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仆的风声算是传出去了,若是能让大家知道自家姑娘礼待这位嬷嬷,口碑不就在京中女眷立起来了吗?
如是想着,林贤留下几句嘱咐的话语,显得格外体贴人意,连鲁嬷嬷都在心中暗叹:老爷这是吃错什么药了?以前在江州也没见过他这样。
说的都是些好话,林越舟自是乖巧应下,时不时瞥一眼施绾柔吃了土般的脸色,责罚?谅她现在也不敢提起了。
趁此时机,林越舟追加一句, “父亲,现在既然有鲁嬷嬷替我管理院中事务,底下丫鬟们的身契不妨就交给我吧。不然事事都要劳累父亲,终不是长久之计,我也该学学如何管教下人了。”
林贤急着出门,一听这等小事,直接对施绾柔吩咐道: “你整理一下,等会儿就送过去吧。”
他说的话,施绾柔无有不应的。
待林贤走后,林越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坐在高背椅上慢慢喝起茶来,一看曾妈妈还在原地,装作惊讶地问道: “听闻曾妈妈干事最是利索,就我院里那几个人,她们的身契应该不难找吧?”
这是催着曾妈妈立马行动的意思了,曾妈妈看了一眼夫人的脸色,应道: “姑娘坐着喝盏茶,仆去去就来。”
林越舟全身放松,似是无聊地在厅中打转,眼珠子这边转一下,那边滚一下,施绾柔还以为她又看中了自己厅内哪一物件儿,连忙起身围在她身旁,有一句没一句地分散她的注意力。
殊不知她全程都在看曾妈妈的动静,虽看不真切,但大体也知道身契是放在内室中的。
现见施绾柔凑过来,她也乐得与对方打马虎眼,听对方讲了几道京中名菜的功夫,曾妈妈便手持着一叠文书走了出来。
她颇有耐心地一一清点,确定无人遗漏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回到自己院中,她集合了所有人,向大家正式介绍了鲁嬷嬷,末了又单独留下胡婆子来。
过去的两个月中,院里群龙无首,她曾让小珀去跟胡婆子套过关系,现婆子中大多以胡婆子为首,如今上头又多了一位管事嬷嬷,林越舟免不了要与其推心置腹般地聊上几句。
大体意思就是她的辛苦自己都看在眼里,嬷嬷来后一切都照旧。做的好的咱们继续保持,做的不对的,嬷嬷指出后及时更改就是。鲁嬷嬷最是个公道人,便是哪里冤枉了她,也可直接来找自己,自己定会秉公处理,可谓是给足了胡婆子脸面,
胡婆子本是二门外栽花弄草的,后才来到的大姑娘院子。院里的其余几个婆子仗着一直是在内院里呆着的,底下又有几个小子姑娘也在主子院里伺候,起先胡婆子还有些苦恼,谁知小珀姑娘找到自己,向她讲明姑娘的意思。
只要按姑娘写的章程办事,姑娘自会有安排。后来看姑娘行事果然公正,不管你在府里呆了多久,以前又服侍过谁,她断是说一不二的,渐渐的,婆子们见姑娘待她不同,从此少生了许多是非。
现院里来了位嬷嬷,姑娘还担心自己心里不自在,特意与自己说明,胡婆子心内大受感动,立即表明, “前些日子看姑娘护着底下那些丫头,奴就知道这个主子跟对了,姑娘也不必担心这许多。奴这双眼见过多少人,那位嬷嬷的言谈举止,礼仪气度一看就是知是非,明善恶的。”
“奴也不求什么,做好自己分内事,好好过这日子就好了。”
听了这话,林越舟不由得对胡婆子刮目相看,喜得直想掏赏钱出来给对方打酒喝,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自己是个负债累累的人,禁不得自己这般大手大脚起来了。
正自感慨无奈时,小珀领着阿虹和语琴进了来,胡婆子见状便告退了。
“奇了,这时候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我这了?”她一面说一面让二人在榻上坐下,又叫小珀盛三碗烫的甜汤进来,热热乎乎的才好。
宁语琴来京后,一直跟着华医师在医馆里忙活,相比之下,阿虹要闲得多,既没学堂上,越舟姐又整日忙得不见踪影,只得空来指导自己两下。
她想着这么下去总也不是个事,便偷偷在外找了个活计。
“越舟姐,我和语琴姐商量了下。”阿虹直直地站着,也不坐,话脱口前还特意看了语琴一眼, “我俩还是搬出去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