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钟的驱使又让沈一潇在早晨七点半左右睁开了眼,他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枕在他的臂湾上,紧紧贴在他身侧,沉沉睡去的beta。
偌大的房间内,却四处弥漫着他的信息素,像张密不透风的塑料袋,包裹隔离一切,连同他身侧的beta。
太阳还未升起,外面的世界处于黑夜与黎明还未分晓,暧昧不清的阶段。一片冷风呼啸而过,声音清晰有力的寂静中,阴暗的房间内,沈一潇听见了自己那正在逐渐加速的心跳声。
一片昏暗中,他情不自禁,将视线一一掠过beta凌乱的秀发,纤长的睫毛,秀挺的鼻梁,胭红的双唇……然后,又不自觉往下,错开密密的爱欲的痕迹,圈住beta纤长雪白的脖颈的正是他昨夜送过beta那条绿宝石吊坠。
那一抹绿色,现在,如同忧郁,脆弱,爱意深沉的眼眸,缀在一片红梅映雪的诱惑之前,融成了一场理性与感性,克制与放纵的欲望狂潮的缩影,譬如昨夜。
昨夜风急雨骤,草木金铁交鸣。风卷残云之后,房间又是一片暧昧的幽静,心跳加剧声中,他缠绵地吻了吻beta的睫毛,然后扯过被子掖到下巴,便蹑手蹑脚,生怕惊扰地起身,下床,奔向了浴室。
冬日清晨,风声喧嚣,一缕阳光从外面溜进室内,穿过窗帘缝隙,不偏不倚地照在宋景邻紧闭的双目上,他一向觉浅,就这么轻易地睁开了疲倦但又再无睡意的双眼。
眼里是一片刚睡醒的茫然,他盯着一旁空荡荡的枕头盯了许久,然后慵懒地翻过身,拉扯间,脖颈上冰凉的触感又隐隐约约提醒着他昨晚的疯狂。
如同一只从水里爬出来的鬼魅,他从严严实实,温暖如春的被窝里探出纤长雪白的胳膊,然后撑在胸前,随着被褥便慢慢从他的肩膀处滑落,白腻的肌肤缀满爱欲的红痕顿时一览无余。
他不以为意,只是用纤长的手指拨弄缀在胸前的绿坠子,指尖像是掠过辽阔运河下晃动的翡翠倒影一样,那一抹绿色,浓艳的同时,又带着幽幽的冷调。
“俄耳甫斯之瞳。”
他一边用温柔的又有点沙哑的声音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一边体会着项链设计者的别出心裁。
传说俄耳甫斯回头时,欧律狄刻的魂魄便如烟消散。
只要俄耳甫斯不回头,就能带着欧律狄刻离开冥府。
俄耳甫斯之瞳,就是永不回头的誓言。
可惜,送他项链的alpha貌似不知道这个传说,只是出于商人的眼光和嗅觉,把一块宝石成色极好,设计简约典雅,又年代悠远的古董珠宝送到他手上,与之前送他的那些珠宝首饰别无二致,送完就要求他戴着,然后就是抱着他求欢。
他跟alpha谈恋爱的这段时日,alpha只要每天一下班,或者出完差刚下飞机,就往他这里跑,吃他做的饭,送精心挑选的礼物,然后就是睡觉。两个人基本上干不了其他事情,因为两个人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工作占据了。
两个人都忙到飞起的时候,挤出一点时间在一起吃个饭都特别奢侈,好不容易不忙了,alpha又如狼似虎地想抱他。所以,这几个月,过得像一天一样。
就在宋景邻垂眸,凝视着颈上的吊坠时,浴室的门传来一记轻响,是洗漱完毕,穿着浴袍的沈一潇推开门,从浴室内走出,然而,走出没几步,他就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一幕,让人恍若梦中。
睡醒的beta慵懒地蜷在凌乱不堪的大床上,正面与白色羽绒枕头温柔相贴,但掩在身上的被子已不知不觉滑落至腰间,露出大片像月光淌过的新雪似的肌肤。
beta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纤颈上的吊坠,银链在指尖缠饶,绿影闪烁,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天真,又因为脸上未消的睡意显得格外撩人。
大抵是alpha的目光过于灼热,beta抬起透着淡淡疲倦感又温柔似水的眼眸,惊讶地与alpha短暂对视后,他立即停止手上的动作,项链甩出最后一道弧线后,他又重新缩回了暖和的被窝里。
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宋景邻又羞涩地把脸闷进柔软的枕头里。
……他以为沈一潇已经去公司了,怎么还在这里呢。
与枕头贴着脸,宋景邻闷闷地想。
就在他陷入一片[做了不符合人设的幼稚的事情但一不小心被男朋友给撞见]的窘迫中,沈一潇的呼吸声音突然变重,控制不住地又向床边走去。
他沉默地爬上床,膝盖贴上床面,手腕撑在被子一角,贴近趴在床上,但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的beta,低头,目光向下,声音低沉:
“再睡一会儿吧,今天上午我带你去定做西装,晚上一起出席墨家的晚宴。”
——他忘了,有时候沈一潇是可以休息半天,不去公司的。
“嗯,好。”
宋景邻声音模糊地应了,然后,他慢慢地转过身,背对着alpha,闭上了眼睛,像是在休息,实则在思索——
也就是说他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然而,沈一潇又开口道:
“下午,你一个人如果要出门的话,可以带着两个我从S市雇来的保镖一起去了。”
肯定不止这明面上的两个,还有几个会在暗地里跟踪他监视他,也保护他。
宋景邻心尖一颤,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
麻烦了。
就在他在心里面默默叹气的时候,沈一潇又默默在他身侧躺下,并轻笑着,将下巴顶在了他裸露的肩膀,趁他不备,又把手伸进了被窝里,然后一通抓摸。
“你干什么……”
宋景邻声若蚊蚋,身子在被窝里面一阵扭动,挣扎,但却引来了alpha越来越过分的触碰。
“别乱动,让我摸摸项链。”
沈一潇突然伸出另一条胳膊,将被子连同人一起死死钳住。
“你那是摸项链吗……”
宋景邻无法再挣扎,气不过地怼了一句。
“好,我……”沈一潇再次开口,而仿佛要知道他会说什么虎狼之词的宋景邻立即打断:
“闭嘴。”
alpha乖乖闭嘴了,但是却把另一只手也伸进了被窝。
没了钳制的瞬间,宋景邻反应极快,猛地掀起被子朝alpha脸上甩去。柔软的羽绒被在空中展开,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对方笼罩在阴影里。他趁机一个翻身滚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脊椎绷成一道警惕的弧线。
"流氓。"
他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声音里淬着冰渣。
睡袍委顿在地,像一朵凋谢的花。他弯腰拾起,指尖却在触及布料时微微发抖。丝绸掠过肌肤的刹那,他已经旋身冲向卫生间,袍角翻飞,春光乍泄,但又很快湮没。
“啪——”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并反锁。
沈一潇一把扯开被子,露出一张五官深邃,明贵英俊的脸,那双明亮咄人,带着几分锋利的锐气的眼睛却陡然扫过身侧beta睡过的地方,他伸手抚平那些褶皱,并情不自禁地将脸埋入散发着温暖的香味的枕头。
没有信息素,有香味也行。
最近两天,他感觉他的信息素总是一阵燥动,好像危险的易感期快来了。
——
虽然搬到A市生活有十年了,但是A市还有不少繁华奢靡的地方是宋景邻不知道的。
比如,今天上午,沈一潇带他来的这个有钱人定做西装的私人服装工作室。
占地像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工作室一层,一百多个工作人员,服装设计的,剪裁衣料的,跑腿打杂的等,来来回回,像勤劳的工蚁一样忙碌。
宋景邻上前一步,刚踩到一片衣角料,就有一个beta清洁工拿着吸尘器过来。
与无数忙碌的工作人员擦肩而过,宋景邻跟着沈一潇坐着电梯来到第二层,走到一个看着不起眼的办公室门前,一个穿着洛可可风的甜美裙子,但是脸色苍白,有些憔悴,像被吸了精气的女beta从里面冲出,一眼扫到人高马大的沈一潇,立马露出职业微笑:
“沈总好啊,这是带着伴侣来做晚礼服么,欢迎欢迎,里面坐。”
“塞林,”沈一潇把手搭在宋景邻肩上,轻笑:“给这位先生定做礼服西装,三十套,工期半年吧。”
听到这个数字,塞林本就憔悴的脸色更憔悴了:
“沈总,现在三十套的工期至少要10个月。”
沈一潇:“那好,就10个月。另外,我们还要买几套成品。”
塞林立即又换上笑颜:“好哒,沈总里面请。”
走进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内有乾坤的办公室,宋景邻很快就被两个beta助理带去隔间量尺寸了,一个助理负责量,另一个助理负责记录数据,这些数据详细到记录了他身体的每一处情况。
量完的时候,宋景邻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折磨终于结束的时候,刚走出隔间的他又被带到可能放了几百,上千件西装的超大房间,比他矮些的塞林在一大堆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西装中精准地找到几套符合他肤色,样貌,身材,气质的西装,然后嘱咐助理拿到试衣间挂着,让宋景邻一件一件地去试。
跟他比起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着茶的沈一潇就比较休闲自在。等他签完合同,付完定金,宋景邻也试完了第一套西装从试衣间走出。
“不错,衣服架子。”
塞林随口夸赞了一句,然后用十几年裁缝的毒辣的目光打量:“不过,腰部空间要改小一点,还有衣袖改长一点……这位先生,这套西装如果你要买的话,可能要稍微改一下。”
宋景邻则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实话,他看不出来哪里有毛病,明明挺合身的。
可能这就是专业匠人的精益求精精神吧。
就在他穿着新衣服,打量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一道直勾勾地目光扫了过来。
沈一潇肆意的目光扫过beta的腿,腰,肩颈……最后是脸。透过镜面,beta清艳的脸上那微翘的粉唇,不必说也是很满意的样子,于是他自信地大手一拍:
“好,这件买了,拿去改吧。”
他那笃定的语气和自信的样子,惹得宋景邻疑惑地回头瞟了一眼,并道:
“你也觉得这件很不错么?”
说实话,沈一潇根本看不岀来,因为他觉得宋景邻不管穿什么都很好看,不穿也是……但是在宋景邻面前,他还是要装模作样地:
“以我的眼光,这件很好,很衬你。”
“是嘛,我也这么觉得。”
宋景邻不疑有他,只觉得沈一潇和自己心意相通了一回。
接下来几件,他又通过镜面观察宋景邻的表情,来判断宋景邻喜不喜欢,喜欢的话,他就大手一拍买下来,不喜欢的话,他就默不作声。
等试完宋景邻所有衣服,需要改一下的拿去改,剩下的就打包带回家,时间刚好来到了午休时间。两个人一起在附近的西餐厅吃了一顿,沈一潇去了公司,宋景邻拿着新买的衣服回家。
——
下午三点,宋景邻悄悄溜岀门,刚下了电梯,走到大楼门口的时候,两个身材魁梧,穿着黑衣黑裤的彪型大汉alpha早已等候多时,扯着粗嗓道:
“是宋先生没错是吧,我们是你先生请来的保镖。”
看着两个站在他面前,像两座大山似的,像专业学的相扑的保镖,宋景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
“两位大哥站这里多久了?渴不渴,饿不饿,要不然去楼上喝点茶,吃点点心。”
“这不符合行业规定。宋先生热情好客我们理解。但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不能过多地与保护对象进行接触,交流,还望宋先生理解,体谅。”
“呵呵呵,”宋景邻皮笑肉不笑,“好的,那我们走吧。”
一路上,因为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宋景邻总能收获别人异样的目光,不过,这还尚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他最不能忍的,是他发现了大概还有4或者5个乔装打扮成其他模样,但依然十分可疑的人在跟踪他。
因为想弄清沈一潇到底派了多少人暗中保护自己,宋景邻沒有选择打出租车,或者公交车,而是步行半个小时。
最终,他弄清了是6个人。
根据身形和身材可以判断,应该是两个男alpha,两个女alpha,一个男beta,一个女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