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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 多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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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姜瓷听见的,就在舞房外面的树丛里……他何必拿这种事说谎……先别着急,别哭,冷静点……”糜岭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把听筒拿远了些,卿卿尖细的哭声还是扎得耳朵刺疼,“听我说卿卿,听好,我已经让我的司机去接你,你回你父亲那儿去,找个借口,别让周茂飞跟你一起,不要哭了,再哭下去只会让他起疑心,今晚就先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到你那儿去,我们再谈这件事。”

卿卿在那头啜泣着应下,挂了电话。

糜岭瞥一眼时钟,快要十一点了。方才回来的车上姜瓷睡着了,背他回到卧室,给他换衣服擦脸,他都没醒。虽然睡得沉,可似乎不怎么踏实,牙关咬得紧紧的,手也握着拳抵在胸口,不知道做了什么梦。

他估摸着现在姜瓷可能也要醒了,醒过来见不着他,又要掉眼泪,便急急走出去,在走廊里险些摔一跤,稳住身形才发现慌忙间把手杖落下了,不知为何焦躁异常,甚至连回头去取的耐心都没有。

回到房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到床上,摸到姜瓷睡袍的一角,救命稻草似的攥紧了一扯,拥住他,可心口还是剧烈的震荡着,悔恨像饥饿的秃鹰,正一下一下凶狠地啄咬他的骨肉。

姜瓷似是要醒,转过身枕到他胸膛上,舔舔嘴唇,呓语了一句就安静下来。

他轻轻抚摸姜瓷的头发,在外头轰鸣的雷雨声中逐渐睡着了。梦中也到处都是雨水,拨开面前白茫茫的雨帘,他看见姜瓷离开的背影,模糊地晃动着,忽远忽近。

他大喊一声“姜瓷”,迈步追上去,渐渐只有一臂的距离了,奋力一扑,却只是抱住了一汪雨水,狼狈地跌在地上,还未缓过神,不知从哪儿响起姜瓷的一声尖叫,比雷声还震耳欲聋。

他手忙脚乱爬起来,无头苍蝇似的在雨里乱撞,雨线针似的坠到眼睛里,扎得生疼,可也不肯闭一闭眼睛,生怕错过了姜瓷的身影。又叫又喊地奔走许久,凭空传来了姜瓷凄厉的哭吟。一瞬间滂沱的雨仿佛停住了,只听得到“不要不要”“求求你”“放开我”,他那样怆然地哀求着,哽咽得口齿不清,有气无力。可是没有人理会,陌生男人的咒骂声,仿佛是打了姜瓷几个巴掌,他再哭起来时含了核桃在嘴里般的不清不楚,渐渐哭声小下去,可床榻的嘎吱声愈叫愈响,那种暧昧的肌肤碰撞的响动也愈发明晰了。

糜岭宛如万箭攒心,脸色青白,恨得咬牙切齿,挣紧了拳头往声源处奔,可只迈了两步便趔趄摔倒在地,再想站起来,右腿忽而诡异地扭曲起来,一阵阵剧痛直往心口脑袋上袭,意识顷刻间模糊了。

然而这时候,隐隐约约又听到姜瓷的叫声,在喊:“小舅舅……阿岭!你醒醒!”

他猛地睁开眼睛,迎面被头顶炽烈的灯一照,本能地偏头一躲,恰好撞进姜瓷的怀里,便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阿岭……”姜瓷小心翼翼地碰一碰他只露在外面的一点儿耳廓,“你做噩梦了么?”

糜岭轻轻应一声,抓过他的手贴紧了脸颊。

“什么样的梦呢?”他问,“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而且……小舅舅腿疼么?你贴着我,我能感觉到,你的腿一直在发抖。”

他把手探下去,覆在糜岭右腿上,睡衣上浸满了汗,潮得发凉,刺得他打了个激灵。他坐起身要下床,说:“我去拿毛巾,不,还是去找管家好了,让他去请医——”

糜岭看着他坐在床畔弯腰去摸索拖鞋的背影,很是恍惚,像梦里那般扑过去,这一次是确确实实地抱住了,胸膛压靠下去,拢住了他小小的瘦削的身体,他背上耸起的两瓣蝴蝶骨直直地插过来,长刀似的在他心上剌出血淋淋的口子。

“宝宝,不用,你就待在我这里,哪都别去。”他哑声说着,掰过姜瓷的脸,姜瓷很乖顺地吻住了他。

一个不带情欲的安抚的吻,糜岭舍不得退开,末了还柔柔地吮着他唇瓣。

他一条腿正压在糜岭右腿上,生怕再弄疼了他,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轻声说:“还不能告诉我么,关于你腿伤的事情?”

糜岭沉默片刻,说:“五年前,在浅水湾舞厅,我们跳了一支舞。”

姜瓷蹙了蹙眉,垂下头应道:“哦……你想起来了,还是你听到了我和李小姐说的话?讲这个干什么呢?”

“小宝,舅舅的意思是……我从来没忘记过你,也没有什么替身,你就是那个人。”

姜瓷身体一僵,惊疑地半张着嘴巴,喃喃说:“什么,什么啊……你是说……我、你骗人!”

糜岭不言语,只是沉静地望着他,抛过来的视线仿佛两只钩子,死死扎在他面颊上。

他猛地挣开糜岭站起来,皱着眉在床边踱步,自言自语地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一开始,英嬅姐姐说你喜欢的人和我很像,我才会以为……可是……不,等等……我们在金园见面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认出你了,但你不是没认出我么?你说在金园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所以我想你一定忘了我们在浅水湾舞厅见过,那一晚你会跟我搭话请我跳舞,是因为那个时候你也把我当成了替身——”

“宝宝,一直都是你,”糜岭牵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垂眼盯着右腿,“我找了你很久,有一回听说,九龙码头有一个很像你的人,我担心你坐船走了,再也见不到你,开车赶过去,那天下大雨,天又黑。”

姜瓷心头一惊,一手攥着胸前衣襟,气喘着,颤着嗓子又叫:“不……不!别说了……我不信!不对!不可能!”嘴上这么讲,可却嚎啕大哭起来了,软了身子倒回糜岭怀里,两手揪紧他腿上潮湿的睡衣,指尖腻满了冷汗。

糜岭护着他肚子柔声哄他:“不要紧宝宝,没事,别哭了,不然又要不舒服……”

他不停地摇头,哭嚷着,嘴里含糊不清说着话。糜岭认真听了一会儿,拼凑出大概,他在说闯进舞厅的警员正是去追捕他的,他跑出去没多远就被捉住,立刻扭送回了金园。

糜岭觉得耳朵里有把刀在翻搅,再也听不下去,紧抓着姜瓷两肩晃了晃,双眼血红,仿佛是非常怨恨地说:“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还会让他们捉你走么!你也不会被关在山上,舅舅也不会——这么多年,到处找不见你,结果你一直离我这么近……这么近!一伸手就能抓住你……”

姜瓷哭叫道:“我不想连累你!本来我就不打算向任何人求助,只是想找一个能躲雨过夜的地方,我自己可以去码头,可以买船票回家!你现在怪我……好,确实都是我的错,你变成现在这样,你的腿,全是我害的!”他挣起身子跑出去了。

糜岭没有去追,静静坐着,手掌按在沉沉发痛的右腿上,望向窗外。过了一阵儿,姜瓷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蹲在床边地上,绞了毛巾盖在他腿上。

姜瓷哽咽着说。“这样有没有好点呢?”

不知道是不是接热水时被烫着了,他手臂上胀红了一大片,可他仿佛没有知觉,把脸埋在臂弯里低声呜咽着,肩膀一抖一抖,睡衣滑落下来,瘦削的肩头上交错横陈着青紫的指印。

糜岭掐着他时没觉得用了多大力气,现在乍一瞧见,微微有些心惊,弯腰抱起他,抚摸他汗湿的额头,轻轻吻了吻他肩膀,若无其事地柔声说:“闹得这么热,不哭了。明天让管家在房里放盆冰块解解暑。电风扇不好,风太大,对着吹你要感冒。餐厅里那个吊扇也不许一直去吹,吃饭的时候凉快一下就好了,知不知道?”

他没应声,枕在糜岭肩上,脸上也下骤雨似的掉眼泪。

两人拥抱着躺回床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糜岭又陷入梦魇里,仿佛被荆棘裹着身体,越想挣脱越血肉模糊,等终于惊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一看身旁姜瓷竟不在。

他找出去,这连日来潮闷的天气逼得腿骨里钻心地痛,走了几步就站不稳,手杖又不在身边,只好倚墙站着,高声叫道:“姜瓷!你跑到哪里去了!”

很快姜瓷从厨房冒出头来,他见糜岭脸色沉郁,额前太阳穴旁都冒青筋,屏气没敢说话。

糜岭冷声说:“过来。”

他就慢吞吞走上前,糜岭一把抓过他手臂,摸到上面又添几个烫热的红痕,斥道:“整个家都没人了是不是,要你去抢佣人的活,要你去端热水,做那种事情!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体,到处乱跑干什么!”

“我……就在家里,也叫乱跑么,而且我是想……你的腿……”他嘟囔着,感觉糜岭满手心的冷汗,湿哒哒冰一样的凉,没有再顶嘴,靠近了软软倚进他怀里,说:“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早饭还没做好呢,我们去坐会儿吧。”他也不等糜岭应声,马上挽住他手臂,搀着他回卧室。

洗过澡换过衣服,坐到餐桌上,糜岭没有一点胃口,看着姜瓷喝了两碗粥,又吃包子和油条。吃完了,他要姜瓷坐到怀里来,姜瓷看了看他的腿,摇摇头不愿意,说:“你平时这时候早就走了,快点去忙工作吧,我在家里一定很乖,真的,我保证。”

“你过来,我再跟你说句话。”

姜瓷便走过去,却被他抓住两臂一扯,还是坐到了他腿上。

“不行,你的腿——”他一叫,糜岭马上吻住他,垂下手抚摸他小腹,不知是吃得多才鼓起来,还是真的到了月份,隆起的圆溜溜的肚子恰好贴合进手掌里。

姜瓷也小心翼翼地抱着小腹,软声说:“干嘛呀……”

“怎么,我现在摸都摸不得了?”

他讲起话来刺刺的,姜瓷听了,梗着脖子有点儿要发脾气的意思,但感觉到臀根下他那受伤的右腿仍细小地颤动着,便忍住了,整理一下他的领带,搂着他脖子说:“你摸吗,随便摸,想摸别的地方也可以,别生气了好不好啊?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不乱跑,今天我就待在房间里看书,你叫管家监督我。”

“舅舅现在不相信你,一转眼的功夫,你又像五年前那时候跑了,我找谁说理去?”

姜瓷逃避般撇过脸,收回抱着他的手臂,垂下眼睛,动了动嘴唇,想辩解,可开口时却只是恹恹地说:“那你要怎么样么,我又不能跟着你出门,会被周——”

“怎么不能,”糜岭冷声打断他,站起身推了他一下,“回去换身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可是——”

“除非我死,姜瓷,除非我死了,否则谁都带不走你。”

姜瓷被吓着般呆了一呆,立刻往房间去,随意套了件男装,再跑出来,扑进糜岭怀里,糜岭搂着他的腰一抱,带他出了门廊。

“叫你不要跑,摔一跤不是小事。”糜岭厉声斥了一句。他仿佛没听见,歪倒在他肩上吃吃地笑起来。

先去了孟家。孟老爷子在宅子的天井里,正给养在两口大缸里的几尾金鱼喂食,见了糜岭进门,便把手往身后一背,自顾自进了屋。

他们在书房里说话。孟老爷子也听闻过一些传言,知道姜瓷是周盛业的孩子,很是防备他,试探着问他昨晚是不是吃醉了酒。

姜瓷很不服气地反驳:“我没喝酒,而且我也不能喝——”他顿住,瞥一眼糜岭,矮下声音来道:“反正我没喝酒,我听得清清楚楚,周茂飞就是那么说的,本来周盛业就不是好人,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孟老爷子面无表情,端起茶杯幽幽喝了一口。孟卿卿坐在他身边,急得推了推他手臂:“爸!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可不想死!”

“怕什么!我看他敢动你一根手指头!你出去,把他也带走,我跟糜岭单独说说话。”

糜岭立刻牵紧了姜瓷的手道:“不行,我在哪他在哪。”

“哼,外面的那些传闻一点不错,你真是丢了魂了!”

糜岭不言语,和孟老爷子对视片刻,转头对姜瓷说:“你坐到那边去,窗户那儿,小桌子上有点心,去吃了,去吧。”

姜瓷便走过去了,孟卿卿也跟着起身。

小桌离沙发那儿确实有些距离,他们两人说话又压着声音,传到姜瓷这儿,就只是模模糊糊的窸窣声了。他抓起一块云糕往嘴里塞,倒了杯茶推给卿卿,卿卿红着眼哽咽道:“你倒好了,小舅舅一定对你很不错的……我呢,看看我爸给我挑的好夫婿!”

糜岭在那边说完话,找过来的时候,姜瓷趴在桌上睡着了,嘴巴上还粘着糕点屑。他轻轻抚掉了。卿卿在一旁看着,酸酸地又哭起来,问糜岭说:“小舅舅,青柏他有消息来么?去读书要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呢?”

在孟家吃了午饭,下午去店里,姜瓷也不遮遮掩掩的,站在柜台后面,跟着店里的伙计,学徒似的打下手。

傍晚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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