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穿过市区载着一车子人爬上山,山路颠簸,晃晃悠悠让人极不舒服,桐卿和观讳坐在后排,脚下面还放着阿巴。
“咕咕!要鸟命!要鸟命!”阿巴看来实在是受不了了。
正在开车的顾衣烟看一眼后视镜,奇道,“是桐小姐的鹦鹉吗?还会说话啊!”
桐卿被吵得叹口气,睁开眼睛,看一眼鸟笼,“将她放出来吧。”
观讳打开笼子将阿巴放出来,阿巴蹦蹦跳跳停在桐卿腿上。
桐卿点点小鸟头,便打开窗户将阿巴丢了出去。
观讳不可置信眨眨眼睛,“不要了吗?”
“会回来的。”桐卿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目养神。
顾衣烟看看后视镜,心思又开始活络,“它还会自己找回来呀?好聪明啊!”
桐卿再次睁开眼睛,看顾衣烟一眼。
观讳还记得桐卿之前嫌她话多,为了避免遭来讨厌,已经尽量在控制着自己的好奇心,此时顾衣烟问出来,她也顺势看过去,不过瞧着桐卿没有多言的意思,
顾筱戴上手套,拿出那个锦帕。
“看看,里面有个帛书。”
观讳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接过,放在她与桐卿之间。
昨天的绣画被两刀滑开,观讳忍不住深呼吸,暗自吐槽,“暴殄天物…”
小心翼翼拨开绣布,里面则是一张帛书,上面画着一副黑白八卦图,旁边写着观讳看不懂的文字,不似之前的古汉语。
“嘶,这字…我看不明白…”
顾衣烟早就好奇死了,猛地踩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扭头说道,“嘚,师妹,别给师傅丢脸哈,给我看看。”
观讳往她那边挪挪,顾衣烟看一眼后笑容慢慢僵固在脸上,若无其事重新坐好启动车子。
顾筱嘲笑般哼笑一声,观讳猝不及防从她眼里看见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
诡异…太诡异了,令人毛骨悚然!
“哼什么哼,你能看懂?”顾衣烟只听见她冷哼的声音,立马回击。
顾筱没有怼回去,看向桐卿,不耐烦催促道,“桐小姐,快看看。”
桐卿微微凑近,看一眼道,“渡人教的文字。”
“写的什么?”
“不知。”
“八卦图是什么意思?”
“不晓。”
顾筱越问越急,桐卿反应平平。
观讳偷笑,顾筱无力地按按额头,闭上眼睛。
车行过一座山,顾衣烟将车停在公路边,指着窗外两座山峰之间。
“李教授发现得古墓就在这里。”
观讳往窗外看去,两座山峰齐高,周围错落着座座小峰,呈现群星捧月之势。
“锦帕上绣的是这里吗?”顾筱拿过锦帕,皱眉看着。
“!”观讳拿过锦帕一看,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都看不出来。
“就算是,也不能是在这里绣的。”桐卿冷静道。
观讳疑惑看过去,“你怎么知道?”
桐卿指指外面,“因为以前没路。”
观讳闻言深有所感的抬起头,“哈哈,好朴实无华的理由,你赢了。”
顾衣烟等她们看够后,重新启动越野车,在汽车轰鸣声里,越野车向两座山峰中驶去,走完国道,步入山路,茂密林间遮住了天光,经过一天的路程,天色已然到了晚上。
山林间竟起了雾,顾衣烟控制着车灯远光近光来回切换,车速慢下来,不由抱怨道。
“今天怎么起了这么大的雾?”
观讳看眼窗外高大阴森的乔木隐没在雾了,这雾似乎盖住了天,连月光都减弱了几分。
咻——
急刹声音响起,观讳在后座不受控制往前倾。
“又怎么了?”观讳揉着额头问道。
顾衣烟指着前面,“那里有个人。”
观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车灯照出一个人影轮廓,颤颤巍巍在山路中间走。
顾衣烟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顾筱拉住她。
“你脑子缺根弦?”
顾衣烟皱眉,扒开她的手,“你才有病,这大晚上的,一个老人家在这里走,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顾筱伸手给她后脑勺一巴掌,“蠢货,深山老林,哪里来的活人?开过去。”
顾衣烟不服地揉揉头,嘟囔道,“老封建,天天牛鬼蛇神的…”
一边系上安全带,缓慢向前开去,观讳也捏了一把汗,荒郊野岭的凭空出现一个人,确实不太对劲。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怎么可能动摇…就算,我死了以后真的变成了鬼,我也要别自己灭了的那种…”顾衣烟还在嘀嘀咕咕的回怼顾筱。
观讳扭头看向旁边的桐卿,她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难道是睡着了?天天喝茶,睡眠还这么好?”观讳暗道。
毕竟顾衣烟刚刚那个急刹,足以摧毁任何美梦。
“大爷,大晚上的,干嘛去啊?”
顾衣烟操控着车子,慢悠悠跟上人影。
探出脑袋看清楚好像是个大爷,他背对着车,佝偻着身体,拿一根又粗又直的树枝杵在地上,闻言停下动作,僵硬地扭过头,看向顾衣烟。
顾衣烟被盯一激灵,快速缩回车里,升上车窗。
观讳微微靠前,拍拍顾衣烟,悄声道,“小心点,他盯着车灯眼睛都不眨一下。”
顾衣烟吞咽口水,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生出一手汗,“小观,你看没看岔眼吗?”
观讳坚定地摇摇头。
顾衣烟再次摇下车窗,喊道,“大爷,您不走让我们先呗。”
老人木讷的张张嘴,盯着顾衣烟突然一个爆冲,趴在窗口,顾衣烟赶紧后退,差点躺在顾筱腿上,不过这种时候她也顾不上这么多。
一股难言的腐朽味随着老人飘进车中。
“妮子…妮子…俺…妮子…”
“他说什么?”观讳皱眉,凑近窗边问道。
顾筱摇摇头,伸长手够到驾驶座,升上车窗,拍拍惊魂未定的顾衣烟,“快走。”
顾衣烟坐直一脚油门,越野车飞驰而去。
“那是什么啊?”
山间雾依旧大,顾衣烟也不敢放慢车速。
“唯物主义觉得呢?”顾筱拖长调侃道。
顾衣烟眉头比山还崎岖,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车灯穿透迷雾,前面又现一人影。
顾衣烟咬牙,突然狠狠地踩下油门,观讳顺着惯力往后倒,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立刻爬起来劝道,“师姐!冷静点!”
顾衣烟握紧方向盘看一眼神情莫辩的顾筱,急急踩下刹车。
越野车堪堪在人影前停下,观讳明显松了口气,顾衣烟烦躁地捶向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响起。
“啪嗒—”
谁能料到他的人头从项上掉下来,砸在车前盖上,红血溅上玻璃,顾衣烟睁大眼睛,猛地踩下油门。
“吓姑奶奶我,下辈子吧。”
越野车从尸体上碾过去,观讳擦擦掌心的冷汗,扭头便看见桐卿已经醒来,不知道将她们观察了多久。
“你没事吧?”观讳问道。
桐卿看她一眼,眼神难辩,摇摇头。
观讳抿抿唇,张张嘴巴还未说出话,脸便已经红了,“你…你要是害怕…可以…拉着我的手…”
车内一下子便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沉默。
顾衣烟脸涨的像猪肝色,一口气扼在胸口,不出不行。
“来来来,我看看你的手是什么宝贝,黑猪蹄啊?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别装。”
“什么呀!”
观讳这下子脸更是要爆炸,清咳两声掩饰尴尬,秉持着一不做二不休的道理,扭头睁着大眼睛向桐卿。
桐卿看着她像被烤熟了的脸颊,认可点点头,“嗯。”
“嗯什么?”
“顾小姐说的对。”
“……。”
拦路鬼络绎不绝,车行一段路后总是会碰见各种各样的尸体,观讳眼尖,看出来一点诡异之处。
“我们好像遇见了鬼打墙,你看这颗松柏和大石头好像看见过很多次。”观讳指着车窗外一颗高大的松柏和旁边不规则的大石块。
顾衣烟看一眼后视镜对观讳道,“导航没有错啊,这林间的路不都一样吗?”
回应顾衣烟的是一片死寂,山间一阵风吹过来,尽管她穿了外套也还是冷得哆嗦一下,慌忙将车窗关上。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错呀。”顾筱语气听不出来是不是夸奖。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闭着眼睛开车吗?”顾衣烟将车停下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别害人。”顾筱一句话打消她的想法。
“那要怎么办?”顾衣烟放开方向盘,气恼道。
没有人回答。
“天亮后或许就可以了吧。”观讳问道。
顾筱挑挑眉,“笨办法也是办法,馊主意也是主意,等天亮吧。”
观讳呲牙笑,阴嗖嗖道,“狗嘴里吐出的狗牙,还是比不上象牙。”
“幼稚!”顾筱转过头瞥一眼观讳不屑道,头还未转回去,车身便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砸到了车顶。
观讳迅速扭头盯向窗外,窗户上流下粘稠的黑血,一绺黑发杂着干枯的血块和野草在窗边晃荡。
血液模糊了窗子,也刺激着观讳的大脑,突然黑发猛地下坠,一颗血肉模糊的脸俯在窗上,朝她落出血盆大口,观讳立即将坐在靠近窗户的桐卿拉了过去。
“咚—咚—咚—”
一声一声,头颅砸着窗户,血液飞溅,人脸变得扭曲,鼻歪嘴邪,像被熨斗烫平了一样,全粘在一块。
桐卿被拉近后,几乎半倚在观讳怀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以及观讳手里生出的冷汗让她不禁皱起眉头。
观讳感受到桐卿在挣扎,便立即松开,小声道歉,“对…对不起。”
“地缚灵…哎…”顾筱念叨着,看一眼缩在驾驶座的顾衣烟,从口袋摸出一个东西扔了过去。
顾衣烟拿起来一看,是张叠成三角形的黄符。
“这…这是什么?”
“护身符。你死这了,我回家可不好交代。”顾筱说完,拿起放在旁边的红木盒,打开门下车。
爬在车顶的地缚灵伸出尖利的爪子朝顾筱抓去。
“小心。”顾衣烟急道。
顾筱侧身躲过,借机打开红木盒,从里面拿出一柄剑。
观讳惊讶,“你堂姐干嘛的?”
顾衣烟捏着黄符,“在一个什么管理局当局长?还是指她在公司当花架子?但是没听说过,她去当道士了啊!”
顾筱拿着剑和地缚灵打得有来有回,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四面八方便又飘过来几只加入战斗。
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入下风。
“冤有头债有主,无冤无仇为何为于难我们?”
“嘶—呀—”
顾筱周旋一会,发现地缚灵并没有攻击伤人的意思,似乎只是想吓吓她们。
为了将她们赶跑吗?
观讳在车里也仔细观察良久,这些地缚灵保留着一部分生前的样貌,生前皆是女子,但是脚上或者腿上都有严重的伤,其他地方则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势,只要尚且面部没有被毁的,皆是眼含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