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龙码头的货,是你去抢的吧。”
“怎么,他知道了?”
“嗯,昨天有许多人到他那儿去商量对策,他父亲也派了人过去,要追查这件事。”
“毕竟是一笔价值不菲的东西,”周盛业阴恻恻笑了笑,“查?呵,我倒要看看他能查出什么来。他有没有怀疑你?”
“你刚才不是都看见了么,要是他怀疑我,还会那样对我?”
“没白费我在你身上花那许多钱和精力,”周盛业一把抓过他的手欣慰地拍了拍,“你说你早点想通多好?也不用受先前那些罪,你跟我犟,我只能罚你,你要是配合我,我哪会叫你吃苦!你瞧瞧现在,不是很好嘛!”
姜瓷皱着眉甩开他的手,仍一言不发。
车子渐渐开出了闹市,到了沿海的一条街。他望着驶离码头的几条渔船出神。这儿是浅水湾码头,不知道会不会有开往上海的船。五年前与母亲来这儿,船是在九龙码头停靠的。两人无知无觉,一脚踏进魔窟里,姜悦丢了性命,他挣扎到了现在,已然与死人没什么区别了。一开始他还幻想能有人来拯救他,在不久之前,还期许糜岭能带他远走高飞……
车子颠簸了一下,他跟着在座椅上晃了晃,忽而想到那些悬在枝子上的绿叶片儿,被风一吹,晃悠悠沥沥地流下水来。
他猛地感到一阵热烈的耻辱,脸上红了又白。什么“我保证”什么“很快就去接你”,签字据又怎么样,薄薄一张纸,轻轻就能撕碎。糜岭送了他走,转头就能忘了他。他靠谁呢,谁也靠不住,谁也救不了他,只有他自己了。
他转头看向周盛业,问:“你还要我做什么?”
周盛业思忖片刻,道:“陈家有好几个秘密的库房,我只知道其中一个的位置,你把剩下的都打探出来。”
姜瓷没有立刻答应,说:“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要在山下过年。”
“呵,给你点好脸,你立马跟我讨价还价来了。”
“我能把库房的钥匙偷来给你,”姜瓷死死瞪着他,一字一顿地,“我要在山下过年。”
周盛业眯了眯眼睛,忽然大笑起来,说:“好!好!年前我亲自送你下来!”
到了金园,姜瓷回房里倒头就睡,再醒来已是夜半了。
王妈知道他要下楼来吃东西,一直等着,这会儿去热了碗粥端来,对他说:“下午三少爷派人送了个东西过来。”
姜瓷懒洋洋喝着粥,兴致缺缺,问:“什么东西?”
“能听歌的那个,以前有人也送了一台来的,叫——”
“唱片机。”
“诶对,就是这个。”
姜瓷便下了桌,走到客厅里,看见放在柜子上的唱片机,崭新的,不是糜公馆里那一台。抽屉里塞满了唱片,他拿了一张出来放进机子里,走到窗前,望着金园里寂静的夜。
唱片机里的女声温软地唱着:*
我要你,伴在我身边,厮守着黑夜,直到明天。
他听得笑了一下。歌里的爱情永远那么简单,好像说一句我要你,一切就都能得偿所愿。
他抬头看了看天,山里的星星比山下多一些,可是风更冷,吹得他打了个寒噤。
那唱片机又在唱了:*
夜长漫漫,人间凄寒,只有你能来给我一点温暖。
他走回去,把唱针往回拨,跟着女声一起哼道:
夜长漫漫,人间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