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霜雪落满尸魂界,灵术院里也沁着一股雾蒙。。往来之人行色匆匆,纷纷都在为了学年终期的测验而各自努力练习着。
与華盈这样的天赋型选手不同,二组的学生多为流魂街出身,在体魄上比起瀞灵廷里的世家子弟要强壮得多,与武道有关的课程大家都完成得比较好,唯有鬼道并不得心应手。
他们在来到灵术院前并没有接触过正统的灵力控制方法和鬼道,光是学习咏唱文一条就需要付出许多时间和精力来恶补知识。
所以,在准备终期测验期间,鬼道练习场和图书室成为了大多数二组学生的聚集地。
而一组的学生就更不必说了,目前整个瀞灵廷内,只有十一番队在队长更木剑八的带领下崇尚武学,除去极少数出身流魂街但天赋异禀的学子外,大部分一组的学生都来自于各大贵族世家,目标也都是鬼道系的远距离作战方式,在这样的氛围下,加之鲜少人能找到对练,白打和剑道这两门课的训练场在终期测验的准备周期内,是最冷门的。
这正合了華盈的心意。
在灵术院的第一年是華盈艰苦锻炼的一年,她用最笨的办法勤勤恳恳地锻炼了一整年体能,但没人告诉她体能跟上来后身手也并不会随之变得灵敏。
只有需要身体做出基础动作的白打课暂且还算能够合格,但需要持有武器的剑道对她来说是个极大的难关。
灵术院的课程安排里,第一学年的剑道课只学习九种基础动作,为日后使用真正的斩魄刀时打下坚实基础。其中包括?一本技、?连续技、?拂击技、?退击技、?拔击技?、?擦击技、?出端技?、?返技?、?打落技这九种。只要在终期测验时能将以上所有的基本动作一一完成,差不多就能达到及格线,是再基础不过的一项测验了。
但華盈完不成。
拜从小在深宅大院里的教育方针所赐,如今都不能说是快到考试的时候她才临时抱佛脚了,她在佛脚上整整待了一年,风雨无阻地拜托夏子与她对练,所达成的成效也就只有降低一些木刀被一击就打飞的概率而已。
如果说瞬步和白打是为了隐秘机动培养人才的尖端科目,那么剑道是和鬼道便是身为死神需要专精的两大重要课程。
作为死神,大家日后都会拥有斩魄刀,剑道上的失败基本可以奠定了一个人作为死神的上限不会太高,对于还有家仇未报的華盈来说无疑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她那骄傲的贵族血统也开始蠢蠢欲动,从小接受着精英教育而长大的華盈不允许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比别人更差,但夏子所能给她提供的帮助又非常有限,在这样不得要领的训练之下,第一学年的终期测验伴随着暴风雪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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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门课程的考试日一共是两天,第一天的瞬步和鬼道考试内容比较简单,无非是默写咏唱文、击打靶子的实战、以及在规定的时间内用瞬步移动到终点。不光对于華盈来说信手拈来,就连鬼道苦手夏子也在華盈提供的小抄下轻松过关了。
而第二日,才是華盈真正的战争。
剑道的考试安排在了下午,为了应付上午的白打考试華盈已经筋疲力尽,吃完午饭后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中午,试图通过睡眠来恢复自己的体力,但她没有想到,平时没有午睡习惯的她突然这么一睡再起来时,整个脑子都是混沌的,起身时也像是踩在了棉花上,直到出了门,一路吹着风雪赶到考试场地,人才稍微精神了一些。
“所有人,列席!”
“下面开始一回二组全体学生的剑道终期测试!”
教剑道的三千院老师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此时他背着手,声如洪钟地宣布了考试开始,華盈立马就坐直了身体,藏在护具之下的整个身躯都因为紧张而有些微微发抖。
“右手发力不稳,下一个。”
“动作承接不顺畅,下一个。”
“击打目标位置偏移,下一个。”
“……”
剑道的测试是由三千院老师担任考官,所有人按照顺序逐一上前与他对阵,在他的引导下完成这九套基础动作,他根据每个人完成的不同情况而给出评价和最后的分数。
在他如此威严的声音下,華盈越来越紧张。
“下一个,城山夏子。”
“到!”
華盈看着夏子站起身来,对她露出了鼓劲的眼神,小声说了一句:“加油!”
夏子笑了笑,拖着厚厚的剑道衣,入场戴上面部的护具,取了把竹刀站在了三千院老师对面。
在他喊完“开始”后,夏子高举起竹刀,果断地朝三千院老师的面部攻去。
“面!”
“小手!”
“胴!”
“刺击!”
“……”
夏子高声喊着每一个动作的击打部位,轻松又自信地完成了一整套动作。
她是个在武道上十分有天赋的人,从开始上课起,她的动作就一直标准又漂亮,所有姿势都领悟得很快,在整个二组里水平遥遥领先,可以算是三千院老师的得意门生了。
“啪——”
最后一击结束,夏子微微喘着气,后退了两步移动回到原位,朝三千院老师鞠了一躬。
“不错的动作。”平时不苟言笑的三千院老师见终于有一位学生能完美地完成所有动作,看到她如此夯实的基础,他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朝夏子点了点头,心情大好,“下一位,華盈!”
華盈任命地站起身来答到,拖着紧张又笨重的身躯来到了场内。
她看着三千院老师心情颇好的样子,更加紧张了——他的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微笑,但这微笑再过不久可能就要遭到她的破坏了。
華盈深呼吸一口,余光瞟到方才下场的夏子对自己握拳用口型喊着加油,心一横,也给自己鼓了鼓劲,将视线完全放在了三千院老师身上。
“开始!”
“是!”
華盈上前两步,双手执刀,视死如归般朝三千院老师狠厉劈去。
“面!!”
“小手!”
“胴!”
“……呃……刺、刺击!”
她机械地重复着夏子帮她恶补的动作,在一个劈斩过后,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三千院老师,突然被他凶神恶煞的认真表情吓到,脑袋有了一瞬间的空白,随即后面的动作便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试图后退回原位重新调整姿势,但仓皇中,左脚绊到了右脚,手上的竹刀也下意识地往下劈,整个人扭在了一起。
“啊!!!!”
随着她的一声惨叫,那竹刀脱离了華盈的掌控,“哐啷”一声掉在了道场的地板上。
……
霎时,整个剑道场一片死寂。
夏子痛苦地捂住了脸,尴尬得不敢看场上的情况,三千院老师的脸色也是一片青黑,和少见的笑脸一样,他眼下也是更少见地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从教数百年,他还没遇到过这么废柴的学生,孱弱到他电光石火间连评价都不知道要给出什么样的词汇。
在这片长久的沉默中,華盈整个头都红了,满脸羞愤地俯身将竹刀捡起,闭着眼等待挨骂。
可人在遇到极度荒唐的情况下已经不会生气了,三千院老师陷入了一种虚无的情绪里,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点评了一句,然后把華盈赶走:
“…………刀拿不稳,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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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剑道考试时出了大岔子,華盈觉得没脸见人,走到哪遇到同组同学都招来了奚落和嘲笑,像个鹌鹑一样在寝室里待了两天。
第三日,第一学年的终期测试成绩放榜,她和夏子一起去了教务处领取成绩单,在拿到了那页纸后,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虽然由于鬼道和瞬步这两科的成绩还尚可,让她的平均成绩勉强还能及格,但剑道的单科成绩实在有点愧对家族的所有祖宗。
太难看了……难看到華盈开始考虑明年是不是要在鬼道上再考得高一点拉一拉自己的平均分了。
还好刚开学的时候没有大摇大摆地用纲弥代家的头衔啊……要不真的要丢死人了。
華盈后怕地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夏子:“你考得怎么样?”
“意外地……考得还蛮好的?”夏子愣愣地看着成绩单上的成绩,有些不可置信,“華盈,我的鬼道及格了!及格了耶!!!”
她大力摇晃着華盈的肩膀,十分兴奋地将成绩单上的分数给華盈看:“你看!!!!六十一分!!!!多亏你教我怎么控制灵力了!!!!!”
華盈扯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瞄了瞄夏子的排名。
倒数第二。
華盈看了看自己倒数第一的名次栏,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和夏子本来就是一起以吊车尾的身份进的灵术院二组,目前看来,她们还真是不忘初心,经历了一整个学年的刻苦学习,仍旧是谁也不抛弃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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瀞灵廷,六番队。
“副队长,感谢您这一年来的照顾!祝您新年快乐!那么,我这就准备下班了。”
春节假期前的最后一天,银银次郎在快要下班的时间造访了一趟副队长室,和白哉汇报完了春假前的所有工作,确认无误后,正要准备离开,却被白哉叫住了。
“等等。”朽木白哉将视线落在他腋下夹着的一沓文件上,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啊,这个啊?”银银次郎将文件沓拿了出来,觉得哪里有点怪,但还是认真地对白哉解释道,“这就是真央这个学年的全体学生成绩单,每年都会发放给各个番队作为数据参考留档的,副队长您之前没见过吗?”
白哉没有理会他前面的一大段解释,他当然知道那是真央的成绩单,但这等小事从来都是银银次郎在整合,他从来没想管过,此时的好奇显然有些莫名其妙。
沉默了片刻,他还是决定伸手讨要:“给我看看。”
?
银银次郎一滞。
这种下班前好像要突然来什么工作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银银次郎的心情突然有些灰暗,但见朽木白哉将一整沓文件拿去,却并不像是要为六番队选材般每张都大概看看,而是很有目的性地在一回生的资料里快速翻找,突然间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悟了。
“副队长,您是在找朽木夫人的成绩单吗?”
“……”
朽木白哉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我就随便看看。”
“……”
明明就是一副很用力在找的样子,哪里像是随便看看啊……
银银次郎腹诽着,却也没有再出言提醒白哉,看着他一页一页翻着,终于在表情变得疑惑前翻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
一回二组成绩册里的最后一页,贴着華盈的照片,她穿着他熟悉的红白相间校服,表情却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副恬静的样子。
朽木白哉的目光变得有些柔和,接着看起了他在意的内容。
瞬步,七十二,鬼道,八十分。
看到这两行,朽木白哉的眉头开始重新皱了起来。
八十分?虽然还行,这并不是她应有的水平,难道要他承认自己被一个鬼道成绩只有八十分的一回生用鬼道困住了吗?
可笑。
他稍加揣测了片刻,華盈的鬼道可以说是天赋异禀,若是实力全开应该会在灵术院引起不小的震动,而她此时想必并不想要成为众人所聚焦的对象,这个八十分应该也是她想要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的视线慢慢往下挪,看到了她其他两科的成绩。
白打,六十分,剑道,三十五分。
……
?
三十五分?
这可不像是要刻意隐藏自己考出来的分数了。
朽木白哉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抬头看了看银银次郎,又再次低头看了看華盈的成绩单。
真的是三十五分。
……
令人费解。
究竟是什么样的水平能考出这样低下的数字来?朽木白哉觉得整个世界观都被冲击到了。他坐在位置上沉默了许久,硬着头皮将華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