “还好还好,是个活的。”
“原来是晕过去了,我就说嘛,谁大清早往别人门前丢个死人呢。”
“张大娘,你把他头发再撩上去点呗,让我们瞧瞧长啥样。”
阿婆指着说这话的年轻人骂道: “就会指使人!”
话虽这么说,阿婆还是照做了,她刚刚光注意死活了,都没看清这人模样。
头发背后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阿婆摇摇头,这人她没见过,但看这衣服,虽然脏了破了,料子可是值钱货。
突然,挤着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这,这,这不是陆大人嘛!我在下元日那天路上还见过他一面。”
此言一出,阿婆连连后退好几步,人群也自觉与陆良隔开一段距离,他们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联想到昨日,不得不躲远点,生怕牵连了自己。
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总算,陆府大门打开了,急吼吼出来几个小厮护卫仔细将人抬了回去。
林越舟一手端碗汤饼,一边走到大树下,往一个破木碗中放下一颗碎银。
乞讨小童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姐姐,连忙作势要跪谢,她伸手扶住对方手臂,不让小童跪,笑道: “收了我的钱,可是要替我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