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杰森最喜欢去楼下那家便利店吃饭。

原因有三个。

一是那家店特有的三明治套餐份量特别足，价钱还不高，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要太合适。

二是那家店的店员总是很热情，每次都会偷偷多送给他一瓶套餐里的饮料。

“克拉克先生，这是你的三明治套餐，请收好。”女孩笑着为杰森送上午餐。

“谢谢。”杰森接过略大的纸袋，朝店员道谢，在看到对方揉肩膀的动作后关心问道。“最近很累吗？”

“是啊。”女孩叹了口气。“最近肩膀总是很沉重，大概是搬多了重物吧。”

杰森：“那么下次再有重物需要搬就叫我吧，反正我就在旁边工作。”

“嗯！那就多谢你了！克拉克先生！”

杰森：“不客气。”

闲聊过后，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始享用自己难得的午餐时光。

打开纸袋，里头刚加热好的三明治香味立马散发出来。咬一口，夹在里面的肉饼扎实又美味。

便利店在这时又走进来一个人，穿着得体的西装，金色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起来很严肃，再仔细一看原来只是满眼的疲惫。

“你好，要一份夹心面包。”那人的声音和形象很符合，沉稳、给人靠谱的感觉，但却充满了倦怠感。

在买完自己所需的午餐后，他来到了杰森身边坐了下来。

杰森自然地将店员多送的饮料递给他，然后微挑起眉问道：“人渣上司又做了混蛋事？”

“嗯。”

男人平静点头。

男人，正是杰森喜欢来这家便利店的第三个原因。

他叫七海建人，是一名股票经纪人，就职的公司很大，工资比杰森高很多，但相对的，遇到的混蛋事也比他多很多，上司也更难应对。

两人成为朋友的契机就是他们同样混蛋的上司。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他们就被彼此的同类气息吸引，然后一齐沉浸在吐槽狗屎上司和糟心工作的氛围中不自拔。

七海建人是个靠谱的大人，虽然平时很不苟言笑，但从日常两人的聊天中杰森就能看出来，他是个对后辈很好的人。是典型的嘴硬心软，同时有着自己的底线，内心更是不愿意认同资本世界的某些不当运行方式。

总而言之，他是个想在浑浊社会中保持清明的人。

虽然他自己并不这样认为。

可也正因为他想独善其身，导致他活的很累。

因为，想要逆着水流行走哪有那么容易。

“上司都是狗屎。”七海建人语气平静地说。

但深知他性格的杰森了解，这是他真正生气的标志。

“因为新入职的后辈？”杰森猜测道。

他记得七海之前跟他提到过，有一个新入职的后辈还不错。

“嗯。”七海建人应了一声，说。“那个狗屎上司又想把那一套工作理念灌输到新人脑子里。”

“啊…”杰森眨了眨眼睛，好像猜到了真正让七海生气的原因。“他成功了，对吧？”

七海建人动作微顿，夹心面包被他捏变了形，里面的酱汁流出来，沾染到他修剪整齐的手指上。

杰森递给他张纸。

七海建人接过，细致地擦干净后团放在一边。

杰森：“这个结果的确令人遗憾，但是…我们没办法管控他人的想法。”

社会就是如此，人性也是多变，这又不像抓罪犯那么单纯，所以没办法，只能释然。

“我知道。”七海建人似乎恢复了平静。“只是很恼火这样的工作，这样的世界。工作都是狗屎，劳动都是狗屎。”

杰森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那就换一份工作。你之前不是说在考虑回到上一家公司去吗？”

七海建人沉默几秒，挂着黑眼圈的眼睛用力眨了眨，然后说道。

“那份工作也是狗屎，但是如果非在在两份工作中选一个，我还是宁愿选自己熟悉的那个。”

“嗯。”杰森轻声回应。“你决定跳槽的那天记得建议我，我为你送行。”

七海建人点点头，他转头看向杰森似乎是想对他说什么，但目光在触及他肩膀时又改了主意。

他突然绷紧了脸，问杰森的语气有些严肃急切：“最近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吗？”

杰森想到了废弃医院和咒灵。

咒灵，咒术师，咒术界。

那些从未听过的名字，在回去后杰森好好查了一番。但结果都是毫无线索。

很明显，有人在刻意管控这些事，并且这管控持续了很久，负责的人绝对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很久，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不过，他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根据咒灵袭击的特殊性，杰森推断出不少以前被定为悬案的报道是咒灵所为。

那些报道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换句话说，咒灵袭击人类，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思绪回笼，杰森挑挑拣拣地对七海建人说了那天被派去废弃医院的事。

听完后，七海建人动了动嘴唇，最后半是无奈半是抱怨地说了句：“你还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老好人。”

杰森失笑，对好友的抱怨不置可否：“我倒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单纯吧。”

杰森觉得自己的做法还是很符合克拉克的风格的。

虽然假如是他自己，绝对会先把中村翔打一顿……然后再跟他一起去。

“总之，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好，霓虹有很多黑/帮盘踞，路过的人听到的尖叫声指不定就是有黑/帮在惩罚叛徒。”他一边说，一边自然地将手搭在杰森肩上。“果然上司都是狗屎。”

杰森没有在意他突然的动作，只是对他的吐槽无奈笑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倒是很想把那个混蛋上司套麻袋揍一顿，但那太不“克拉克”了，被357严词拒绝。

七海建人收回手，某种普通人看不见的存在在他指尖慢慢消散。

他说：“你为什么不换份工作？以你的能力，想要拿更高薪的工作轻而易举吧。”

杰森指尖敲了敲桌面：“哪有，我也没有别的工作经验，能力也一般般。”

他倒是想过去暗网接些杀坏蛋的任务的，但无奈357管的太严了啊。

这样想着，357忽然凑到他面前：“你好像在想一些很危险的事。”

杰森赶紧为自己澄清：‘没有，绝对没有。’

七海建人：“我不认为能和我成为友人的人是个无能之辈。”

杰森微挑右眉：“你这是在变相地夸自己吗？”

七海建人严肃的表情差点出现一丝裂痕，他不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友人。

喔，生气了。

杰森识趣地没再说话。

两人没有再继续聊下去，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纯属是午休时间快到了。

分别时，杰森又看到七海建人走到了柜台前，对店员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杰森询问系统：‘357，他刚才是不是也这么摸过我来着？’

357：“……不要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我是正经系统。”

杰森：‘……’

‘能曲解这个问题的你真的是正经系统吗？’

357后知后觉，屏幕上出现个尴尬的表情包。

“咳，那什么，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杰森微抿起嘴唇，仔细看着七海建人的一举一动。除了最开始的挥手外，没有其他可疑之处。

超人不是魔法体质，他甚至都看不见一些普通人能看到的非自然存在。

所以，目前也没办法判断七海建人究竟在做什么，

杰森眉头蹙起，在七海建人回望过来时又瞬间展平，并朝对方勾起唇角。

“怎么了？”七海建人问。

杰森摇头：“只是很高兴看到你心情好了些。”

七海建人微侧过头，淡漠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杰森，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他能看出来自己的心情。

但是，对上克拉克那张永远都是微笑的温和脸庞，又自己给出了答案。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因为是朋友。

“嗯。” 他冷淡点头，但语气中的倦怠已然减轻。“明天见。”

杰森：“明天见。”

望着七海建人渐渐离去，杰森也转身走了。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杰森想。

而便利店里，店员小妹妹高兴地欢呼：“好像肩膀不沉重了，太好了！明天也要干劲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