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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峻若孤岩,神若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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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家宴,素来由掌家的长嫂操办,自然轮不到令宛和陶氏操心。

沈丛的嫡长子沈怀瑾是在中秋的前一日回来的。

那时令宛正和长嫂、陶氏在沈老夫人的荣安堂抹叶子牌,听婆子来报说是“四公子回来了”,老夫人叶子牌一丢,径直带着她们去正厅。

不多时,便进来一个风姿秀彻的身影。还没来得及细看,便听清朗碎玉般的声音落了下来:“孙儿回来晚了,请祖母恕罪。”

沈老夫人上前一把搂住眼前的俊雅青年,眼中依稀有泪光:“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老夫人在众人面前向来是慈爱和柔,八风不动的,难得见如此凄楚的神色。

倒是一旁的陶氏似看出了她的疑虑,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怀瑾是母亲带大的,旁人自然比不得。”

噢,这就难怪了。

不过陶氏也有一子,六爷虽是庶出可自幼养在沈老夫人膝下,怀珹也是老夫人的孙子,怎么不见陶氏有一丝不甘和嫉妒。

“二嫂嫂,我可不羡慕,孩子是谁带大的自然和谁亲。”

“若是大嫂嫂的长子怀瑜回来了,母亲也是一样的。”陶氏侧面似乎也长了眼睛,看出了令宛所想。

令宛:······

沈怀瑾也没想到老夫人身后还有其他伯婶,很快反应过来,朝卢氏、陶氏一一见礼。

而当他的目光触及许令宛时,他神情一滞,眼中惊骇异常。

不过也就一瞬,沈怀瑾就垂下了眼眸,掩住了神色。

让陈圆圆觉得刚才那震惊的目光恍惚是她自己看错了。

“怀瑾,这是你的母亲。”沈老夫人看见自己孙子冷下脸,拉着他的手朝他笑,“之前你父亲遇刺,是你母亲不顾性命替你父亲挡了一剑。”

言下之意,这一声“母亲”无论如何也是要叫的。

祖母虽疼爱他,可在这宗法礼法上,却从不会纵他胡来的。

“母亲。”沈怀瑾垂着眼眸,不咸不淡地叫了一声。

“路上辛苦了罢,今晚和祖母一道用饭。”见孙儿乖巧懂事,老夫人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难为你记挂我这个老婆子了,等不及换衣就来给我请安了。”

卢氏、陶氏知接下来祖孙俩是要说一些贴己话了,拉着许令宛便躬身告退。

那时在老夫人身后,令宛也没细看,只觉得沈丛这位嫡长子给她的感觉就是小说里世家公子的清贵模样。

再见到沈怀瑾,是第二天中秋沈怀瑾来请安的时候。

陈圆圆素来起床困难,到了这里后依旧一样。

除了去荣安堂三天一请的日子外,其他时候她是能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沈丛也不拘着她,由着她睡。

于是中秋的一大早,许令宛几乎是在半梦半醒间被俞妈妈扶起来梳妆的,听得俞妈妈道:“夫人,四公子已经在外面喝了半盏茶了,等着给二爷和您请安呢。”

这中秋佳节一大早的,他老子又不知道跑哪去了,现下这燕僖居就只有她一个主子,想躲也躲不掉。

陈圆圆心中将沈丛骂了个千儿八百遍,快速梳洗装扮后,令宛由俞妈妈领着,到偏厅去见这位“扰人清梦”的嫡长子。

本来满腹的起床气,在见到嫡长子的一刹那,顿时烟消云散。

峻若孤岩,神若寒松,郎艳独绝,恂恂无二。

今日沈怀瑾穿一身月白直缀,身姿挺拔,如鹤如松,单单往那一站,满屋都似乎亮了起来。

陈圆圆觉着,古人说的“蓬荜生辉”应该便是这般。

她忽然理解了为何陶氏提到沈怀瑾时,会悄悄同她咬耳朵取笑道:“二嫂嫂,你家的长公子可是不少京中贵女的‘春闺梦里人’呐。”

这般品貌,确实当得起“春闺梦里人”的角色。

沈怀瑾见令宛出来,也不唤她,只低头行礼,神情淡淡。

自己的继母几乎和自己一样大,哪个孩子都是不能接受的吧。

感受到嫡长子赤裸裸的冷淡,陈圆圆也不在意,心里暗自摇头。

“不必多礼。”令宛嘴上却抿起一个微微的弧度,看上去亲切又柔和。

她就一个续弦,本就不是那种一定要让老公家所有子女都喜欢自己的人,所以不管沈怀瑾对她如何态度,她觉得都无关紧要。

可沈怀瑾也不是如沈怀安、沈怀愔那样的孩子,令宛无法找话题和这位尊贵的嫡长子聊。

而这位嫡长子似乎也没有要告退的意思,坐下来后依旧从容优雅地喝着茶,似乎在等待令宛先开口。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难不成,也要如问怀安一样,以“今日早上吃了什么”作为突破口?

还是装模作样、故作关切地问一句:“怀瑾,你从松山书院回来,一路可还累?”

老天爷,她连松山书院在哪里都不知道,鬼知道回来累不累。

沈怀瑾一直默默关注着许令宛。

这位容貌惊人的陆家表小姐,似乎已经不识得他了。两次看向他的目光里,都坦荡又清明。

沈怀瑾轻轻呷了一口茶,不动声色。

又或是,是识得的?不过在她眼里,他和她之前遇见的芸芸万千一样,未曾觉着有任何不同?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右手食指和拇指忍不住微微捏紧起来,这是他惯常思索的动作。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的异样。他心中涌起一丝惊涛。就因为这位表小姐不识得他,他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和冒犯?

她现在是他的继母,不再是在陆敛书房后花园里碰到的那位表小姐了。

“你父亲,他一早出去了。”令宛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嫡长子。

叫“怀瑾”,怕嫡长子不接受。

叫“四公子”?显得令宛气势也忒弱了些。

但两人坐着总不能这样一直坐着大眼瞪小眼,于是令宛搁下茶盏,柔声开口,“你若寻他,等他回来,我派人和你说。”

“无妨,只是来给父亲和···您请安的。”沈怀瑾略停顿了一下,显然,他也无法自如地叫一声“母亲”。

刚才令宛的突然出声让他微微一惊,但他素来不喜形于色,脸上仍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动静来。

见沈怀瑾起身便要告退,陈圆圆这才意识到,刚才她说的那句话,仿佛是在赶人。

给嫡长子留下这样的印象,可不太好。

“那个,我不是很会聊天。”于是在嫡长子告退那一刻,陈圆圆小声真诚地解释。

也不知道沈怀瑾听没听到,他什么也没说,便告退了。

搞得陈圆圆有些郁闷。

今日自然也睡不成回笼觉了,节日上姨娘们要过来请安,用完早膳后要带着两个孩子去老夫人那里。

正巧吃早膳的时候怀安和怀愔来了,令宛一个人吃着无趣,便拉着他们一起用饭。

怀愔怀安早上还没吃。怀愔还是头一次和令宛一起用饭,见令宛用饭时一直说说笑笑,不像其他人吃饭时那样静默不语,一时有些诧异。

但很快他就被这样轻松的气氛感染,嘴角扬得弧度就没放下来,那道水晶豆沙糕也忍不住多夹了两块。

用饭用到一半,令宛身旁的大丫鬟红月来报,说三位姨娘来了。

沈怀愔瞧见,怀安神情一暗。

主母用饭时,姨娘若来请安了,自然要进来在一旁伺候布菜的。

七弟不想看见自己的生母如丫鬟一半站在一旁吧。沈怀愔默默想。

却见二伯母听后擦擦嘴,转头吩咐红月道:“让姨娘们先去偏厅等候,过一会我就来。”

沈怀愔看见,怀安明显松了一口气。

因着姨娘们来了,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是以没一会令宛就牵着两个小豆苗去了偏厅。

偏厅内,三位姨娘见着令宛,皆起身行礼。

这些天来,沈棠的事,怀安的事,沈二爷的敲打让两位平日活泼逗趣的姨娘皆心照不宣地恭敬垂目,令宛牵着怀愔进去的时候,倒是素来事不关己的丁氏暗暗打量了怀愔好几眼。

令宛眼风扫过几人。见赵、秋两位姨娘几日不见人便消瘦了一大圈,心中一时复杂难辨。

陈圆圆自认不是个善心的人,对于沈二爷的后宅,她向来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方针,但同为女子,还是不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怆然来。

妻以夫为纲,母以子为贵。在这个封建大环境下,底层女性生存的空间似乎只有归顺与隐忍。

若许令宛不是沈丛的正妻、江宁许家的三小姐呢?

谁会去珍重一个婢女的琦玉花颜,又有谁会去赞叹于一个伶人的惊才绝艳。她是不是也如同大多女子一样,依靠主君主母的脸色过活。

在这里,出身、阶级决定了人生的大半走向,尤其是对于女子。尽管陈圆圆不认同,但她不得不承认并感谢鲜血淋漓的残酷事实。

是以在面对赵氏、秋氏坐立不安、暗暗表忠心的话语时,许令宛一直不咸不淡地应着,直到沈棠过来请安一起去荣安堂后,才搁下茶盏软了心,对赵姨娘和秋氏道:“两位姨娘瞧着精神不大好,今日就不必在我这边服侍了,回去歇息吧。”

“晚些时候我让棠姐儿和怀安去芳菲阁。”

尽管知道这不合礼制,也明白庶子和姨娘过从甚密对她这个主母是后宅安平生活的大忌。

但陈圆圆还是做不动对两位母亲眼神的无动于衷。

她本就无意夺子争女,所做也只求无愧于心。

一旁的怀安听到嫡母这般说,当即眼睛一亮。但身旁怀愔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于是他又默默半垂了眼皮。

令宛摸了摸两孩子的头,当做没看见,神色如常地带着三个子女去给沈老夫人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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