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胁过我?什么时候?”索罗亚紧张兮兮地皱眉。
薇诺娜没有正面回答索罗亚,毕竟她不是原主。
薇诺娜:“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薇诺娜,已经死在了几个月前的朱楹苑,现在这个薇诺娜,只属于她自己。”
她只是把有关原主的结局隐隐约约地透露给了索罗亚,当然,要是索罗亚和原主之间没有什么母女连心的感应懂不起的话,那也实在怪不得她了。
说到这些,也许是受到原主残存情绪的影响,薇诺娜自己抓着横在脖颈上的剑几经收紧又放松,挣扎着。
在此期间,她眼前的索罗亚仍然维持着一副紧张又疑惑的表情,明显是不解其意的样子。
“我们打一场吧。”薇诺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把剑彻底从脖颈间放了下去。
她还是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
眼前这位花星王明显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原主,以此来威胁一个有女儿的母亲,实在是不该。
就算她也以普怜来威胁自己,可她不仁,自己却不能无义。
迎着索罗亚些许紧张的目光,薇诺娜说:“要是我能打过你,你就放我们二人离开。”
“要是我败给了你,我就跟着你回去,前提是,你不要限制普怜的自由。”
“就以剑术相比,不动用血脉之力,花星王,你敢应战吗?”
索罗亚闻言,又专注地看着薇诺娜,仿佛第一次才认识她。
索罗亚不知道薇诺娜为什么态度转变得那么快,但也明白,她是在做出妥协,便没有再此逼迫。
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挑眉,“我这边当然没有问题,但问题是,你对上我,战胜我的可能几乎是零。”
“即便如此,你还是要这么做?”
薇诺娜:“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少废话,开始吧,别浪费时间了。”
“吃我一剑!”薇诺娜提剑快速朝着索罗亚袭过去。
二人身量相近,速度又极快,相互打斗的场面落在普怜的眼中,一时也看不明晰,只得乘着薇诺娜背身过去的瞬间,鼓起眼睛仔细地看着。
刚刚有一瞬间,普怜多想让薇诺娜一个人使用空间转移之力离开,不要管自己了。
她清楚地知道,花星王威胁自己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薇诺娜跟她回宫,若是薇诺娜这个目标中心人物都消失了,那她作为能威胁薇诺娜的筹码,也全然无用了。
况且,花星王本性平和,是一位贤明的好君王,如此这般言论,应当只是对薇诺娜迟迟不归王宫的关心则乱,并不是真心怪罪于她。
她必然不会如花星王所说的那般,被通缉处死。
可事实是,她不愿意同薇诺娜分开。
所以,即便她心里此刻万分复杂,万分痛恨唾弃自己此时的所思所想,她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哪怕只有那么分毫的可能,她也想留在小薇身边。
索罗亚在接过薇诺娜一剑的同时,又以同样的力度朝着薇诺娜回击了过去。
也是这般的正式对打,索罗亚才看出了薇诺娜剑术中的熟悉之处。
她看着薇诺娜熟悉的剑术,心里隐隐约约坐实了一个猜测,“你这剑术有点熟悉,是谁教的?”
“少转移话题,继续。”薇诺娜没时间也没心情和索罗亚过多的废话,因为她能感觉到,就算眼前人没有使用血脉之力,她还是打不过她。
为什么,究竟是哪里比不上她?薇诺娜不禁在心里想着。
“就算你不同我解释,你战败也已经成了定局。”索罗亚似乎是疑惑薇诺娜的不服输,又似是感慨,“你真的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在我的面前,竟然还敢这么逞强。”索罗亚一剑定音,将薇诺娜手中的剑刃斩碎。
至此,胜负已分。
薇诺娜扫了一眼落到地面上的碎片,盯着手中残留的剑柄出神,许久,才低低道出一句,“我们都叫他络腮胡,上一次,外族降临月光郡,他战死了。”
“后来,我才听说,他的本名叫阮青。”
索罗亚一开始听到“络腮胡”一词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了后面“阮青”这个名字,她才后知后觉,薇诺娜是在回答她之前问的那个问题,并且,说的是她那位外派粉枫骑士的哥哥。
“他死了?”曾经骄矜的试炼第一名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索罗亚有些叹息,虽然那人的性格不适合做他粉枫骑士,但始终在自己的手上试炼过一番,还是知道他的本事的。
骤然得知这样的噩耗,说不伤感那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替自己留守在月光边境的守护骑士痛心。
上次阮冬来信,说是要驻守月光郡,她还有些疑虑为何阮冬联合当地人击退了外族,本有极大升任的机会,却还是留在那等偏僻之地。
没曾想,是她的至亲至爱之人死在了那里。
或许,她这一生,都将失去这位粉枫骑士的随侍了。索罗亚不禁想着。
在索罗亚想着这番事情之际,薇诺娜也在注视着她。
她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索罗亚还记得当初在她的骑士试炼中一战成名后面又消失不见的阮青。
而且,看样子,索罗亚也同样在为这位阮青感到悲伤。
络腮胡的死状在薇诺娜脑海中一闪而过,延迟的悲伤朝着她袭来,但亦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暖意,至少,还有诸如王室一般劳碌的人记得络腮胡,那他其实就并未走远。
这一刻,在故人的缅怀之中,恩师的离去在她的眼中有了分量。
索罗亚通过络腮胡教授给她的东西,看出了络腮胡的影子,这何尝不是一种延续呢。
或许,阮冬不会在月光郡留守太久了。薇诺娜不禁想。
等二人都从这种沉浸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薇诺娜才低声说,“我输了,愿赌服输,我随你一同回王宫。”
“不过,你得把她放了。”薇诺娜朝着立在一旁的普怜看过去,眼神示意。
“好。”索罗亚有些意外薇诺娜的豪爽,她看了一眼没有其余动作的薇诺娜,又堪堪扫了一眼一开始就杵在原地不动的普怜,然后愣住,“她的眼睛也看不见了?”
“对。”薇诺娜低低地说,然后转头吩咐普怜,“这些时间你就在绫泱这里住着,待我有空,我就回来寻你。”
“你在这里,有我的名号,有绫泱相助,应该会过的安闲自在些。”薇诺娜说着,没有发现身前蓝绿发歌姬的不置一词。
等她反应过来时,豆大如雨点般的泪珠已经从普怜眼中涌出,滴到了地上。
湿润了地面,也湿润了薇诺娜的心。
薇诺娜看着这一幕,一下子心都揪起来了,“小怜你怎么了?”
普怜没有回答,而是扑到了薇诺娜的怀里,靠在她的胸前,低泣。
普怜哭得这般伤心,就算温玉在怀,薇诺娜也没有那个心思胡思乱想,而是一次又一次地拍着普怜的背,让她哭得不要那么剧烈。
普怜每抽泣一次,薇诺娜的心都剧烈地颤动一次。
“对不起。”薇诺娜说,她的心中,突然浮现起了这样一句话。
在不知道自己错哪里的时候,首先应该道歉,然后再继续询问原因。
“我错了。”这句话,薇诺娜说得万分诚恳。
薇诺娜低着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普怜的神色,想要观察她的反应,看看她是否接受自己的这一番道歉。
怀抱中,普怜抱在薇诺娜身上的手缓缓收紧,她的心经过刚刚的生气和和此时剧烈的悸动几经沉浮,爆发出了激烈的跳动。
普怜拼尽全力维持着自己的双目无神,没有直直地朝着薇诺娜的脸上看去,只敢用细丝般的些许余光淡淡地扫过。
虽然她还是很生气,可是,此时此刻,小薇看她的目光真的好专注啊。
仿佛她的眼中,只有自己一人。
好像因为这目光,她可以原谅世间的一切。
不能这么想了,普怜在心里呼出一口气,她刚刚还表现出万分生气的模样,如何能这么不争气,被小薇一个眼神就勾了去,不仅怒气消解了大半,一个人都被她整得心神晃荡。
在这么想下去,会让她有一种错觉,小薇此刻应该是喜欢上了自己了。
可是,小薇如何会在自己假装失明,生活处处被挟制,毫无魅力的这一段时间喜欢自己。
这估计是自己过长时间的单恋给她引发的错觉罢了。
怀抱中,普怜强迫自己的心绪回到现实,低低地说,“小薇何必和我说对不起,你只是关心则乱,所以没能问一问我的想法,就替我做了决定。”
“我知道小薇是为了我,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小薇不同我商量,只告诉我一个结果,我是真的,好难过。”
薇诺娜一下子就发现了华点,“所以你想陪我一同去王宫?”
普怜低头,“嗯。”
普怜说完,发现薇诺娜迟迟没有说话,她以为她不想同意,就言不由衷地补充了一句,“但如果你嫌我麻烦的话,我也可以呆在这里的。”
“就是小薇如果下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决定的时候,一定要同我商量一样,不然,我还是会如同今天一样这样伤心的。”
“平白被人看了去我哭泣的模样。”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薇诺娜一边说,一边把普怜这句话深深地记入心里,她下次再也不会犯这种傻事了。
普怜:“嗯。”
听到普怜的回应,薇诺娜张开双手,把普怜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此时此刻,薇诺娜想,她真的好幸福。
就算自己目前不得自由,她所爱之人,就算失明行动受限,也愿意陪同她一起,去往她并不熟悉的王宫。
这是何等的慰藉,又让她如何不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