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池祝月是家里最小的小老虎,他分别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叫过多少次哥哥姐姐,但他看着江序同那双清明的上翘的桃花眼,想到的却是它迷离带着水气的模样。
莫名就……就叫不出来哥哥了。
不叫哥哥小草莓会生气,可是明明就他比较大啊,他现在可是一只25岁的成熟虎了,已经是第二次被大学摧残 了,江序同才20岁,刚成年不到两年呢!
应该是小草莓叫哥哥才对!
思及此,池祝月抓住江序同捏着他下巴的手,抓到床上安置妥帖,果断摇头:“我比你大,小草莓才是应该叫哥哥的人,别的事情都可以答应你,这个不可以。”
还挺有原则哈。
“真的不行吗?就叫一次呢?”
“真的不行。”池祝月斩钉截铁地回答。
江序同笑了,被气的。是了,易感期快憋疯了也要先问可不可以的人,怎么能指望他易感期结束了反倒无视真实年龄喊你哥哥。
但此池祝月真的是彼池祝月吗?
这种有话直说完全不会绕弯子的直白小孩,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真实年龄不知道满了18岁没有,江序同自诩是一个两世参与过无数次豪门斗争的“老油条”,对池祝月的话深表怀疑。
一定是他比较大!
池祝月盯着江序同微微上挑的嘴角,从中读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两人一时间僵持住了,谁都不愿意先开口说话。
池祝月在心里为自己默哀:“小草莓不要生气啊……我真的叫不出来哥哥呜呜呜。”
小草莓真生气了,后果有点严重。
江序同挣脱开池祝月扣住他的手,这次很轻松就得手了,他猜测是池祝月压根没使劲,否则铁手是不会突然变得软绵绵的。
本来还只是对池祝月不愿意叫哥哥,两人都有小秘密的事情感到气恼,现在竟然连走之前的挽留都没有。
江序同的胸口像坠了一块千年寒冰,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他的心里升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在短短几天的相处中,有感情脱离了他的控制,使他陷入了被动。
这真的对吗?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也许孤独才是适合他的生存状态,靠近太过炙热的人汲取热度,会被烫伤。
“早餐做好了我会放在桌上,你记得吃。我去学校找裴教授问问实验室的事,你吃完早餐不要忘记去医院复查。”
池祝月看着江序同掰开他的手,掀开被子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只留下这一句话。
心里酸酸的,池祝月按了按自己闷闷的胸口,感觉就像是眼睁睁看着面包店最好吃的小蛋糕自己长脚跑掉了。
他意识到,他的草莓小蛋糕在把他往外推。可是他过了这个月就要离开了,他们注定分别,除非他可以在两个世界之间来回穿梭。
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于是,池祝月默默咽下挽留的话,只是说:“对不起。”
“你知道的,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对待亲密关系,过于有礼貌的话语反而会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序同终于对这句话有了深刻的体会。
明明两人昨晚还躺在一张床上,现在也待在一个房子里,物理上的距离没有任何变化,但心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能说什么呢?好在池祝月没加上一句谢谢你,不然江序同真的要吐血了。
他早晚把这小子一言不合就道歉的毛病给改了。
江序同以最快的速度做好早餐,烤了几块昨晚逛街一起买回来的面包片,外加煎蛋生菜,做了个简易三明治,顺带热了杯牛奶。
一手拿着三明治嚼嚼嚼,一手拎着手机,江序同就这样简单的出门了。
其实上午没课,他只是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池祝月,也给自己冷静下来想想的机会。
他挎着单肩包边走路边玩手机,突然弹出助理的消息。
说实话,要不是备注仍然写着何助,点进去他一下没认出人来。
助理平素纯白的头像换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奶牛猫,呲着牙恶狠狠地盯着镜头,像是要把手机吃了。
何助理全名叫何沐也,平时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
早年何助只是公司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江序同早两年没人用,阴差阳错把他挖掘出来,结果发现他业务能力非常过关,就一直带在身边了。
而且江序同还知道何沐也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何助其实是个Omega。
其实何沐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性别,但公司上下所有人全被他的气质所迷惑,一致认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Beta。
大概是家里来了新猫?
[何助:上次发来的名单上已全部处理,无关紧要的小辈们都被家里关禁闭了,至少一个月不会出来作乱。]
配上新换的头像,这番话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正义奶牛猫制裁邪恶人类。
想打这里,阴雨的心情稍稍转晴。江序同作为一个好老板,当即就给何助涨了工资。
[江序同:这个月工资多加两千。不要掉以轻心,继续跟进,有情况随时通知我。]
[何助:收到。]
说来也巧,这边和助理的对话刚结束,江序同正准备关上手机,那边裴聿的消息就过来了。
[裴教授:今天务必抽空来实验室一趟,和你谈点关于实验的事,明天正式开始学习。]
[江序同:在路上了,半小时之内到。]
学习新的AI古籍修复技术固然重要,聊天之余套套裴聿的口风,知道一下他多出来的记忆究竟都有些什么,也很重要。
江序同收起手机,正好碰上十字路口人行道红灯转绿,夏风轻拂,他迈开长腿,朝学校大门走去。
与此同时,在家里的池祝月刚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在系统的帮助下挂好了苏林医生的门诊号。
他很乖的,记得吃完早餐去医院复查,只希望小草莓知道以后不要再生他的气了。
可以不理他,但是不要生气,生气伤身体。
心情不好,连闻起来香香的三明治和牛奶都尝不出味道来,池祝月叹了口气。
周二信息素科的门诊没有池祝月想得那么火爆,和其他科室比起来更是冷清,门口只稀稀拉拉地坐了两对年轻的小情侣。
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池祝月能清晰地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再测一次吧,我觉得我们信息素的匹配度不可能只有49%,求你了,最后一次。”
“换了几家医院都是这个数值了,超过的几率微乎其微,我们真的还要试吗?”
“我不能接受我们就这样算了,我可以不要孩子,但我不能没有你。”
年轻的男Alpha双手抱住自己娇小的女Omgea,声泪俱下苦苦哀求,Omega也在默默流泪。
命运在为难他们,试图将他们分离。
“统,49%的匹配度就不可能有孩子吗?”
系统也很低落:“大数据是这样告诉我的,他们之间的标记没有信息素辅助设备甚至很难起作用,遇到匹配度稍微高一些的AO,可能连之前为彼此打上的标记都闻不到了。”
“你觉得,他们会分开吗?”
系统的一切思考都基于数据库,他的回答是:“会的,他们很难得到世俗的幸福。”
那就不要世俗的幸福好了。
池祝月没说出这句话,他只是在心里默默祝福这对抱着彼此哭泣的小情侣
池祝月在天马行空地发散思维,以为还要等很久,结果叫的下一个号就是他。
门诊办公室窗明几净,桌上还摆着一盆青葱的小绿植,池祝月一眼认出来,是富贵竹。
这一抹亮眼的绿色让他想起辽阔的森林和草原,心里的失落消散了一丝丝。
“小池,是你呀,来做信息素浓度检测的吗?”苏林医生抬头看见来人,一如既往地露出微笑。
“是的,我一个人来的。”
类似于幼儿园小朋友向老师告状,家人没接他回家。池祝月超绝不经意透露出自己被江序同抛弃的事实。
苏医生就诊经验老道,回答一下就切中要害:“惹自家Omega生气了吧,没事的,买块搓衣板跪下道个歉就好啦。”
苏林一边安慰他,一边拿着取血的针头快准狠地扎进池祝月的手臂,几秒取完抽出,效率高得不可思议。
“他说不要我的道歉。”池祝月接过棉签按住打针的针孔,低头看向窗外。
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看起来毫无烦恼。
“果然这就是小情侣的烦恼吗,不过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建议,母胎单身狗一枚。”苏林冲池祝月抱歉地笑了一下。
她手里刷刷地写了些什么,写完撕下来递给他:“拿着,出门左转缴费,我给你加急了,等半小时出检测报告。”
她顿了顿,又说:“不用太焦虑了哦,在我看来你们俩最多冷战两天,他肯定很喜欢你,不然不会允许你把你信息素的味道覆盖住他全身。”
池祝月恍恍惚惚地打开门诊室的门,满脑子都是苏林那句——他肯定很喜欢你。
他肯定很喜欢你!
他肯定很喜欢你!!
他肯定很喜欢你!!!
尾巴都隐隐有冒出来的趋势,真是太糟糕了。
“池总您好。”
池总,喊谁?
池祝月抬头张望,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似乎是在婚礼那天见过。
看出了他的疑惑,对面立刻解释:“我是江总的助理何沐也,您叫我小何就好。”
“何助理你好,我只是个学生,你别这么叫我。”
池总这个称呼不好,一听就是天天加班的命,他才不要。
何沐也坐在信息素门诊外,穿的是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灰色西装,只是下摆有些微微皱了。
来这里的并非他一人,池祝月瞥了一眼那个坐在何沐也旁边,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的男人,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眼熟。
来一次医院能碰上两个认识的人,ABO世界原来如此之小。
“好的小池总,祝您一切顺利。”何沐也微微侧身,笑着和池祝月说再见。
“你也是。”
走廊左转有下行电梯,临走前池祝月无意识地往旁边一望,一抹亮眼的红转瞬即逝。
墨镜男帽子底下——是红色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