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温热的掌心贴着冰凉的砚台边缘。花厅里爆发出一阵哄笑,五姐醉梦红笑得直拍大腿,大红裙摆上的金线猫扑蝶图案都跟着颤动:"我说燕公子,护着甜儿也不必这般心急!"
醉梦甜又羞又恼,偷眼去看燕子严,却见他耳尖通红,低头装作整理笔架,可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比窗外的月色还要温柔。
正当醉梦甜羞得无地自容时,父亲醉合德背着双手踱进花厅,藏青色长衫下摆沾着些许粉笔灰。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玳瑁眼镜,目光扫过满室狼藉,落在燕子严笔下未干的字迹上:"燕公子这字,笔锋刚劲又不失温润,倒是和甜儿的性子相得益彰。"
话音未落,三姐醉梦艾突然捂着嘴轻笑出声,翠色裙摆上的玉兔刺绣随着颤抖的肩膀晃动:"爹这话,倒像是在说媒。"六姐醉梦兰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蓝色裙裾扫过地上的宣纸边角,却被八妹醉梦熙一把搂住,白色劲装蹭着三姐的绿衫:"三姐说得没错!不如让燕公子当场写个婚......"
"胡闹!"醉合德佯作板起脸,可眼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他伸手接过燕子严递来的毛笔,在另一张宣纸上写下"家和万事兴"五个大字,墨香混着花厅里的冰酪甜香,氤氲成一片温馨。母亲林秀琪端着新煮的桂圆茶进来,鬓边珍珠步摇轻晃:"都别闹了,尝尝这茶,最是安神。"
醉梦甜悄悄抿了口茶,余光瞥见燕子严正用帕子擦拭砚台边缘,动作轻柔得像是在修补她摔碎的妆奁。七妹醉梦紫忽然托着腮凑过来,紫色披帛垂落在她橙色裙裾上:"二姐,燕公子看你的眼神,比我那盒珍藏的玫瑰胭脂还要温柔。"
窗外的月色愈发皎洁,西子湖上传来隐隐约约的渔歌声。醉梦甜望着杯中沉浮的桂圆,忽然想起前日自己红着眼眶摔东西的模样,耳根又热了起来。正想着,掌心突然一暖——燕子严不知何时将半块玫瑰酥塞进她手里,酥皮上的玫瑰花瓣碎末沾在他指尖,像极了此刻她发烫的脸颊。
九妹醉梦泠突然拽着觅两哥哥的衣袖蹦跳着凑过来,粉色襦裙上的银线鱼尾装饰在烛光下闪烁,像极了跃出水面的游鱼。"二姐,燕哥哥!"她举着半块玫瑰酥,眼睛亮晶晶的,"咱们来玩飞花令吧!就以'莲'字为题,应应燕哥哥的并蒂莲簪!"
八妹醉梦熙立刻来了兴致,翻身跃上茶案,白色劲装带起一阵风,差点掀翻桌上的茶盏。"算我一个!"她拔出腰间软剑在空中虚劈,"我先说——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说着朝醉梦甜挤挤眼,故意将"莲"字咬得极重。
醉梦甜正要开口反驳,却见燕子严从容放下茶盏,素白的指尖轻轻叩着桌沿:"接八姑娘的,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他抬眸看向醉梦甜,眼底笑意盈盈,烛光映得他面容愈发温润如玉,鬓边碎发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
五姐醉梦红斜倚在绣着金线猫戏绣球的软垫上,鎏金护甲敲了敲檀木桌:"这有何难?看我的——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她故意拖长尾音,朝醉梦甜眨了眨眼,惹得满室又是一阵哄笑。
醉梦甜脸颊发烫,绞着裙摆思索片刻,瞥见窗外西子湖上摇曳的莲叶,忽然想起幼时读过的诗句:"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话一出口才惊觉跑题,慌忙捂住嘴,耳尖通红。
"好个'金粟初开晓更清'!"父亲醉合德抚掌大笑,藏青色长衫上的粉笔灰簌簌落下,"甜儿这急智,倒比平日里写文章灵光多了。"母亲林秀琪笑着递给醉梦甜一块桂花糕,珍珠步摇在鬓边轻晃:"莫要紧张,输了便罚你给燕公子绣个扇套。"
众人的笑闹声中,醉梦甜偷偷看向燕子严。他正专注地盯着她,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手中握着的茶盏腾起袅袅热气,在月色与烛火交织的光影里,将两人的影子悄然叠在一起。窗外的夜风裹着莲叶清香吹进花厅,吹动她鬓边的并蒂莲玉簪,也吹动了那颗因羞涩而剧烈跳动的心。
飞花令正酣时,忽听院外传来“咕——咕——”的啼鸣,九妹醉梦泠眨着水润的眸子,指着窗外笑道:“莫不是二姐的‘小跟班’也来凑热闹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醉梦甜养的芦花鸡扑棱着翅膀,尾羽扫落廊下的紫藤花,昂首挺胸地踱进花厅,脖颈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这畜生!”醉梦甜又羞又急,橙衣翻飞着去拦,却见芦花鸡利落地绕过她,径直扑到燕子严脚边,歪着脑袋啄他靴面上的流苏。“平日里最是怕生,倒会讨好燕公子。”三姐醉梦艾掩唇轻笑,翠裙上的兔儿绣样随着晃动,“莫不是也看出这玉簪的情意?”
燕子严弯腰轻抚芦花鸡的羽毛,玄色锦袍垂落如墨,袖间的檀香混着鸡雏绒毛的暖香。“倒是我沾了它的光。”他抬眼望向醉梦甜,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前日路过画舫街,见它追着卖糖画的跑了半条街,便知你定是将它宠得无法无天。”
这话惹得满堂大笑,五姐醉梦红笑倒在软垫上,大红裙摆铺开如牡丹盛放:“难怪甜儿这般爱吃糖画,原是和她的‘小替身’学的!”醉梦甜又气又恼,抄起案上的团扇要打,却被燕子严眼疾手快握住扇柄。两人指尖相触的刹那,窗外的月光忽然被云层遮住,花厅里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得他耳尖泛起薄红。
“咳咳。”父亲醉合德轻咳两声,推了推玳瑁眼镜,藏青色长衫下摆扫过满地落花,“既说到糖画,前日有学子送来新熬的麦芽糖......”话音未落,九妹醉梦泠已拉着觅两哥哥蹦到厨房门口,粉色裙摆带起一阵风:“我去取!还要让厨房做莲子羹,配燕哥哥的并蒂莲!”
八妹醉梦熙一个纵身跃下茶案,软剑在腰间轻晃:“我去帮忙!顺便瞧瞧有没有桂花糕!”待众人闹哄哄散去,花厅里只剩醉梦甜与燕子严相对而立。夜风穿过雕花窗棂,吹动她鬓边的玉簪,也吹动他袖中半露的另一支并蒂莲——原来自始至终,那对簪子都不曾分开过。
花厅里骤然安静下来,烛芯“噼啪”爆开的火星惊得醉梦甜一颤。她垂眸盯着燕子严握着扇柄的手,骨节分明的指节泛着淡粉,与那日替她修补妆奁时一样小心翼翼。窗外的风裹着厨房飘来的甜香,混着他袖间若有若无的檀木气息,搅得她心头如乱麻。
“那日在旧书斋,”燕子严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怕惊飞檐下的燕雀,“掌柜说这对簪子原是宫里娘娘的陪嫁,辗转流落民间。我想着……”他喉结滚动,耳尖红得要滴血,“若你肯收下,往后岁岁年年,便都有个念想。”
醉梦甜咬着下唇,眼眶突然发烫。前日摔妆奁时的委屈、误会时的酸涩,此刻都化作鼻尖的酸楚。她伸手去夺团扇,却被燕子严顺势握住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雕花窗外,九妹抱着麦芽糖罐子蹦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被大姐醉梦香含笑拦下:“且让他们再说会儿话。”
“甜儿总爱逞强。”燕子严拇指轻轻摩挲她腕间红绳,那是她幼时祈福系上的,褪色的丝线缠了又缠,“上次簪子断了,你躲在绣房偷偷哭,以为没人知道?”这话戳中醉梦甜心事,她猛地抬头,却撞进他盛满柔光的眼底,“所以这回见着并蒂莲,想着断不能再让你伤心。”
话音未落,芦花鸡突然扑棱着翅膀跳上矮几,铜铃晃得叮当作响,鸡喙还叼着半块不知从哪偷来的桂花糕。醉梦甜破涕为笑,抽出手去赶鸡,却听燕子严轻笑:“瞧,它也知要逗你开心。”
厨房方向传来八妹的叫嚷:“莲子羹要溢出来了!”七妹醉梦紫的声音带着调侃飘来:“二姐再不出来,冰酪可就被九妹吃光了!”醉梦甜理了理鬓边玉簪,正要迈步,袖子却被轻轻拽住。燕子严将半块玫瑰酥塞进她掌心,酥皮上的花瓣碎屑沾在她指尖,像极了此刻两人发烫的脸颊。
醉梦甜攥着玫瑰酥正要抬脚,忽听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八妹醉梦熙一袭白衣猎猎,腰间软剑还在晃荡,手里却稳稳托着个冒着热气的青瓷碗:“好你个二姐!躲在这儿说悄悄话,差点误了热乎的莲子羹!”她挑眉看向燕子严,“燕公子可得多喝几碗,省得往后忘了我家二姐的喜好。”
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晃着鎏金护甲慢悠悠踱进来,大红襦裙上金线绣的猫儿栩栩如生,“八妹莫要吓唬人,燕公子疼甜儿还来不及。”她突然伸手戳了戳醉梦甜发烫的脸颊,“倒是咱们的小黄鸡,耳根红得能滴血了!”
醉梦甜羞得要躲,却被六姐醉梦兰拦住。身着蓝裙的少女怀里抱着新抄的诗集,鬓边的银鼠簪子随着动作轻颤:“快尝尝九妹熬的羹,放了双倍的冰糖。”说着朝燕子严眨眨眼,“比某人的情话还甜。”
花厅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母亲林秀琪端着新沏的茉莉茶进来,珍珠步摇在鬓边轻晃:“都别打趣了,燕公子远道而来,快尝尝咱们江南的点心。”父亲醉合德捋着胡须,藏青色长衫下摆扫过绣着书卷纹的地毯,“燕公子既善书法,改日可要与我切磋切磋笔墨。”
醉梦甜悄悄瞥向燕子严,见他正认真地将莲子羹里的桂花挑出来——那是她曾随口提过不喜欢花瓣混在羹里。暖黄的烛光照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映得侧脸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芦花鸡不知何时又跳上他的膝头,歪着脑袋盯着碗里的甜羹,逗得众人又是一阵轻笑。
窗外,西子湖的夜风裹着荷香穿堂而过,吹动纱幔上的并蒂莲纹样,也吹动醉梦甜鬓边的玉簪。九妹醉梦泠突然指着夜空惊呼:“快看!月亮又圆了些!”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银盘似的明月悬在墨色天幕,清辉洒落,将花厅里的人影都染成朦胧的温柔模样。
正当众人仰头望月时,七妹醉梦紫忽然轻摇团扇,紫色披帛如流云般滑落肩头:“这般好月色,倒想起纳兰公子前日送来的笺纸,说是能映月光写诗。”她狡黠一笑,目光扫过醉梦甜与燕子严,“不如每人题诗一句,也算不负良辰。”
八妹醉梦熙立刻跳上矮桌,软剑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先来!‘月光如水剑如霜’!”话毕一个旋身落地,惊得芦花鸡扑棱着翅膀飞到梁上,铜铃摇晃声混着众人的笑骂。三姐醉梦艾抚着翠裙上的兔儿刺绣,浅笑道:“八妹的诗总带着江湖气,瞧我这一句——‘月照莲塘影成双’。”
醉梦甜攥着衣角,耳尖随着三姐的话发烫。她偷瞥燕子严,见他正将案上的素笺抚平,月光落在他垂落的睫毛上,像覆了层薄霜。“我接三姐的。”他提笔蘸墨,笔尖悬在笺纸三寸处,“‘双影徘徊听漏长’。”字迹清俊飘逸,末笔的长锋拖得极缓,倒像是把未尽的情意都融在了墨色里。
五姐醉梦红晃着鎏金护甲凑过来,大红裙摆扫过满地月光:“哟,燕公子这诗里藏着相思呢!”她突然夺过醉梦甜手中的笔,在笺纸空白处龙飞凤舞:“且看我的——‘长漏声声诉海棠’!”六姐醉梦兰捧着诗集轻笑,蓝色裙裾蹭过案角:“五姐这诗,倒应了她新养的那盆西府海棠。”
父亲醉合德背着手踱步过来,玳瑁眼镜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虽不成章法,倒也有趣。”他抬手接过母亲递来的热茶,“只是苦了甜儿,要收拾这满纸狼藉。”醉梦甜刚要起身,却被燕子严按住肩头,他另一只手已将散落的笔砚归置整齐,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渍。
九妹醉梦泠突然拉着觅两哥哥的衣袖蹦跳:“我们也写!我们也写!”她粉色襦裙上的银鱼尾装饰闪着细碎的光,“就写‘月映湖心鱼影晃’!”八妹闻言大笑,一把揽过九妹:“不愧是鱼妹妹,三句不离水!”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花厅里的纱幔猎猎作响,也吹动笺纸上未干的墨迹。醉梦甜望着案头那首拼凑的诗,再偷偷看向身旁专注整理笔墨的燕子严,忽觉鬓边的并蒂莲玉簪越发温润,恰似此刻心间漫开的、化不开的甜意。
正当醉梦甜望着案上拼凑的诗句出神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七妹醉梦紫支起耳朵,紫色披帛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是纳兰公子!他说今晚要在湖心亭吹曲。”九妹醉梦泠立刻跑到窗边,粉色裙摆扫过地上的月光,“快来看!湖上的灯影和月亮都在晃呢!”
众人簇拥到雕花窗边,只见西子湖上波光粼粼,一叶画舫缓缓划过,船头立着身着月白长衫的纳兰京,玉笛横在唇边,乐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八妹醉梦熙双手撑着窗棂,白色劲装被夜风吹得鼓起:“这曲子倒是新鲜,比我在客栈听的江湖小调雅致多了。”
三姐醉梦艾抱着团扇轻笑,翠色襦裙上的玉兔刺绣随着笑意微微颤动:“八妹若喜欢,改日让苏郎教你吹箫,保管比舞刀弄枪更俊。”这话惹得八妹作势要拔软剑,却被恋人觅风笑着拦住。
醉梦甜被挤在窗边,忽觉肩头一暖。回头望去,燕子严正将自己的月白披风轻轻披在她身上,玄色锦袍下露出半截缠着墨竹纹样的袖口:“夜风凉。”他的声音低低的,只有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