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砺掏出手机边接听边往楼梯走,走到一半停下来,回身嘱咐:“不能吃海鲜。”
迟橙橙乖乖点头,还举起手指:“我保证。”
温砺闻言挑眉,也不知信没信。
两个小时后,一个漂亮的女佣小姐姐端着托盘走进来,是温砺订的奶茶送到了。
没办法,这里离市中心远,而且占地面积又大,配套设施虽然齐全,但就是没有甜品店。
不过这家店是温砺特地选的蛋糕店,专卖点心和奶茶,有店家专送。
送到珊瑚华园的大门口后保镖还特地用了保温箱和大量冰块送进庄园,因此这一路过来到放在迟橙橙的面前时还是冰冰凉凉的。
一杯奶茶,和两块橙子小蛋糕。
没多订,怕她真吃得太多不消化。
别把小孩儿照顾出毛病了。
……
一个小时后,温砺从二楼下来,客厅里已经不见小姑娘的身影,屏幕上的电影已经接近尾声。
温砺正打算去找,小姑娘就自己出现了,准确来说,是手先出现了,从沙发边伸了出来。
原来是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小的一个,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温砺走过去,从茶几下方的抽屉中取出小毯子,轻轻盖到迟橙橙身上,还拿过一个沙发凳,把小姑娘伸到沙发外边的手撑起来。
把电视机关掉后调高了点中央空调的温度。
此时手机震动的声音再次响起,温砺走去外面接听。
不是工作电话,而是好友许景臣。
许景臣:“阿砺,出来聚聚吗?”
电话那边能听到好几道熟悉的声音,但听着像人又不像人,反而像是某种变异的猿类。
温砺掏出定制的银黑色烟盒,按压开口弹出一根香烟递到唇间,然后微侧头用烟盒自带的点火匣点燃。
从花坛之间拂过的风裹携着几丝干燥的热气近到身前来,吹动了额发和衣领,微敞的领口边缘,能看到弧度迷人的肩颈线,和隐约不可见的墨白色图纹。
冷灰调的烟雾透过唇齿缓慢地升腾,晕染着空气,似乎低沉的嗓音也在这朦胧的雾气间变得有些不甚清晰了。
“不去。”
许景臣捏了捏眉心:“我弟带着司彻和司鸣在发酒疯,司承和司淮没空,你也不来。”
他和方钦被这三个酒疯子吵得头都痛了,这三疯傻比较怵温砺,他是真希望他能来,打一顿也好啊,真受不了了。
温砺淡淡道:“我也没空,还得看小孩儿。”
许景臣闻言有些诧异,一旁的方钦见许景臣将手机放下了,连忙询问。
“阿砺怎么说,他要来吗?”
许景臣摇头:“他没空,说是要看小孩儿。”
方钦微愣:“看小孩儿?”
温伯父生二胎了?
边上的三疯傻窝在沙发上,坐得东倒西歪的,正勾肩搭背地唱着不成调的歌,难听到刺耳。
许景扬举起已经空了的杯子:“啥也不说了兄弟,来,干了这杯酒,就啥烦恼都没有了!”
说着,一昂脖,豪情万丈地喝了一杯……空气。
但一个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醉鬼哪里还能有两分清醒。
反而一抹嘴,大喊一声:“好酒!”
许景臣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另一个疯傻陆司彻没像许景扬一样醉得那么厉害,他喝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一双眼里有被酒精浸染出的迷离,也有清晰明显的冷静。
他并不是真的在发酒疯,而是在发泄自己沉闷了许久的情绪。
最后一个疯傻陆司鸣抱着空了的酒瓶,声音哽咽:“我真的难受啊,宛晴她……她不是我亲妹妹,我疼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居然……居然是假的。
可……可这么多年的感情是真的啊……看见她哭我这心里还是难受的。
让她搬去小别墅是大哥和二哥决定的,但是我……我跟三哥和小朗也是同意的,因为……
因为我一想到……我那还不知所踪的亲妹妹,我就心疼!
她到底在哪儿?我到底该去哪里找才能带她回家?”
陆司彻的眼睛也红了,也跟着喃喃:“哥哥应该去哪里才能找到你,妹妹……”
他当年,为什么不把妹妹看好了呢?在那样偏僻的小医院里,他应该看好妹妹的!
如果他能守在妹妹身边,妹妹就不会被抱错了。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然而头脑中的想法还是清醒的。
陆司彻缓声道:“抱错虽是意外……怪不到宛晴身上,但她的确是这场错误中的直接得利者,享受了陆家这么多年的宠爱和保护,也足够了。
甚至爸妈还允许她继续当陆家的女儿,但,只能是养女,她的身份是必须要挑明的。
姓也可以不改,但她必须搬出陆宅,否则,等妹妹回来,看到有个女孩儿占据了她的一切,她该有多难过……”
陆司鸣一把扔掉酒瓶蹭过来,嘟嘟囔囔道:“三哥,你……你说的没错,我……我不想妹妹伤心,我也不舍得让她伤心。
我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去宠着宛晴了。”
付出了十五年的感情是真实的,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完全割舍,可当事实成为一堵墙砌在了眼前时,根本无法忽略,心中似乎也隔了一层砖,逐渐垒高垒厚变得坚硬。
理智上他知道抱错之事无法怪到宛晴身上,但情感上他没办法不迁怒她,看到她时,他心里想着的,挂念着的只有自己那还不知所踪的亲妹妹。
他的妹妹还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可宛晴却在陆家的宠爱和保护下像个小公主一般。
他们甚至是迁怒埋怨自己的,这些天,巨大的自责情绪将他们完全淹没,他们没法不责怪自己。
因为,他们对宛晴的宠溺将成为刺向妹妹的利器。
这对他们的妹妹来说如何公平?
陆司鸣双眼泛红湿润。
所以他已经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去宠着、顺着宛晴了。
在宛晴哭着求他,希望他能心软改变主意时,他发现自己虽然有点心疼,但却格外的冷静理智,清醒地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什么。
不改姓不断关系,只是搬出陆宅,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再多的,也给不了宛晴了。
因为,他还要等妹妹回家。
陆司鸣想着想着,突然头一歪,栽在柔软的沙发中沉沉睡去。
许景扬一无所觉,还在招呼陆司鸣喝酒:“司鸣,来!咱们继续喝!”
许景臣听着这些话,原本已经被消磨殆尽的耐心又逐渐升高。
罢了,无非就是吵闹了点。
方钦喝了一口酒:“这事确实是糟心,也难怪司彻和司鸣这么难受。”
他也是有妹妹的人,所以格外能体会这种心情。
要是他家心心流落在外十五年,他也会发疯。
方钦:“小朗他这个周末还是没回陆宅吗?”
许景臣摇头:“没回,听司承说是回林家了,不过下个星期应该会回陆宅,陆宛晴已经搬去汐景花园了。”
方钦:“小朗现在失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我以前还觉得奇怪,怎么小朗对自己姐姐的感情如此平淡,不疏远但是也不亲近,而且两人长得也无一处相像,根本就不像是一对龙凤胎。
小朗曾经还跟我表达过自己的困惑,说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宛晴就是亲近不起来,还因此感到有些愧疚,所以对于宛晴他也是多有顺从和退让。
但现在看来,血缘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亲人之间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联系。
小朗的失眠,估计只有等他的亲姐姐回来后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