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川目送姜晞的背影一蹦一跳消失在视野里，这才心满意足挪动步伐。
傅京渡已经从车里出来，正抱胸看着他，低沉的嗓音似在打趣：“看够了？”
周砚川悠悠然怼道：“傅先生羡慕？”
傅京渡话锋一转，“不怕你兄长知道？”
“我相信傅先生自有办法，能让他们不知道。”周砚川和善一笑，把麻烦事都丢给了对方。
傅京渡没再讲话，示意周砚川上车。
后者突然停住脚步，目光落在二十米开外独自徘徊了半个小时的冲锋衣男人身上，“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周砚川抬手指了指曾强，眼底闪过一丝愤懑，“把他带走。”
“小事。”
两人上车，刚离开不久，姜晞的宿舍楼下就又开来一辆黑色商务车。
商务车上下来五个壮硕的保镖，逮住曾强就是一顿乱揍，揍完了，又将其拖进车厢，商务车带着人扬长而去。
在路口观看完全程，周砚川觉得有些残忍，说：“没让你打他。”
傅京渡指尖夹着一支点燃了的烟，他抖了两下烟灰，说：“最近不顺心，出出气。”
周砚川兀自拨了两颗佛珠，心中权衡一下，觉得傅京渡的做法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
南城，半山景苑。
周宸岳和周思霄在走廊尽头的小房间里驻足，他们看着阿萝的照片久久不语。
似乎是在效仿周鸣，忏悔他们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
回到楼下客厅，周思霄突然说：“三弟去京城了。”
“这些年京城傅家的势力越来越强大，要是三弟他……”
“不会，我见过傅京渡，他为人高傲杀伐果断，对于他来说，砚川没有合作价值。”周宸岳停顿了下，“而且，据我了解，傅京渡不在京城。”
周思霄刷了一会儿朋友圈，忽然拍拍周宸岳的肩，“你看，弟妹的朋友圈！”
“周小白兔送来我的最爱。”周思霄反复品味了下这句话，“啧啧啧，周小白兔，那不就是三弟吗！看来三弟去京城是思妻心切啊！”
看到他们生活幸福，周宸岳也觉得开心，给姜晞点完赞后，他沉默了很久，忽然说：“就算是你猜想的那样，那也是我们欠三弟的。”
周思霄没否认，想到什么他又说：“对了，你还记得江筱云吗，她要来大陆了。”
这个名字从脑海深处换出周宸岳的记忆，他扭头问：“当年和老爷子一起在部队的，是不是还有江筱云的爷爷？”
*
有了周砚川和林清露的探望，姜晞觉得集训的时间没那么难熬了。
似乎又因为周砚川的那句“我在等你回家”，姜晞充满自信地从半决赛晋级，即将迎战总决赛。
决赛一共十人，票数高的前三名分别为冠亚季军。
以最后一门挤进决赛的小欧这会儿一身轻松，“我已经突破自我了，决赛怎么开心怎么来了，我没有负担了！”
姜晞却不然，离决赛越近，她就越焦虑，这几天她连手机都玩不下去，在宿舍里反复走台步。
宿舍门被同样进入决赛的徐媛推开，“你们好，是这样的，我的高跟坏了，你们可以暂时借我穿一下吗，我练好台步就还给你们。”
徐媛询问了两人的脚码，最后拿走了姜晞的高跟鞋。
确认门关严实了，小欧凑到姜晞身边说：“半决赛的时候我就听别的姐妹说了，徐媛经常大晚上从裁判的房间里出来，她们都说她的成绩不干净。”
比赛进行到现在，姜晞认识了很多美女，但她对徐媛始终没什么印象。
“刚开始徐媛和一个高冷美女走得很近，你知道高冷美女为什么集训参加了一半突然退赛吗，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徐媛把高冷美女介绍给了裁判！”
“什么！”
“裁判以晋级为条件要带走她，高冷美女很酷地选择了退赛。”
小欧提醒起来，“所以说，徐媛咱们还是得多防备着点，一会儿高跟鞋拿回来，记得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姜晞点头，“很有必要。”
四十分钟过去了，姜晞迟迟没有等到自己的高跟鞋。
她刚想从群里找出徐媛的联系方式，却发现徐媛早在群里艾特了她：【抱歉我有急点事，高跟鞋放在我宿舍里了，门没关，你可以随时去拿，或者等我回来给你送过去。@姜晞】
【我的宿舍在七楼@姜晞】
这方面姜晞一向比较谨慎，时间还早，她艾特徐媛：【没关系我等你@徐媛】
等到晚上九点，小欧都换上衣服去练习了，徐媛还是没动静，姜晞实在按捺不住了，她走出宿舍，准备去找鞋。
走廊处，一个单眼皮美女叫住她：“姜晞？去练习吗？”
“我要去七楼拿鞋子。”
单眼皮美女了然，“刚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有人陪着当然是最好，姜晞欣然接受。
单眼皮带着姜晞走到徐媛的宿舍门口，她对了下门口的标牌，“是这里。”
门果然留了一条缝，姜晞打开门，发觉里头开着灯，一个男人正大咧咧坐在沙发上。
姜晞顿觉不妙，她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人却将她推入房间。
门被单眼皮利落的关上，她在笑了一声，“齐总，你可要记得我这个人情呀~”
“又见面了，姜晞。”
“齐裁判，你有什么事吗？”
“五一那天你还是服务员呢。”齐明浩起身，走到姜晞面前，“现在摇身一变就成模特了。你别说，预赛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被你惊艳了。”
“你真漂亮，我喜欢。”说完，齐明浩眯上眼嗅了嗅她附近的空气。
姜晞总算认出了这个人，当时她和周佳怡去婚宴上打工，就是这人带着点猥琐劲儿地问起周砚川的感情生活，还扬言要把自己的妹妹推荐给周砚川。
“你有什么事情吗？”她警惕地后退，手握住门把手。
“你是在装傻吗？”齐明浩双手摊了摊，“我都在这里守株待兔这么久了。”
“你放心，我不强迫你，我们做个交易。你也知道这个比赛冠军的含金量吧，要是今天你跟我走，我保证决赛那天，会给你一个高分。”
姜晞笑起来，她反问：“齐裁判，决赛采用观众投票制，你觉得我缺你这一票吗？”
“知道傅京渡吗，我兄弟，只要我想，我可以立马动用关系，更改比赛规则。”
“我不需要。”说完，姜晞按下门把手。
刚准备出去，齐明浩又问：“你手里的是什么？”
姜晞回头，按下手电筒开关将强光对准齐明浩，她狡猾一笑：“防备你这种猥琐男人的工具。”
齐明浩被闪得眼睛都睁不开，他捂着眼睛骂道：“老子才不会搞那种肮脏手段，你给老子滚！”
回到宿舍，姜晞先在手机上向当当姐要了双自己尺码的高跟鞋。
紧接着，她将手电筒里长达十分钟的录音片段导到手机里，发给了周砚川。
那头十分钟后就打来了电话，“没事吧？”
“拜托，我这么聪明！”姜晞把玩着手电筒上几个细小的案件，大大咧咧说，“谁有事我都不能有事。”
“以身试险的事情以后别做。”周砚川又说，“这件事情交给我，你安心比赛。”
虽然姜晞嘴上说着没事，但她心脏仍旧砰砰乱跳，听到周砚川这句话才完完全全平静下来。
明明两人之间隔了一千三百多公里，但他就是靠谱得让她安心。
“好。”
“决赛那天，我可能没法过去。”周砚川似乎有些失落，“抱歉。”
“没事，还有直播呢。”
姜晞倒不是很在乎这事，又说了唠叨了一会儿周砚川，她心满意足挂掉电话。
公安部是隔天一早挨个敲响模特们的宿舍门的。
“我们接到知情者举报，现在需要进行调查，请你们配合一下，如实回答。”
公安部出示了证件，看向小欧：“请问你最近是否收到过比赛相关人员的威胁，或者对方是否以平等交易的理由，暗示你和其发生关系？”
小欧吓傻了，“没有啊。”
“那你有没有注意过身边的人在和工作人员进行这种交易？”
“我只是听说，不能作数吧？”小欧实在顶不住公安部门如此严肃的目光，乖乖报出了几个名字。
“谢谢配合，你的话对我们有帮助。”
公安部看了眼姜晞，随后关上门离开。
人一走，小欧立马又不老实了，她打开一点点门，全神贯注去听隔壁宿舍的对话。
“快来！是那个单眼皮女生在说话！”
前一秒还在鄙视听墙角的姜晞也跑了过去，她竖起耳朵，只能依稀听到一点。
“我什么都不知……被强迫……要帮他带人……我没有和他……”
意料之中，单眼皮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公安部调查完十位模特便离开了，半个小时后，全国模特大赛的官网在微博上发了一篇公关文章。
【收到相关人员举报，我赛即刻展开自查，本赛裁判齐明浩先生在赛后私自联系模特，以“有靠山”“排名”、“评分”交换“自愿发生关系”，证据确凿，即日起，我赛决定革去齐明浩先生裁判的职位。我赛一直秉持着公平公正……】
不知怎么的，姜晞那段录音也被公开，姜晞的部分被剪掉，只留下了齐明浩的声音。
这段录音将矛头立即指向了齐明浩提到的“好兄弟”傅京渡。
五分钟后，傅京渡旗下的母公司发出简洁的五个字，“不认识，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