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就上了高铁，又在外面转了一天，不到6点，江帆三人就累了，原本计划嗨到凌晨的攻略只能遗憾放弃。

简单吃过晚饭后，江舸把他们送到提前预定好的酒店。

拿到房卡，江帆邀请他们上去坐坐。

“哥，红豆妹妹，要不要参观参观我睡觉的地方？”

红豆双腿酸痛，半步都不想挪动。江舸想了下，朝红豆说：“你在楼下等我，我送江帆上去。”

红豆很乖的点了下头。

李悦灵和蒋晴的房间在隔壁，江帆关上门，迎上江舸询问的目光，老老实实坦白：“哥，李悦灵她最近成绩下降很多，这次本来不想带她来的，是蒋晴说让她死心，不然.....”

江舸打断他：“我都知道，你能来看我，哥很开心。”

江帆犹豫了下，问道：“那你和红豆？大伯母她.....”

江舸笑了下，语气很轻松：“就是你猜到的那样，我妈那麻烦你先帮我保密，等高考完我会和她说的。”

江帆重重的点下头：“嗯嗯！红豆超可爱的！”

说完，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红包，“这是临走之前爷爷奶奶让我给你的。”

江舸看着红包上烫金色的大吉大利，笑了。

“长大了啊，连我都敢骗，爷爷奶奶什么时候给过我红包。”

被拆穿了，江帆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解释说：“爷爷奶奶给我了2000，太多了我也用不完，就想着分给你1000。这次我们来，你又是买门票又是请吃饭的，你收着吧哥，不然我晚上该睡不着觉了。”

“你留着用吧，哥有钱。”江舸拍拍江帆的肩膀，打开门出去了。

不出意外在走廊看到了李悦灵。江舸迎着她的视线走到她面前，站定。

“江舸，我很后悔。”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道：“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的心意的。”

江舸看着她的眼睛，面色平静：“不用后悔，早说晚说都是一样的结果。关于我妈妈，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

他微微俯身，态度诚恳：“对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

这场对话只持续了短暂的一分钟，一分钟后，江舸快步离开，毫无留念和犹豫。

第二天清早，江舸独自送他们去高铁站。

江帆似乎有话要说，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开始检票了，才不得不开口：“哥，大伯和大伯母好像闹的挺僵的。”

江舸最近和叶欣联系很少，但是也不意外，从记事起，父母就一直在争吵。

江帆见他不说话，自圆其说道：“不过也没关系啦，夫妻吵架也很正常，床头吵床尾和嘛。”

江舸淡淡的笑了下，把他的书包给他：“该检票了，我就送到这里，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江帆手里捏着身份证和车票，朝他比了OK的手势。

红豆约了郝好一起去新开的奶茶店喝奶茶，送走江帆，江舸坐公交车回去帮奶奶收拾卫生。

奶奶好几次将他推回房间，“不用不用小舸，你去看书吧，这点活奶奶能干。”

江舸没理会奶奶的劝阻，坚持将油烟机洗干净，脏衣服收拾到洗衣机，又把几个屋子的地板拖到发亮，才回屋写作业。

奶奶有红豆红枣红星三个孙辈，但是没一个像江舸这么懂事的。联想到江舸姥姥去世时，自己在葬礼看到的一幕，不禁湿了眼眶。

17岁的江舸穿着麻布孝衣，态度恭敬的给爷爷奶奶倒茶。

端坐在厅上的两个老人穿戴体面，眼里没有半分不忍和心疼，面对亲孙子时如同面对陌生人般的冷漠。

奶奶心里一酸：“小舸，中午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

江舸捏着笔想了想：“想吃西红柿炒鸡蛋奶奶。”

这还是他来桔安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奶奶满口答应下来，拿着菜筐出去买菜去了。

家里只剩下江舸一个人，安静到可以清晰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他将窗户开到最大，灌进来的风轻柔舒适，带着泥土和树叶的湿润气息，就像红豆的手指一样，浸透他每一寸皮肤。

第一次，江舸把这个暂时寄住的地方当做了家。

红豆回来的时候，奶奶已经做好了饭，正在盛最后一道菜。

她把手里的两杯奶茶放到冰箱，绕过厨房先去看江舸。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翻领卫衣，因为洗过太多次，领口的位置敞开大了些，露出白皙流畅的锁骨。

他坐在树影斑驳的阳光里，侧脸认真俊朗，圆珠笔不停地在纸上留下印记。

红豆声音放低：“江舸哥哥，我回来啦。”

闻言，江舸侧过身子，朝她笑了下。

因为是和闺蜜约会，红豆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白色娃娃领衬衫，牛仔背带裙，脚上是一双带着蕾丝花边的粉色短袜，露出的的脚踝圆润可爱。

她嘻嘻笑：“江舸哥哥，我给你带了柠檬水，你现在喝吗？”

视线从她脚上移开，江舸喉结滚了滚，正好有点口渴了。

“好啊，你帮我拿过来。”

“好嘞！”

假期最后一天，红豆一连写了12张试卷，勤奋程度比上学时更甚，就连中午午休都是简单的在江舸的书桌上趴一会。

日光从书桌移到阳台窗户时，厨房的香味准时弥漫了过来，红豆吸了吸鼻子，肚子很应景的咕咕叫了两声。

她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朝还在低头奋斗的江舸说：“猜猜今天晚上吃什么？猜对的人奖励一根可爱多。”

江舸不爱吃可爱多，随便说了个答案：“面条。”

奶奶是北方人，热衷于做手工面，配上各式各样的浇头，是最熨帖的味道。

红豆伸出一根手指在江舸面前摇了摇，“不对！今天是饺子！”

她像小狗那样伸着头嗅了嗅，“应该是白菜猪肉馅的，好香啊！”

奶奶过来敲门，朗声道：“大孙子小孙女，出来吃饭啦！”

几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餐桌，红豆笑容狡黠，江舸轻吹了几下，吃了一口，果然是白菜猪肉馅的。

红豆得意洋洋的说：“江舸哥哥你输啦！等会出去给我买可爱多！”

吃了饭照例是江舸洗碗，红豆收拾桌子。几个月下来，两人配合默契，只用了十分钟就干完了。

出门的时候，江舸手里还拎着两包垃圾。红豆穿着一双鹅黄色的洞洞鞋，脚步轻快的跟在他身后。

落日散开，将西边整个天幕染成了瑰丽的海，江舸背着红豆走上天台，头顶是高大碧绿的梧桐，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仿若触手可及。

红豆懒懒的倚在栏杆上，撕开可爱多的外包装，看着下方川流不息的车流，说道：“江舸哥哥，该秋后算账了。”

她说的是李悦灵。

江舸看着她，喉咙间发出一声轻笑。

“还记得呢？”

红豆拧他搭在栏杆上的胳膊，咬牙切齿：“不许敷衍我！如实招来！”

该说的那天在出租车上江舸已经全部交代了，毫无隐瞒和保留。

但他还是认真的，仔细地，很有耐心的再次解释。

“我和她唯一的交集，高二上学期当了一个礼拜的同桌，说的话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超过10句。除此之外，什么关系都没有。”

红豆半信半疑：“就这样？”

江舸点了下头：“就是这样。”

相比于知根知底的周清，李悦灵带给她的冲击力更大。因为那是一段她不曾参与的时光，因为无从知晓，所以更容易萌发醋意。

“我才不信呢！”

红豆的手指无意识的抠动栏杆上生锈脱落的油漆，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来。

江舸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惆怅。

“江帆昨天晚上给了我一个红包，说是爷爷奶奶让他转交的，但是我没要。”

红豆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为什么？”

江舸：“因为那是给他的，每年生日，过年，放暑假，他们都会给江帆红包，但是我从来都没有。”

红豆突然就不生气了，她心疼的抱住江舸，白嫩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

“以后我给你包红包。”

江舸摸摸她的头发，唇角勾起，但语气还保持着淡淡的哀伤。

“每年都有吗？”

红豆：“嗯，每年都有。”

江舸抓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将她指甲里藏的铁锈吹干净。

红豆慢吞吞的说：“其实我相信你，我就是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

红豆索性全部说出来，“有点忐忑，你看我吧，普普通通的，也就是长得好看了点，性格可爱了点，嗯...身材也很好，除了这些，也没有什么优点了，我就是不自信嘛！”

江舸俯身，和她保持平视，眼里是溢出的笑意，他的红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江舸轻轻舔掉红豆嘴角的巧克力奶油，在她一脸迷茫中眼神渐深。

“红豆，你无与伦比，无可替代。”

他说的郑重认真，每一个字都和胸腔内的心跳同频。

——

书包里空白的试卷还剩最后三张，而且是红豆最讨厌的数学和英语。

她趴在桌子上，“江舸哥哥，你帮我写吧，我头好痛。”

江舸也还在写最后一张，拒绝的很干脆：“不行。”

圆珠笔没墨了，他换了一根笔芯，旁边的红豆还趴着，已经快10点了了。

江舸拨开她额前散乱的碎发，都这个时间了，也不在乎再耽误几分钟了。

江舸：“亲一下？”

红豆一反常态的捂住嘴，咯咯笑道：“不行，不行，作业没写完，不能亲嘴！”

她将嘴捂得严严实实，江舸无奈的舔了舔嘴唇。

红豆目光纯净，和他商量：“亲一分钟，写一张，可以吗？”

江舸内心有点动摇，但还是摇了下头。

红豆不放弃，继续加码：“那十分钟？”

按照现在的状态，她就算到明天天亮都写不完的。

江舸意味深长的笑了下：“好，下不为例。”

红豆立刻满血复活，跳起来亲了亲他的耳垂。

“江舸哥哥，你最好啦！这个是奖励，你先写着，我去给你洗个苹果！补充□□力！”

在假期结束前的十分钟，江舸模仿着红豆的字迹将剩下的3张试卷写完，他把3张试卷理整齐，左上角姓名的位置，写下红豆的名字。

一笔一划，专注无比。

夜深人静，有些心思无端的生出来，江舸想象着一墙之隔红豆熟睡的模样，看了看自己的手。

30分钟，好像除了接吻，还够干点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