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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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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情况倒也紧急,西疆蛮族骚动边疆,派人谈判之后,要求送一女子到西蛮荒境联姻,指名要一个有皇室血脉的女子。宫中的公主皇帝舍不得,便想到了南宫府。南宫桥琇是环贵妃母族里的女子,身份尊贵,但是年龄小了些,不过皇帝管不了这么多,正欲拟旨,环贵妃悄悄派人出宫送信,南宫府知道之后,就顺手揪了南宫敬灵,让他们二人假意订亲,还要当街游行,越盛大越好,好告诉那皇帝,小女已经有婚约在身。后来旨意还没下,皇帝也听闻了订婚的事情,心中略有不满,还是撤了旨意,送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女儿。那女儿送去之后,便再无音信。后来,南宫府虽未放出取消订亲的消息,但是向外重申收南宫敬灵为义子,大家便也心知肚明,南宫小姐依旧是闺阁小姐,当时订亲,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也正因为多年前,众人目睹有人此楼上洒下众多金花瓣,洋洋洒洒,飘满了整条街,红绸金花交相辉映,甚是美丽,此楼也改名为万花楼。这一洒,虽亏损了很多钱财,但是也给这楼赢得名声,不少风流人士皆趋于此,这楼也逐渐热闹起来,规模逐渐扩大。

金花红绸的场景成为了美谈,秦遇的欠下的账也成为了硬伤。那些倾撒下去的花瓣做工精细,形似真花,触之柔软,而且是真金实料,花费人力财力无数,秦遇近些年呕心沥血经营金阁,攒下的钱远不够还她的债。

眼下又欠下一笔,秦遇愁的是欲哭无泪。

“想好了没,算谁的账上?”那女子递上一杯温水,话语却如同催命的毒蛇。

“先……算他的!”秦遇咬咬牙,感觉心情又沉重了一分。早知如此,那时就不该年少轻狂。“榴娘,万一今天生意本来就不是很好呢,能不能少算点……”

榴娘眉头轻拧,眼神透露一股寒意:“你咒谁生意不好呢?”

秦遇眼见谈话不成反遭人嫌,双手合十求起了情:“错了错了,都算,都算,我现在没那么多钱,就先算金阁上吧。”

榴娘红袖掩唇,莞尔一笑“殿下可听到了,这笔帐来的明明白白,我可记上去了。”

“听到了,我不认。”门适时推开了,秦沅蹊一袭锦绣玉衣走了进来。他的装束不像宫中那般严肃,头发半扎,束在脑后,细碎刘海随意搭在眉前,平生添了许多悠闲肆意,闲适轻快。他手中合着一柄纸扇,一个人推门进来,自觉地在榴娘对面坐下,瞥了眼秦遇紧握的拳头,逗小孩子那般火上添油:“近年来生意甚是难做,这笔帐,我不认,小姨还是将这个无视官法、骚扰平民百姓的野蛮女子扣下来,打零工抵账吧。”

秦遇“呸”了一声,指着秦沅蹊的脑袋,假装痛心疾首道:“哇,你也不想想谁尽心尽力打理的金阁,先欠着又怎么了,我又不是不还!”

秦沅蹊将头偏向一边,不答应:“你先前的都没还完,我不借。”

秦遇撇嘴:“你年少就没冲动过吗,怎么老抓着不放……”

这话一说完,氛围突变。

不知道触到了秦沅蹊哪一道逆鳞,他“唰——”地合起扇子,秦遇察觉到他状态不对,一下子就缩了回去,撅了撅嘴,自己能屈能伸,而且现在本就欠着他的债,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让着他一回好了。

榴娘放下茶杯,实在为这两人发愁。就不能坐在一起喝杯茶,好好谈谈吗。

“罢了,阿遇,你且先走吧,上次回来看你身体虚弱,时间不早了,回去好好歇息吧。”说着,榴娘从袖中抽出一只银簪,雕刻成了白玉兰的样子,花瓣如真的一般柔软。她亲自将簪子簪进了秦遇的发髻中,发现竟然刚好合适,白玉兰的恬静和少女红润的脸庞相衬,宛如春天汩汩跃动的溪流。榴娘满意的点了点头“提前送你的生辰礼物,正适合你。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下次可莫要将官家的人往我这里引,与他们周旋,实在麻烦。”

秦遇听到事情了结,不由得两眼放光,双手攥拳,开心的跳了起来,银簪上的流苏也晃荡着,发出声声灵动脆响,她刚想上前抱住榴娘,就被榴娘抬起一只手抵住了,榴娘淡淡道“我可禁不起被你抱来抱去,心意我领了,今晚想住哪个房间,同小二提,早些休息。”

秦遇合掌道谢,怕多留一秒对面人就改了主意,一阵风似地跑了,铃声愈来愈远,直到完全消散。

“说罢,你这次来,所谓何事?”榴娘朝门口张望着,又唤侍女在门边看守之后,才关了门,回到桌前。

秦沅蹊如释重负地放下扇子,扇柄的漆都被他抠掉了一些,可见刚刚其内心的不安。他伸手拂去指甲上的漆,回答道:“前些天听说有人同叶家公子过意不去,我就想到了她。今天听说惊动了官兵,放心不下,就过来了。先前在狩猎会中,方家小姐私下找秦遇说了些事情,我没找人看着,不知道她们谈了些什么,但是一定是和方家小姐有关的。”

榴娘轻哼了声,抬眸叱问道:“为何不派人暗中听着?秦遇不知道各方之间的勾当,你还不知道吗?这些事情不是说着玩的,你现在也大了,行事都要再谨慎些,别被人抓住把柄,落得个……”后面的话她没敢说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又道:“秦遇只是面上张扬了些,其实她很懂事的,你给她下命令,她知道你不会害她,她会听你的。”

秦沅蹊苦笑一声,垂头“嗯”了一声,明显是阳奉阴违的样子,看得榴娘直摇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榴娘撑着头,伸出一指去勾勒着秦沅蹊的眉眼,话题一转“你还别说,你这眼睛啊,鼻子啊,都像你娘……你娘怎么样了……”

秦沅蹊起初不知道怎么回答,直到窗外的烟花层叠炸开,他的思绪被放空,又在榴娘怀念的目光中被拉回。

他知道,她的小姨正透着他的眉眼遥望着他的母亲。

秦沅蹊努力挤出一抹轻松的笑容“我娘走之前,柿子树上刚好结了柿子,摘下来后,晒了一段时日,柿子就很熟了,很甜,很软,我娘对我说,她很开心。”

开心?背井离乡,被一群心思贪婪之人玩弄在股掌之间,所爱之人被蒙蔽,死之前甚至背负着通奸的污名,她怎么会甘心,又怎么会开心……她看着端坐着的秦沅蹊,性子和她娘完全不一样,大多数时候是安静的,常常呈现出一股防御的姿态来,身上像是生了刺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在宫中磨得出来的。姐姐死得早,他失了羽翼庇护,一个人在宫中活下来,谁又知道这些年受了那帮势利眼多少欺负。

榴娘实在是不忍将满腹的怒火对着秦沅蹊发出来,手刚往桌子上一探,秦沅蹊就眼疾手快地捧了一杯茶上来。

“罢了罢了。”榴娘猛饮一口茶,想冲下喉间苦涩,不曾想喉间更是难受得发紧,往年之事如同甩不掉的梦魇,又钻进她的脑间。当年姐姐混进了给青冥送朝贡的队伍里游历,看上了现在的这个狗皇帝。后来,青冥传来了姐姐偷奸旁人,死于冷宫的消息。

父皇母后皆悲痛欲,同样的,痛恨清明,但大樊人口甚少,虽有些许精兵,但真挑起了同青冥的战争,是必败的。他们本想直接撕破脸面,但手下又有许多无辜的平民百姓,因而一直耽搁。眼下大樊也逐渐强盛起来,有了和青冥一战的实力,提前赴往西疆抵御的黎家军,就是对大樊强大起来的很好的证明。

多年过去,仇恨沉淀,更多人崇尚的是河清海晏的安稳生活;但如果真正打起仗来,大樊未必会输,如果大樊的马蹄有一日踏进那皇宫中,必然要让宫中的人统统生不如死。

“对了,宫中那人,待你如何,有没有好好教你。”榴娘回顾往事间,想起了一人,那人是姐姐的随从,多年前一同进入皇宫。

秦沅蹊没有作过多思考,便道:“师傅待我很好,尽心尽力。”

“那便好了。”榴娘舒了口气,总算能有一件不让她费心的事情,“那秦遇呢,我看她近些日子蠢蠢欲动的,估计是宫外待不下去了,想进宫查她家的事情了。她这些日子,有没有缠着你,要跟着你进宫去?”

“她同我说了很多次了。”

“你答应没?”

“暂时还没有,但是,侄儿应当拦不住她。”

榴娘揉了揉眉心,自从赵飞霞将秦遇甩给她之后,她才知道养好一个小孩有多么的难,尤其是一个身心破碎的小孩:“我能看的出来,阿遇放不下那些事情,但是我自己心中都有仇恨放不下,也没这么大的脸去劝她别恨。她要查就查,要报仇就报仇,只希望她别做出一些惹祸上身的事情上来,白白搭了自己一条性命进去。沅蹊,你长这么大,你师傅应当已经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了吧。”

秦沅蹊听到,像犯了什么错一般垂下了头,就像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是罪人,缓了一会,他才道:“嗯,师傅简单说过其中的事情。小姨这般问,是……想让我将一切直接告诉秦遇吗?”

“你觉得可以吗?”榴娘反问。

秦沅蹊转着手中已经喝尽的茶杯,有些头疼:“现在应当,还是不行。我观察过,秦遇的状态不是很好。这次狩猎会中,秦遇每次看见南宫敬灵之后,面色都不好,那天晚上在南宫家的营帐中,南宫敬宇让秦遇给南宫敬灵定罪,直接将秦遇逼得晕倒了……”说到此处,秦沅蹊冷笑了一声:“反正,现在还是不要将过去的那些事情告诉秦遇的好,一是因为她接受不了,白白伤她心情,二是因为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能拿父皇怎么样。”

“那个狗皇帝,祸害你娘还不够,又去祸害北山的族人,祸害完了连自己的百姓也不放过……”榴娘一听到当今那个皇帝,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炸开来,这回一发不可收拾,从皇帝的可恶骂到宫中的相互包庇,又骂到如今世道上的污秽,但是不管骂的有多难听,乌里云榴始终没有提到过一句让秦沅蹊去坐上皇位,再干出一番事业,虽然怒火蒙蔽了她大部分的理智,但是她也知道,坐上了那个位置,就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她不希望姐姐留下的唯一的孩子走到那个孤僻的位置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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