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匣子里是不是藏着糖?”她趴在匣子上嗅了嗅,鼻尖几乎碰到那道“觅”字刻痕。
觅如刚想阻拦,却见洛君从匣底摸出颗蜜渍青梅。那梅子用荷叶包着,碧绿的叶片上还凝着水珠。“去年夏天你偷爬树摘梅子,”他剥开荷叶递到小葵手里,月白衣袖拂过她乱翘的虎耳,“结果摔进荷塘,把九妹的粉色鱼尾纱裙都勾破了。”小葵啃着梅子瞪圆眼睛,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逗得二宝在一旁直乐,头上的瓜皮帽又歪到了后脑勺。
窗外忽然传来五姐醉梦红的笑骂声,她穿着 fiery 的红裙追着冯广坪跑过回廊,猫尾巴卷着半块麦芽糖,发间金步摇甩出的碎光惊飞了檐下的燕子。“洛哥儿快帮我拦拦他!”醉梦红的声音带着嗔怪,却在看见书斋里的人时噗嗤笑出声,“哟,小葵又来讨糖吃了?”她说着抛来颗杏仁酥,橙色的糖纸在空中划出道弧线,恰好落在觅如膝头。
觅如捏着糖纸,忽然想起今早路过前院,看见大姐醉梦香揪着聂少凯的耳朵往屋里拖,黄色的豹纹披帛扫过石桌上的棋局,惊得那地主家公子的玉扳指“当啷”掉进茶盏。而三姐醉梦艾正蹲在兔笼前,绿色的裙角沾着苜蓿草汁,苏晚凝举着油纸伞替她遮荫,伞骨上还挂着昨晚雨后的露珠。
“该去前院帮二姐摆茶了。”洛君替虎妞小葵理正兜帽,指尖蹭掉她鼻尖的糖霜,“再不去,燕子严哥哥熬的绿豆沙可要被八妹抢光了。”小葵闻言立刻蹦起来,拉着二宝就往门外跑,橙黄色的身影撞翻了门口的青瓷花觚,里头插着的几枝蔷薇滚落在地。觅如弯腰去拾,素兰衣袖拂过花瓣时,忽然看见花茎上缠着根银线——那是六姐醉梦兰常用来绣荷包的冰蚕丝。
“这线倒像六姐的手艺。”洛君拾起蔷薇,指尖捏着那根银线,忽然想起上个月在市集,看见醉梦兰蹲在绣摊前挑丝线,蓝色的鼠尾垂在地上扫来扫去,南宫润站在一旁替她举着遮阳伞,玉冠上的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将蔷薇别在觅如发间,青梅核手串撞在她耳畔,发出细碎的声响,倒比九妹醉梦泠藏在水袖里的珍珠铃铛还要清脆。
书斋外传来八妹醉梦熙练剑的呼喝,她白色的劲装在日光下翻飞,大风哥举着木盾跟在身后,盾牌上新添的剑痕还透着木屑的清香。觅如望着洛君替她别花的手,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暮春,他蹲在槐树下替她捉蝴蝶,结果自己摔了个屁股墩,却把蝴蝶笼在掌心给她看,掌心的汗湿了蝶翼,倒像落了片晚霞。
“洛君,”觅如忽然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你说等秋天槐树落叶时,咱们把画了鼠爪的叶子夹进《诗经》里好不好?就夹在‘青青子衿’那一页。”她说话时,素兰衣袖上的缠枝兰纹被风掀起,像要飞到窗外的湖面上,与那些随波荡漾的柳絮作伴。
洛君低头看她,见她乌溜溜的杏眼里映着书斋的光影,发间的蔷薇正沾着她鬓角的汗珠。他没说话,只笑着抽回手,从书架上取下那本《诗经》。书页翻开时,去年夹在里头的合欢花簌簌落下,恰好盖在那片画着鼠爪的枯叶上。而窗外的西子湖畔,画舫正摇过垂杨岸,欸乃声里传来二姐醉梦甜的吆喝,说新熬的绿豆沙里加了七妹醉梦紫采的蔷薇蜜。
博山炉里的苏合香仍在袅袅升腾,与墨香、花香、还有远处飘来的绿豆沙甜香混在一处。觅如望着洛君将枯叶小心翼翼夹进书页,月白的指尖划过“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字样,忽然觉得这平凡的日子就像眼前的书卷,每一页都藏着细碎的温柔,而他们的故事,正随着书页间的枯叶与蔷薇,在这盛世江南的春光里,悄悄酿成最甜的蜜。
洛君将枯叶夹进《诗经》时,窗外忽然飘来阵细碎的银铃声。觅如抬眼望去,正见九妹醉梦泠提着裙摆跑过回廊,粉红色的鱼尾纱裙在石板路上扫出淡淡的水痕,发间串着的珍珠流苏随着跑动叮咚作响——她刚从湖里上来,发梢还滴着水,身后跟着拎着渔网的觅两哥哥,青布衣衫上沾着水草,却笑得眉眼弯弯。
“四姐姐又在教何童哥哥画蛇呢!”醉梦泠扒着书斋门框喘气,鱼尾裙角的水珠落在青砖上,晕开朵朵浅痕,“那蛇盘在砚台里,吓得何童哥哥把墨汁泼了满桌!”话音未落,远处果然传来四姐醉梦青的笑骂声,青色的蛇纹披帛从窗前掠过,何童书生的青衫下摆还沾着片墨迹,像极了砚台里游动的墨蛇。
觅如望着醉梦泠发间晃动的珍珠,忽然想起去年冬日,这九妹裹着粉红色的狐裘蹲在冰面上,非要教觅两哥哥学鱼跃,结果自己摔了个屁股墩,珍珠耳坠掉进冰窟窿里,还是洛君趴在冰上用竹竿捞了半天才找回来。此刻洛君已合上书卷,月白袖口拂过书脊时,惊起两只藏在书页间的小书虫,在阳光里振翅飞去。
“该去前院帮二姐筛绿豆了。”洛君伸手替觅如取下发间的蔷薇,花瓣上的露珠恰好落在她素兰衣袖的缠枝兰纹上,“昨儿燕子严哥哥说要做新样的豆沙馅,让你去尝尝甜度。”他说话时,腕间的青梅核手串轻轻晃了晃,那串珠子被岁月磨得发亮,隐约能看见当年他用小刀刻下的歪扭小字。
觅如刚起身,忽听得屋顶传来“咚”的声响。两人抬头望去,正见八妹醉梦熙踩着屋瓦飞跃而过,白色劲装的下摆扫过檐角风铃,发出一串清越的响声。她身后跟着大风哥,举着木盾跑得气喘吁吁,盾牌边缘的新豁口在日光下闪着光——想必是刚才练剑时又被醉梦熙砍出来的。
“八妹妹又在追猫!”洛君笑着摇头,月白直裰随他动作扫过地上的蔷薇花瓣,“前儿她把五姐姐的波斯猫当成刺客,拿木剑追得满院子跑。”觅如闻言轻笑,想起五姐醉梦红抱着猫蹲在墙根哭的模样,红色的猫脸面具歪在一边,倒比那波斯猫还委屈。
书斋外忽然飘来阵浓郁的甜香,是二姐醉梦甜端着绿豆沙走来了。她穿着橙色的围裙,发间插着鸡毛绾的凤凰,围裙上还沾着几点豆沙馅。“快来尝尝!”醉梦甜将白瓷碗放在案头,瓷勺撞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燕子严哥哥加了七妹的蔷薇蜜,可甜了!”
觅如舀起一勺绿豆沙,见沙里混着几片细碎的蔷薇花瓣,忽然想起今早路过花园,看见七妹醉梦紫揪着纳兰京的衣领撒娇,紫色的狐尾卷着糖罐不放,那豪门阔少的金镶玉腰带被扯得歪歪扭扭,却还笑着往她手里塞蜜饯。而大姐醉梦香正靠在廊柱上嗑瓜子,黄色的豹纹披帛扫过聂少凯的棋盘,惊得那地主家公子的玉棋子“啪嗒”掉进茶盏。
“洛君,你瞧这沙里的花瓣。”觅如将瓷勺递到他唇边,素兰衣袖上的银线兰花纹在茶烟中若隐若现,“像不像去年秋天你夹在我书里的枫叶?”洛君低头尝了口,舌尖触到花瓣的细腻纹理,忽然想起那年他蹲在枫树下,捡了满捧红叶要给她做书签,结果手滑撒了一地,倒被路过的三姐醉梦艾的兔子啃掉了小半。
此时虎妞小葵又举着空碗冲了进来,亮橙色的虎头兜帽上沾着绿豆沙,身后的二宝捧着空碗跟得跌跌撞撞。“还要!还要!”小葵拽着洛君的衣角晃悠,虎耳蹭着他月白的衣料,“燕子严哥哥熬的绿豆沙比糖还甜!”洛君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指尖沾上的豆沙馅被小葵张嘴舔掉,逗得二宝在一旁咯咯直笑。
书斋外的垂杨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将湖面的波光筛进窗棂。觅如望着洛君替小葵擦嘴角的模样,忽然觉得这醉府的日子就像碗里的绿豆沙,看似寻常的甜里,藏着数不清的花瓣与故事。而她与洛君的故事,正随着书页间的枯叶、发间的蔷薇、还有碗里的豆沙甜香,在这盛世江南的晨光里,悄悄酿成最温软的时光。
洛君忽然伸手替她拢了拢鬓发,指尖触到她耳后细小的绒毛。“等会儿去后园埋信笺吧,”他望着窗外飘飞的柳絮,声音里浸着蜜般的柔意,“顺便给去年埋的青梅核浇浇水,说不定今年真能长出树来。”觅如点头时,素兰裙摆被风掀起一角,恰好扫过案头那本夹着枯叶的《诗经》,书页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应和着窗外画舫的欸乃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属于这醉府众人的笑闹声。
洛君话音刚落,后园忽然传来“咚”的闷响。觅如掀开窗纱望去,只见觅佳正蹲在假山石旁,亮黄色的蚁纹短打蹭着青苔,手里举着半块拳头大的麦芽糖——她正用蚁族特有的气力掰糖块,碎屑簌簌落在石缝里,引得李屹川在一旁憨笑,大力士的铁臂往石桌上一撑,竟把整块太湖石震得晃了晃。
“该把信笺埋到槐树下去了。”洛君提起桐木匣子,月白袖口扫过案头的绿豆沙碗,瓷勺柄上还沾着觅如指尖的温度。他走到门边时,忽有片柳絮粘在他发间,像极了那年她替他别上的、用槐花瓣做的耳坠。觅如跟在身后,素兰裙摆拂过青砖地,将虎妞小葵掉落的桂花糕碎屑轻轻扫到墙角。
后园的槐树正落着花,淡绿色的槐米铺了满地。觅如蹲在树下时,素兰衣袖沾了几片花瓣,她想起七岁那年,洛君就是在这树下摔破了膝盖,却仍把偷来的糖糕塞进她手里,糖霜沾在他破了洞的袖角,像极了此刻落在她衣上的槐米。洛君已用树枝挖好坑,月白直裰的下摆浸在湿土里,腕间青梅核手串磕到石块,发出“嗒”的轻响。
“你瞧这坑边的草根。”洛君指着土坑边缘的嫩芽,那是去年埋的青梅核钻出来的,嫩绿色的叶片上还挂着昨夜的露水,“昨儿还只有指甲盖大呢。”他说话时,阳光透过槐树叶隙落在他睫毛上,映出细碎的光斑。觅如将桐木匣子放进坑底,指尖触到匣面的“觅”字刻痕,忽然想起昨夜灯下,看见六姐醉梦兰替南宫润缝书袋,蓝色的鼠尾卷着丝线,针脚间落满月光。
匣子刚埋好,虎妞小葵就举着柳枝冲了过来,亮橙色的身影惊起树下的麻雀。“我也要埋!”她把半块没吃完的绿豆沙饼塞进土里,虎头兜帽上的金线被树枝勾住,惹得二宝在一旁直喊“姐姐小心”。洛君笑着替她解开线头,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蔷薇架下,五姐醉梦红正揪着冯广坪的耳朵,红色的猫尾巴卷着块麦芽糖,发间金步摇甩出的碎光惊飞了采蜜的蜂。
“去年今日,你也是在这树下给我编手环。”觅如摸着腕间褪色的槐树皮环,那圈纹路里还嵌着她十二岁时掉落的发丝,“结果编到一半被大姐撞见,说咱们‘男女授受不亲’。”洛君闻言失笑,想起醉梦香当时叉着腰的模样,黄色豹纹披帛扫过石桌,震得聂少凯的象棋子滚了满地。
此时前院传来二姐醉梦甜的吆喝,橙色的身影晃过月洞门,鸡毛绾的凤凰发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快来吃新烤的槐米饼!”她手里的竹簸箕还冒着热气,饼上撒的糖霜簌簌落在围裙上,“燕子严哥哥加了九妹的荷叶蜜!”话音未落,九妹醉梦泠就拎着裙摆跑来,粉红色的鱼尾纱裙扫过草地,发间珍珠流苏撞出细碎的声响。
觅如接过槐米饼时,饼上的热气暖了指尖。她看见洛君正替虎妞小葵擦脸上的糖霜,月白的身影被槐树叶影剪得斑驳,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暮春,他蹲在她面前替她系鞋带,发间落满槐米,像戴了顶星星做的冠。而不远处的假山后,三姐醉梦艾正追着兔子跑,绿色的裙角沾着草汁,苏晚凝举着水壶在一旁笑,壶嘴漏出的水在石板路上画出蜿蜒的线。
“洛君,”觅如忽然指着槐树梢,那里有只灰雀正衔着片枯叶筑巢,“你说咱们埋的信笺,会不会被老鼠拖走呀?”她说着歪头看他,素兰色的襦裙在风中轻轻晃动,衣摆上的缠枝兰纹仿佛要飞起来,落进洛君盛满笑意的眼眸里。
洛君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槐米,指尖在她耳垂上轻轻一蹭。“若是真有老鼠,”他望着树影间漏下的天光,声音里浸着槐花的甜,“定是像你这样穿素兰裙子的,偷了信笺去垫窝,倒把咱们的故事都暖在里面。”话音未落,虎妞小葵忽然指着土坑大喊,原来刚才埋的绿豆沙饼被蚂蚁搬了出来,亮黄色的蚁群正排着队往石缝里钻,引得觅佳蹲在一旁拍手笑,亮黄色的短打在槐树下像朵盛开的向日葵。
书斋的博山炉还在燃着苏合香,青烟袅袅升起,与后园的槐花香、饼香混在一处。觅如望着洛君发间未落的柳絮,忽然觉得这醉府的日子就像埋在土里的信笺,看似平凡的岁月里,每一笔都藏着温软的秘密。而他们的故事,正随着槐树的嫩芽、蚁群的足迹、还有风中飘飞的枯叶,在这盛世江南的春光里,悄悄生长成最温柔的模样。
洛君话音刚落,槐树梢的灰雀忽然振翅飞起,衔着的枯叶飘飘悠悠落下,恰好覆在新埋的桐木匣子上。虎妞小葵见状惊呼一声,亮橙色的虎头兜帽蹭到洛君的月白袖口,她伸手去捉那片叶子,却惊起一群埋在土里的蚂蚁——觅佳蹲在不远处拍手笑,亮黄色的蚁纹短打上沾着泥点,李屹川正用铁臂替她拨开挡眼的槐枝,大力士的袖口磨出了毛边,却还牢牢护着她发间新摘的雏菊。
“快看!”醉梦泠的声音从月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