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自己都意外的是，我居然不害怕了。明明知道刚才萧薰儿就在外面，就在盯梢我，就是要揪出我的异常好证明她的猜测。可能是自己的秘密已经坦白过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白毛死小孩在这里呢？

白毛死小孩吸了一口烟，“你不用躲，她找不到。躲，不好。”

我看着外面，寻找萧薰儿可能藏过的地方，“她很厉害。你见过她就知道了，她没那么简单。何况还有一个来路不明的大家族给她加BUFF。”

白毛死小孩哈哈一笑，把烟头掐灭了，“随你。我不喜欢她，你……呵呵。”她故意省略了不说。

我讪讪一笑，不接着她的话问，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刚才说的神呢，你亲身接触过神吗？”

从她话题的转变，我也能猜出萧薰儿已经走了。既然这样也就用不着继续东拉西扯，不然问题没问明白，我要先睡着了。

白毛死小孩皱起了眉头，“不算接触。很早。”她用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地面，“卷根烟。”

我手忙脚乱地卷了一根递上去。

她手指轻弹，烟头冒起了星星火光。刚才特意放出斗气点燃烟的举动，是她做给萧薰儿看的，以她的能耐完全没必要点个烟还释放斗气火焰。

白毛死小孩抽了一口，长长地吐出来，“有一本书，叫‘启示录’。《启示录》有三十二个人。北方，有个城，保护启示录。”她又吸了一口烟，“他们知道神。”

她顿了顿，缓缓整理思路，“我见过他们。他们告诉我，神，还有……”她一边抽烟一边回想，“三十二个人，是斗帝。他们死了。有人写他们。”

“启示录，在废墟。有一个人，读懂启示录，找到了神。别瞎想，不是成斗帝。”她毫不客气地拿脚边石头砸了我一下，打断了我的神游，“他建城，成为……神的代言人，传达神谕。他保护启示录，后人都相信神。代言人，叫圣童圣女，在神谕石坛上写人，写的人是神要的。代言人写的人，都很高。”

高？……唔，大概是很厉害的意思，等级很高？唉我真是受不了，怎么我身边没一个能好好讲话的人，不知道跟白毛死小孩待久了会不会也和她一样讲话前不接后词不达意。

“神要的人不成斗帝，也很顺利。可能突然不见。他们小时候苦，长大修炼，其他人不能比。他们修炼瓶颈，出现机缘，他们突破。代言人写的人，不错。”白毛死小孩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我看到，圣女写一个人，不是萧炎，忘了。这么快，又来了，第二个。”

我呆呆地看着她，“我是说萧炎怎么那么奇怪要什么有什么，原来是这样。那这些神选择的人有没有共性？”

白毛死小孩摇头，“不知道。”

她这句话不是敷衍，是真的不知道。

她顿了顿，又抽了一口烟，“你相信，就去看，在北方，有雪。不过……”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而是伸手在墙上把烟头摁掉。

我细细地整理她刚才说过的话，又想起一个她漏掉的问题。“那你呢？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到那个城去吗？为什么你能去，为什么你也相信有神？你又是什么？”

她一愣，摇头，“我……”她一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表情，最后还是没说，“以后再说。你，时候没到。”

啊喂……你这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是个什么调调，给人答疑还分上下集的。

听她讲了这么多，我真的相信世界上有神了。

可是她描述的那个神跟我想的又有些差距。我一直以为神是绝对公平公正客观的，不说普度众生也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清高隐士。怎么听她讲的神……更像我脑补的那个场外的看客……越想心里就越是毛毛的。

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白毛死小孩的态度。她知道有神，相信有神，可是对神的态度……非常的不屑，是那种“懒得见你懒得理你没事滚远点少来烦我”的不屑，仿佛被神选中不是一件好事，而是悲剧的始末一样。

不过看她的现状，我也不敢置喙。谁知道年轻的时候她曾经历过怎么样的苦难。

从南山楼回来，已经到下午了。我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虽然很想去看一下源东君，也只好先去食堂解决一下吃饭问题。

白山给的就餐卡是个好东西，外厅的东西随便挑，只要每天吃的东西总价不超过100金币，可以全免，超过的就要自己出。

今天三餐都没吃，点餐自然毫无顾忌。我点了一个单人小铜锅，配的鱼骨汤，叫了一大盘肥牛卷，一盘冻虾，还有豆腐，腐竹，茼蒿菜，笋心，鱼肉糕，又用香油蒜蓉花生碎配了一个料碟，一个人怡然自得地一边煮一边吃。我最喜欢学校食堂的豆腐，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明明是冷冻的豆腐，但是吃起来特别鲜嫩。用高汤煮熟之后，咬一口，浸透了汤汁的豆腐在口中化开，高汤的鲜与豆腐的嫩完美交融，在口中升华。那一瞬间豆腐就是世界上的唯一，什么斗帝什么神，和这一块豆腐相比通通都发射到爪哇国去。我就是为这一块豆腐而活的。

等我慢悠悠地吃完，正好太阳下山。来到校医楼，我愕然发现，全院空了一大半。

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玛丽苏？

花奶奶正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看到我，她微笑道，“找那孩子吧？他去看比赛了。”

“比……比赛？他不要命了跑出去玩？”我大吃一惊。

猛然想起来那个西域美人汝兰陵，这家伙，肯定又是借这个机会去看汝兰陵。

罢了，让他多看看吧。

倒是花奶奶笑道，“你还不知道么？听说是你们年级的，一个孩子挑战上一届内院赛下来的人。”

听到“内院赛”三个字我愣了一下，感觉好像被触动了某根神经。

花奶奶想了想，“叫什么，唉，想不起来了，听孩子们说是争风吃醋的事情。”

我靠！争风吃醋？挑战内院赛下来的人？该不会是……韩云鬼？！有人挑战他？

我所有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匆忙别过花奶奶，一路小跑冲向武斗阁。

但凡提出正式挑战的学员，都会经由导师安排，在武斗阁进行比赛。场地与内院选拔赛的布置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除了观众席少了很多。不设置那么多观众席，是为了节约地方，毕竟这里不是最正规的比赛场。但是这里又不是寸土寸金的京华市，

要达到模拟内远选拔赛的氛围的目的，这样的比赛场已经足够。

挑战需要提前一天递交比赛申请，比赛双方要签订比赛协议，无非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一旦造成伤亡由过失方全盘负责”之类。挑战规则与内院选拔赛一对一赛制基本上完全相同，出界认输无力再战均算失败，比赛精神重在以武会友。但是有时间限制，一炷香时间过，双方仍未分出胜负，将判定挑战方失败。

获胜一场挑战赛，可以增加一点个人挑战积分，失败要扣除一分。挑战积分高于10就可以进入威望榜，按积分由高到低排序，排行榜前百可以享受诸多福利，比如办理食堂就餐会员卡。

武斗阁大厅里有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列出今日的比赛次序以及时间。比赛次序由导师安排，导师会选出最有看点的比赛放在“黄金时间”，晚上六点半到九点之间。那个时候正是没有课程，大家吃完饭休息好无所事事的时候，在这个时候都有空来看比赛。所以这个点观战人数将是一天内最多的。

我到场的时候，武斗阁已经人山人海，什么也看不到，除了牌匾上最大的一排字:

时间:酉时

挑战方:黄阶三班慕海

应战方:黄阶四班韩云鬼

一看这挑战方我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哈哈哈哈还真是争风吃醋哈哈哈哈哈。他老婆勾引别人被打脸，结果他跳出来要替老婆讨回公道，哈哈哈哈哈哈。这头出的实在不好看，毕竟狐媚儿不对在先。可自己女友被打不站出来还算男人么，但论实力他又干不过韩云鬼。

如果这场比赛能下注，下注内容肯定是慕海几分钟之内被打败。一场实力悬殊这么大的比赛还要安排在黄金时间，是因为关注这场比赛的人实在太多了。

有夫之妇告白献吻被甩脸，狐媚儿的事迹全校闻名，她的男朋友慕海也是千里挑一的绝色美男，二人在这件事之后就成了话题直指对象。韩云鬼就不必说了，作为当事人兼本届内院争霸赛冠军最有力竞争者，本来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作为全校焦点的一场比赛，想不受关注都难。不论结果会如何，都会有好戏看。

提前一炷香的时间让观众入场，开始赛前准备。我来的还算早，可连站的位置都没有。由于个头太矮，我只能爬上观众席外的一排储物柜。储物柜上面都快坐满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

放眼望去，场中人可真不少，人头涌动，密密麻麻。灯火通明的场地里，看到的全是黑色的头发。

我在人群中试图找些熟面孔，第一个就看到了萧薰儿。她是众星捧月的公主，自然有人提供专座。旁边萧媚萧玉都跟着享福。站在萧薰儿旁边的伪护花使者自然是白山，萧玉旁边也多出一个生面孔的男生死死粘着左右不离，萧玉恨极了就上去给两脚，那货还是死缠着。看来我确实是和萧薰儿他们疏离了，连萧玉什么时候有了个追求者都不知道。

第二个看到的不是源东君不是唐小冬，居然是西域美人汝兰陵。在人海扫过里我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上次太匆忙没来得及打量，这次仔细看，也没什么不妥。除了相貌与其他人不太一样，其他特别之处我未曾发觉。但是直觉告诉我，她有点古怪。若说全校的人都是中原人的脸，她的风姿更类似西域，是有些奇怪。但这不是她古怪的地方。

我的视线向下游移，忽然被一片墨色牵引着移动到她身后。

那是，她的影子。

她的影子，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样。

常人的影子，是虚的，死的，随着光而变化，越远越淡。

昏黄的光影下，她的影子像凌空泼上去的墨，漆黑如夜，充满了诡异的灵动，好像下一刻它会站起来变成另一个汝兰陵，只不过是全黑的。

她站在那里，竟然和她的影子融为一体一般，好像她退一步就会融进影子里，在众目睽睽下消失。

真是个浑身都透着神秘感的姑娘。

“咚——”

我还没找到源东君和唐小冬，比赛场边上的巨大铜锣就已经敲响。挑战双方入场。

慕海一身偏偏白衣，手中并没有握着武器，配上他优雅的举止，倒显出他几分世家公子温润如玉的味道。

韩云鬼一袭黑色风衣，手中握着他的刀。

慕海看着韩云鬼，动作依旧如平日一般优雅，出口的话却暗含冷意，“你会为你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韩云鬼没有半点表情。

拜托，到底谁的错，已经有另一半还去找别人表白的又不是韩云鬼。我在内心默默地吐槽。

坐在我右手边的是两个不认识的妹子，她们极兴奋地讨论着。

“你觉得谁会赢啊？”

“当然是韩学长，这还用问？”

“可是慕海也好帅啊。”

颜值即正义啊。

“是挺帅。可是韩学长酷酷的也好有风采，不是么？”

“是诶。诶诶，说实话，慕海和韩你更喜欢谁啊？”

“当然是韩学长，人又拉风，实力也强，如果一辈子有这样的人愿意守护你，小心幸福到死。”

“那倒是诶，他沉默寡言的是很酷，如果从不主动说爱却在背后默默地守护你，哇塞好美好的样子。我也有点爱上他了。”

“如果他长再好看一点，一点点，那就完美了。”

“是做男朋友很完美还是拿来欣赏很完美啊？”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和你抢他的。我只会默默欣赏。”

“你也放心，我一定对他好。”

这对话我简直无力吐槽。

“你怎么对他好？做好吃的把他养得肥肥的？”

我脑补韩云鬼变成球的样子，忍不住想笑，赶紧撇过头不让她们俩看到。

“才不是。我跟你说，我在一本书里看到一个特别浪漫的段子。一个女孩喜欢一个男孩，说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他睡着的时候，一根一根数他的眼睫毛。”

“哇，想不到你也这么钟爱小言。”

“可是很浪漫不是吗？”

在他睡着的时候一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