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全部。”
十九拿着脏衣篓站在玄关要池安脱了衣服才准踏入客厅。
第一次见到十九这么有脾气的池安：“……”
虽然无语但是照做。
池安站在玄关处，面对着屋里，鞋子已经脱了，光着的脚趾踩在地砖上，有点凉。
手指轻轻搭在衬衫下摆上，握了一下，又松开，指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
池安还有点犹豫，看着十九还在企图商量：“真的要脱吗？”
“你的衣服太脏了。”十九小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那好吧……”
这么被人看着脱衣服感觉还真的是……
池安低着头，头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耳朵却红得明显，呼吸细细的，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拉起了衣摆，浅米色的布料被一点点拽上去，露出小腹，肋骨，再到锁骨。
池安的呼吸在慢慢地变乱，她知道十九在看她的身体。
脱衣的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只有纽扣轻擦过皮肤的细响，衬衫脱下后，池安肩膀微微发颤，背脊挺得很直，她将衣服递给了十九。
接着她解开裙侧的拉链，裙子滑落时带着布料摩擦腿部的轻响，顺着膝盖一路落到脚边。
年少时常年的训练，让她身体线条很干净，背脊线条纤细柔软，肩胛骨轻微起伏，皮肤被汗微微润湿，在光下泛出一层淡淡的亮。
十九抿唇注视着池安，像是看着一朵被人剥落的花。
在池安羞涩的目光投过来时，十九转过了身，她拿着脏衣篓往阳台走，轻声说道：“快去洗澡吧……”
“……”池安双手抱着胸，看到了十九转身后通红的耳朵尖。
什么嘛，装的凶巴巴的，明明还是很害羞啊……
池安感觉到十九要比她害羞，心里就没那么害羞了，她双手自然垂下，光着脚走向浴室。
池安去洗澡了，十九把她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
十九的眼睛盯着洗衣机转动的舱门。
里面的水哗啦哗啦转着，衣服一团团翻滚，有时贴在玻璃上，又被甩开。
十九没眨眼，也没动，就那样看着，像被那一圈圈转动的水吸了进去。
洗衣机嗡嗡响，那团混着泡沫的水在她眼里来回打转。
在闻到池安身上别人的味道时，十九觉得胸腔里有一股气升上来憋憋闷闷地堵在了喉咙口，连带着鼻腔感觉到了酸涩。
这就是嫉妒吗？
十九第一次感知到这种情绪。
她不太明白，却清楚地知道，她很不高兴池安的身上沾上别人的味道。
甚至是……讨厌！
十九平日里湿润温顺的眼睛，此刻忽然像罩了一层暗影，彻底冷了下来。
她不希望陪伴着自己的花朵沾上别人的味道，这是她一个人的姐姐！这是她一个人的池安！
“十九！”
“救命啊！我没拿毛巾！”
卫生间里传来了池安的“呼救”声。
十九垂下眼帘，睫毛轻轻一颤，再睁眼，眼神又变得柔和起来。
“来了！”
没有人能抢走属于她的花……
“哇，今天晚上吃凉菜啊！”
洗完澡出来吃晚饭的池安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一边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一边偷偷瞟小十九的脸色。
十九面色平静地开始拆筷子了。
“哇，还有凉皮啊！”池安拉开椅子坐下了。
十九继续面色如常。
“哇！还有……”池安继续哇了声，然后声音弱了下去：“没其他的了哈……”
十九叹了一口气，凑过去，仰起头在池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不生气了，你别这样……”
不要再没话找话了。
“……真的吗？”池安刚才还在想着要怎么哄人。
“真的。”十九把下巴靠在池安的肩膀，闻着她身上再度变得熟悉的味道终于变得心安起来：“姐姐，我不生你的气了。”
这就不生气了？
池安望着十九的眼睛，确定她是说真的，这才放下心来，侧身捧着十九的脸，在她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我就知道十九宝宝最好了！”
十九露出不太符合她稚嫩的脸庞的无奈表情：“你快吃饭吧，凉皮要热了。”
“好！”
说完，池安又在十九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打包回来的凉皮一人一碗，红油浮在上面，辣椒籽贴着面筋边缘，黄瓜丝卷成一团。
池安用筷子挑起一筷，凉皮滑得几乎夹不住，甩了一点红油在手背上，也没顾得擦，直接送进嘴里。
头顶的吊扇吱呀转着，风扇叶片带起一股热风，屋子里飘着醋香和花椒味，两人吃得满头汗，嘴唇红红的，却停不下来。
池安吃到一半想起家里冰箱还有冰可乐，就把可乐给拿了出来。
“咕”的一口吸了口可乐，气泡冲得喉咙一颤，打了个小嗝，可乐冰得发凉，喝下去喉咙打个激灵，凉皮辣得舌尖发麻，又一口接一口。
“呼~”舒服了。
终于填饱了五脏庙的池安，摸着肚皮问：“凉菜是哪家的？是档头左手边还是右手边?”
十九被凉皮辣的直哈气，自己手里的可乐喝完了，又去抢走了池安没喝完的继续喝，听到池安问的话还反应了一会。
“哈嘶~是左手边那家……凉皮也是在那买的……”
“哦，那下次还买他家的。”池安漫不经心地回着话，心里却在琢磨着要怎么处理那个跟踪狂。
报警的话……警察应该是不管这个的。
毕竟跟踪她的也是个女性，对方还没有做出过激行为，只是跟着或者单纯骚扰，没有实质性伤害，警方根本拿她没办法。
反倒是说，要是池安对着她下手，邦邦两拳下去，对方报警的话，池安倒是会进局子喝茶。
想到这里池安有点忧愁了。
好像还真的拿条疯狗没有什么办法呢……
*
靠！
这次怎么直接被跟到家门口了？？！
这都一个月了，这家伙有完没完！！！
这么下去，她很快就连家里的门牌号都要知道了，怎么办……要不然过家门而不入好了……
池安正想着要怎把人甩掉，一个不留神就一把被人拉进了兽医诊所里。
“啪——嗒！”刘医生动作迅速地关上了门，蹲下来，扒着门边的窗户往外看。
“我看她跟你好几天了，你认识她？”
“不认识啊！！！”池安表情错愕几乎要大喊冤枉。
她连这疯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好吗！！！
“不认识，你也让她跟着？”刘医生继续扒窗户，蹲在自家店里跟个做贼似得。
“哎……”池安学着刘医生的样子，蹲在了窗户边往外看。
那个疯女人还在不远处流连，四处张望。
“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着我……”池安边说边叹气。
“我认识她。”刘医生语气平静地说道。
“……嗯？？？”
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认识她？？？
池安的脑门上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刘医生站起来走到更里面的位置去了。
“你也进来点，别站在窗户边被看到了……”他很好心地对着池安说道。
池安一头雾水地走近刘医生的身旁：“什么叫做你认识她？”
“哦，这个么。”刘医生哦了一句说道：“她叫张燕红，脑子不太正常受到了刺激。”
池安只觉得神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老公出车祸的时候疯的，她老公出车祸抢救是在我以前实习的那个医院来着，是病患家属，那时候我整理病例档案发现是老乡，所以格外留意了一下……嘶，话说回来……我好像知道她为什么要纠缠你了……”
池安疑惑：“为什么？”
她也很想搞清楚这个问题。
“为什么？”刘医生仔细看了看池安的脸，“大概是因为，你长得挺像她老公的……”
她老公？
池安顿了两秒，嘴角撇起：“……什么玩意？！”
“你别不信。”刘医生退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眼池安，补充道：“身形也像……虽然她老公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点碎了……”
“……总之看起来真是很像了……”
小时候因为身高太高打架太疯被人叫过男人婆的池安有点小应激：“你放屁！你才像！你才长得像个男人！”
刘医生听到池安骂这话还顿了两秒，随后有点无语地看向她：“……大姐，我本来就是个男人。”
“……”
过了一会，池安：“哦。”
“你这个‘哦’是几个意思？”长相斯文到有些娘里娘气的刘医生咬着一口白牙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池安严肃：“你是个男人。”
刘医生：“谢谢肯定。”
池安又看了一眼窗口，问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再骚扰我？”
“没有。”刘医生斩钉截铁道。
“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以前也被她骚扰过……很长一段时间……”
“你……你也被她当做老公了？”池安问。
“不是……”
“当时还在实习，同情心泛滥安慰了她一句……”刘医生有点痛苦地回想起之前的那段时间的经历，挠着脑袋说道：“……她要我帮忙把她老公复活。”
“……后来呢？她老公复活了吗？”
“你说呢……”
刘医生看着池安的眼神像是在问：你是不是也疯了？
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嘴欠的池安打着哈哈：“复活了？”
“什么？！”刘医生跳起来跺脚：“她老公又不是看三十秒广告就能复活的小游戏！”
都说了碎成块块了，抬在担架上都一块块往下的掉的那种碎！
窗外忽然传来了喧闹声。
大概是常年对接医闹带来的敏锐，刚才还在跳脚的刘医生一秒恢复正常，他转头看向窗户：“……外边怎么这么吵？”
好像是很吵……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朝着窗户的位置走去。
就在越走越近时，池安看清了窗外的景象，两人在大街上拉扯争吵，其中一个人影看着有点眼熟……不好！！！
“十九！”
池安神情一慌，立即打开诊所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