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泠踮脚去够碗沿,粉裙子险些掉进灶台:“太烈了!该加些蜜!”她话音刚落,醉梦红晃着九条猫尾慢悠悠踱进来,红色襦裙绣着金线缠枝莲,“依我看,该冰镇了喝。”说着爪子轻挥,打翻了案上的桂花蜜,浓稠的琥珀色在青砖上蜿蜒成河。
纳兰京避开流淌的蜜渍,从袖中掏出个琉璃瓶:“前日得的西域冰露,或许能中和酒性。”他俯身倒酒时,玄色锦袍掠过醉梦紫发梢,惹得她耳尖不受控地抖了抖。少女慌忙后退,却撞翻了身后的酒瓮,清冽酒香混着蜜甜瞬间漫满厨房。
“哎呀!”醉梦甜举着木勺冲进来,橙色头巾歪到一边,“七妹酿的桃花醉!”她看着满地狼藉,又瞥向局促不安的醉梦紫和强装镇定的纳兰京,突然笑出声:“罢了罢了,就当是给明日庙会助兴!”
窗外月色爬上雕花窗棂,醉梦紫蹲在井边清洗沾满酒渍的帕子。冰凉的井水漫过手腕时,身后突然落下一片阴影。纳兰京递来块绣着并蒂莲的锦帕,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明日庙会,我寻了件稀罕物,定能让七姑娘的酒技更上一层楼。”
醉梦紫耳尖发烫,慌乱间溅起的水珠落在纳兰京手背。她低头盯着水中摇晃的月影,轻声嘟囔:“谁...谁要你帮忙...”话虽如此,狐尾却在裙摆下悄悄缠上了他的靴带。
次日清晨,城西庙会已是人声鼎沸。醉梦紫攥着香囊挤过糖画摊,紫云纱裙上的银铃被推搡得叮当作响。她刚要回头寻纳兰京,忽然被个毛团撞了个趔趄——定睛一看,竟是六姐醉梦兰的小灰鼠,正抱着粒麦芽糖慌不择路地逃窜。
“又闯祸了!”醉梦紫蹲下身,狐耳随着焦急微微颤动。她伸手去够小灰鼠,发间紫藤花簪却不慎勾住了旁人的衣袖。待她红着脸解开缠绕,抬眼便撞进纳兰京带笑的眸子里。少年玄色锦袍上别着枚青玉狐形佩,手中举着串冰糖葫芦:“可是在寻这个?”
话音未落,八妹醉梦熙的声音从兵器摊传来:“七姐!快来瞧这把软剑!”白衣少女正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剑穗,狼尾扫翻了旁边的箭筒。摊主急得跳脚时,她的恋人觅风已经摸出银钱赔罪,顺带往醉梦泠手里塞了串桂花糖糕。
醉梦紫咬下颗山楂,酸甜滋味在舌尖爆开。她瞥见纳兰京盯着自己嘴角,耳尖瞬间发烫,慌忙转头去看街边杂耍。驯兽师的铁笼里关着只浑身雪白的灵狐,见她靠近竟隔着栏杆伸出爪子。“小心!”纳兰京揽住她的腰往后一带,玄色衣袖扫过她发顶,“这畜生认生。”
“它好像不怕我。”醉梦紫挣脱他的手,指尖轻轻蹭过灵狐的鼻尖。狐耳微动,她突然想起昨夜酿坏的桃花醉,转头时眼中满是期待:“你说的稀罕物,究竟是什么?”
纳兰京笑着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竟是枚刻着酿酒图腾的青铜酒筹。阳光落在筹身的纹路里,映出他眼底流转的温柔:“此筹能测水质,若七姑娘愿意...”他的话被突然炸开的爆竹声打断,醉梦紫吓得往他怀里缩了缩,狐尾不受控地缠上他的手腕。
远处传来醉梦甜的呼喊:“七妹!快来试新酿的梅子酒!”醉梦紫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慌忙要抽回尾巴,却被纳兰京轻轻按住:“当心摔倒。”他的拇指摩挲着狐尾柔软的绒毛,在她耳畔低语,“酿完这坛酒,我带你去寻真正的灵泉。”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几个小贩慌慌张张地收拾摊位。醉梦紫踮脚望去,只见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横冲直撞而来,领头之人身着明黄锦袍,腰间挂着的羊脂玉佩雕着繁复龙纹。纳兰京神色微变,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玄色衣袖掠过她发间时带起淡淡的龙涎香。
“那是...三皇子?”醉梦紫贴着他耳畔低语,狐耳因紧张微微颤动。三皇子的马在不远处猛然驻足,金靴踏地时扬起一片尘土。他居高临下扫视众人,目光突然定格在醉梦紫的紫云纱裙上:“这小娘子生得标致,可知本皇子府中正缺个斟酒婢?”
话音未落,纳兰京已踏前半步,腰间玉珏与青铜酒筹相撞发出清响:“殿下怕是认错人了,这位是醉府七姑娘,擅酿天下无双的桃花醉。”他语气从容,却在袖中悄悄握住醉梦紫发凉的手,察觉到她狐尾不安地缠上自己小臂。
醉梦熙的长剑瞬间出鞘,白衣猎猎作响:“想带七姐走,先过我这关!”她身后,觅风已拉开强弓,箭矢泛着森冷寒光。醉梦甜晃着装满梅子酒的酒坛挤到前排,橙色头巾歪在一边:“殿下若是馋酒,我们姐妹倒是可以送你两坛,何必为难小娘子?”
三皇子眯起眼睛,正要发作,忽闻一阵悠扬笛声传来。人群自动分开条道路,身着月白衣衫的南宫润摇着折扇走来,身后跟着抱着书卷的醉梦兰。书生作揖行礼时,袖口滑落张墨迹未干的诗稿:“殿下好雅兴,不知可愿品评在下新作?”
趁着众人分神,纳兰京拽着醉梦紫溜进巷口。转过三个弯后,少女靠在斑驳的砖墙上大口喘气,紫云纱裙沾满尘土:“好险...”她抬头,却见纳兰京盯着自己泛红的耳尖,眼神里难得有了几分郑重:“明日起,我派人守着醉府。”
“我才不怕他!”醉梦紫梗着脖子,狐尾却泄愤似的扫过他小腿。纳兰京突然笑出声,伸手替她摘下发间草屑:“是,我们七姑娘最厉害。不过...”他从怀中掏出个小巧的琉璃瓶,里面装着闪烁银光的液体,“这是天山雪水,酿出的酒能驱邪避凶,今夜便试试?”
暮色初临时,醉府后院的酿酒坊亮起昏黄灯火。醉梦紫跪坐在青石地上,紫云纱裙铺展如绽开的鸢尾,手中琉璃瓶倾斜,天山雪水注入陶瓮时泛起细碎银芒。纳兰京蹲在她身侧,玄色锦袍下摆扫过青苔,指尖轻点酒筹探入水中,青铜纹路在微光下流转神秘暗纹。
“水质清冽,确是上品。”纳兰京话音未落,厨房方向突然传来轰然巨响。醉梦艾顶着满头面粉冲出来,翠绿裙裾沾着紫色酒渍:“不好了!五姐调错了香料,新酿的酒全变成苦的了!”
醉梦红九条猫尾炸成毛球,举着沾满香料的木勺追出来:“分明是三姐的蒸馏器火候不对!”她话音刚落,院墙上突然翻下个人影——八妹醉梦熙白衣染尘,狼尾还缠着半截红绸:“都别吵!三皇子的侍卫在府外徘徊!”
空气瞬间凝固。醉梦紫攥紧陶瓮边缘,狐耳因紧张贴在发间。纳兰京却轻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个描金小盒:“早有准备。”打开竟是几枚绘着符咒的银叶,“西域术士所制,能扰乱气息。”他将银叶撒向墙头,月光下泛起细碎银光。
“还是纳兰公子思虑周全。”醉梦甜晃着新酿的梅子酒走来,橙色头巾系着枚铜铃,“不过今夜我们也不能闲着——七妹的桃花醉,该加些新花样了。”她冲醉梦泠使个眼色,九妹立刻捧出个盛满夜昙花瓣的竹篮,粉白花瓣在风中轻轻颤动。
醉梦紫望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心底泛起暖意。当她转身取酒曲时,忽觉衣角被轻轻拽住。低头撞见纳兰京含笑的眸子,少年指尖捏着朵刚摘的紫藤花,正小心翼翼别进她发间:“七姑娘专心酿酒便好,其余诸事,有我。”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桃花与酒香。醉梦紫耳尖发烫,慌忙转头搅动陶瓮,却在倒影里看见自己唇角藏不住的笑意。远处,醉梦香正教聂少凯练习匕首格挡,鹅黄劲装与藏青长袍在月色下交织成温柔的影,而院角的酿酒坊里,众人的笑闹声混着蒸腾的酒气,漫过雕花窗棂,飘向缀满星子的夜空。
正当众人忙得热火朝天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醉梦兰耳朵动了动,她发间的小灰鼠也竖起了绒毛:“是南宫家的马车声!”话音未落,南宫润已匆匆跨进院门,蓝色长衫沾着夜露,身后跟着抱着厚厚典籍的书童。
“三皇子请了位南诏国的酿酒师,正在城西摆擂台比试!”南宫润抹了把额角的汗,目光扫过醉梦紫手中的陶瓮,“说是要找出天下第一美酒,实则...怕是冲着醉府来的。”
醉梦熙立刻抄起软剑,狼尾在身后笔直竖起:“我去会会他们!”却被觅风一把拉住,少年沉声道:“对方来势汹汹,不可贸然行事。”醉梦甜咬着下唇,橙色衣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坛:“可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醉梦紫忽然站起,紫云纱裙上的银铃清脆作响。她望着陶瓮中微微荡漾的雪水,狐耳轻轻颤动:“既然是比试,我们便应战。”她转头看向纳兰京,杏眼里闪着坚定的光,“用天山雪水酿的桃花醉,说不定能一试。”
纳兰京唇角勾起,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七姑娘只管放手去做,我去准备些别的‘帮手’。”他说罢,从袖中掏出几枚精致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这些是我府上的调令,必要时能调动些人手。”
夜色渐深,醉府后院的炉火越烧越旺。醉梦泠踮着脚往陶瓮里撒夜昙花瓣,粉裙沾满酒渍也浑然不觉;醉梦艾和醉梦红蹲在一旁,为究竟该加多少桂花蜜争得面红耳赤;而醉梦紫专注地盯着火候,狐尾不自觉地在身后轻轻摇晃。
纳兰京倚着廊柱,目光追随着少女忙碌的身影。月光洒在她紫色的裙摆上,泛着柔和的光晕,让他想起初见那日,西子湖畔她弯腰舀泉的模样。“明日...”他低声呢喃,指尖摩挲着腰间玉珏,“定要让所有人知道,谁才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美酒。”
更鼓声沉沉撞碎夜色时,醉府的酿酒坊飘出一缕奇异甜香。醉梦紫跪坐在陶瓮前,紫云纱裙被炉火映得泛起流动的霞光,狐耳随着搅拌的动作轻轻颤动。她舀起一瓢新酿,琥珀色的酒液裹着夜昙花瓣,在月光下流转着细碎银光。
“小心烫。”纳兰京突然伸手托住她的腕子,玄色锦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缠着的紫色丝绦——正是那日她慌乱间遗落的帕子边角。他将银盏凑近陶瓮,酒液注入时发出清越声响:“南诏酿酒师擅用香料,我们这坛酒......”
“要以纯粹取胜。”醉梦紫接口道,杏眼亮得惊人。她望着酒液中沉浮的花瓣,忽然想起白日里三皇子的傲慢,指尖不自觉收紧:“用天山雪水淬过的桃花,再加上醉府后山的百年老曲......”
“还需一味点睛之笔。”纳兰京神秘一笑,从袖中取出个冰玉小盒。打开时,莹蓝的粉末簌簌落入酒瓮,瞬间腾起沁人心脾的冷香。醉梦泠凑过来,粉裙沾着面粉:“这是......”“极北之地的霜花,遇酒即化。”纳兰京解释道,目光始终锁在醉梦紫微微睁大的杏眼上,“就像初见姑娘时,落在你发间的第一片雪。”
院外突然传来兵器相击的脆响。醉梦香的鹅黄劲装掠过墙头,豹尾扫落几片瓦当:“三皇子的侍卫闯进来了!”话音未落,醉梦熙的软剑已出鞘,白衣在夜色中翻卷如浪:“来得正好!”
“且慢。”醉梦紫突然起身,裙摆扫翻了案上的桂花蜜。她抱起陶瓮,狐尾在身后绷成笔直的弧线:“带他们去前庭,我要让这些人......”她低头看着酒液中自己泛红的倒影,“亲眼见证醉府的酒如何胜过万千香料。”
纳兰京无声地笑了,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狐耳时,他低声道:“别怕,我在。”陶瓮的热气混着酒香扑面而来,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恍若一幅永不褪色的画。
前庭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将醉府众人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醉梦紫怀抱着陶瓮立于石阶,紫云纱裙在穿堂风里翻涌如浪,发间紫藤花簪映着月光,将狐耳的绒毛镀上一层银边。三皇子斜倚在朱漆雕花椅上,明黄锦袍上的金线蟒纹随着动作泛着冷光,他身旁站着个裹着靛蓝长袍的异域男子,鹰隼般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陶瓮。
“听闻醉府擅酿,今日倒要见识见识。”三皇子端起镶金边的酒杯轻晃,琥珀色酒液倒映着醉梦紫紧绷的侧脸,“若输了,这酿酒坊便拆了给本皇子建别院。”
纳兰京跨步挡在醉梦紫身前,玄色锦袍猎猎作响,腰间玉珏撞出清越之声:“殿下好大的口气。不过比试讲究公平——南诏大师既已备酒,何不让众人先尝为敬?”他侧身时,袖中滑出几枚刻着祥云纹的银碟,不着痕迹地摆在石桌上。
靛蓝长袍的酿酒师冷哼一声,从竹篓中取出个漆黑陶罐。揭开陶盖的瞬间,浓烈的香料味裹挟着诡异的甜腻漫开,醉梦艾下意识捂住鼻子,翠绿裙摆往后缩了缩:“这味道...倒像是把整座香料铺子煮进了酒里!”
醉梦紫感受到纳兰京悄悄覆在她手背的手,温热透过衣袖传来。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抚过陶瓮上的缠枝莲纹,忽然想起溪畔舀泉时阳光落在水面的模样。当她缓缓倾倒酒液,清冽酒香如月光漫过前庭,琥珀色的酒液里,夜昙花瓣与霜花粉末流转成星河。
“好香!”醉梦泠踮脚去够银碟,粉裙子扫翻了案上的烛台。三皇子皱着眉接过酒杯,却在浅抿一口后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