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纳兰京起身时故意压低声音,“就算狐仙要逃,我也能循着声音把你抓回来。” 醉梦紫恼羞成怒要挥拳,却被他笑着躲开,玄色衣角扫过她发烫的脸颊,留下若有似无的雪松香。
秋分那日,醉府的桂花开得正好。醉梦紫倚在挂满紫藤花幔的秋千架上,新换的藕荷色纱裙随着晃动轻扬,脚腕上的紫水晶脚链叮咚作响。她百无聊赖地晃着脚丫,忽见院外闪过一抹熟悉的玄色衣角,耳尖立刻不自觉地动了动。
纳兰京今日手持一把绘着九尾狐的折扇,缓步穿过飘满桂花的小径。他目光落在少女晃动的脚腕上,嘴角笑意更深:“醉姑娘这脚链,倒是衬得这双玉足愈发灵动了。”
醉梦紫轻哼一声,故意将脚抬高,让水晶铃铛晃得更响:“不过是公子随手送的玩意儿,倒说得好似多珍贵。”话虽如此,她却悄悄收紧裙摆,生怕脚链被树枝勾住。
“自然珍贵。”纳兰京忽然凑近,折扇轻敲她发间的玉狐钗,“这脚链串着九颗紫水晶,可比我书房里那套前朝官窑的茶具还费心思。”他说话时,身上的雪松香混着桂花香气,将醉梦紫笼在其中。
正说着,院角传来压抑的笑声。醉梦紫转头,只见八妹醉梦熙躲在假山后,正举着新买的弹弓偷笑;五姐醉梦红假装在喂鱼,却频频往这边张望;就连素来沉稳的大姐醉梦香,也借着教聂少凯练剑的由头,将目光投向这边。
醉梦紫脸颊瞬间绯红,正要发作,纳兰京却突然伸手,轻轻按住秋千架。他俯身时,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尖:“听说城西新开了家胭脂铺,有款‘狐尾紫’的口脂,最衬醉姑娘。”
“谁要你的口脂!”醉梦紫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秋千的绳索绊住。慌乱间,她的狐尾不受控地从身后窜出,毛茸茸的尾巴尖扫过纳兰京的手背。
纳兰京一怔,随即伸手轻轻握住狐尾,触感柔软又温热:“原来醉姑娘的尾巴,和人一样...”他话未说完,醉梦紫已化作一道紫影窜出老远,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纳兰京!你...你明日最好别让我遇见你!”
望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纳兰京摩挲着指尖残留的柔软,嘴角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他晃了晃手中的折扇,扇面上九尾狐的眼睛仿佛也在跟着笑。秋风卷起满地桂花,将他的笑声传得老远,惊得假山上偷看的醉梦熙差点摔下来。
立冬那日,宛城飘起今冬第一场细雪。醉府的琉璃瓦覆着薄霜,廊下悬着的冰棱折射出冷冽的光。醉梦紫缩在暖阁里,捧着鎏金手炉,紫貂裘大氅裹得严实,却仍忍不住盯着窗外发呆——自从前日被纳兰京打趣了狐尾,她已足足三日没见着人。
“七妹又在等情郎?”四姐醉梦青推门而入,青色裙裾扫过门槛,手中托盘放着刚煨好的桂圆红枣茶,“方才见纳兰公子在府外徘徊,雪粒子都落满肩头了。”
醉梦紫耳尖猛地竖起,手炉差点滑落。她咬着唇望向窗外,果然见雪幕中一抹玄色身影,纳兰京正仰头望着她的阁楼,发冠与大氅积着雪,手中却牢牢护着个朱漆食盒。
“谁...谁要见他!”她扭过头,尾巴却不听话地在身后乱晃,将软垫上的流苏搅成一团。醉梦青轻笑一声,往她怀里塞了件狐皮斗篷:“别嘴硬了,人家冒着风雪送来的,说是你最爱的糖蒸酥酪。”
踩着厚厚的积雪出府时,醉梦紫故意放轻脚步。纳兰京转身的刹那,她却愣住——少年睫毛凝着霜花,脸色冻得发白,嘴角却挂着温柔笑意:“我就知道,醉姑娘舍不得看我冻死在雪地里。”
食盒打开,六盏白玉盏盛着还冒着热气的酥酪,表面撒的糖霜被细心堆成小狐狸的模样。醉梦紫突然觉得眼眶发烫,抓起盏酥酪猛喝一口,甜香混着奶香在舌尖化开,却梗着脖子道:“手艺倒是长进了,勉强及格。”
“及格可不够。”纳兰京伸手替她拂去发间落雪,指尖的温度透过狐皮斗篷传来,“听说狐族畏寒,明日我让人送十箱炭火来。”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个锦袋,倒出枚嵌着紫水晶的狐狸吊坠,“还有这个,挂在你脚链上,这样...”他声音低下去,“你跑远了我也能找到。”
醉梦紫的尾巴悄悄缠上他手腕,又羞得立刻松开。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的口哨声,她转头望去,只见自家姐妹们躲在树后,五姐举着新绣的帕子比心,二姐捧着食盒准备凑热闹。她跺了跺脚上的雪,水晶脚链叮当作响:“那...那你明日申时来,我让母亲煮红豆汤。”
纳兰京眼底泛起笑意,将吊坠轻轻系在她脚链上。雪粒子落在两人肩头,却怎么也化不开这份暖意。
次日申时,纳兰京踏着未化的积雪准时而至。醉府前厅飘来红豆汤的甜香,林秀琪正在灶台前忙碌,见他来,笑着往碗里多添了几勺蜜饯:“快些坐下,阿紫念叨了整日,连最爱的糖画都没心思去买。”
醉梦紫正躲在屏风后,闻言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今日特意换了件深紫色织金襦裙,发间九尾狐钗换作新得的紫水晶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听到脚步声渐近,她故意把脸埋进狐皮手笼,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醉姑娘这是还在恼我?”纳兰京在她身侧坐下,身上带着雪后的清冽气息,却又混着熟悉的雪松香。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竟是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山楂裹着的糖壳上还绘着小狐狸的图案,“路过摊子时瞧见的,想着比寻常的更合你心意。”
醉梦紫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却还是嘴硬:“不过是哄小孩的玩意儿。”话虽如此,她却伸手接过糖葫芦,舌尖刚触到冰凉的糖壳,就被纳兰京突然凑近的动作惊得一颤。
“当心沾到衣服。”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捏着帕子替她擦掉嘴角的糖渣。那帕子正是最初拾到的狐纹香帕,边角绣着的九尾狐在烛光下泛着银光。醉梦紫的耳尖瞬间红透,尾巴不受控地卷住了他的手腕。
突然,后院传来一阵喧哗。八妹醉梦熙举着木剑冲进来,身后跟着满脸无奈的觅风:“七姐!纳兰公子!快来评评理,五姐非说她的猫能打赢我的狼!”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抱着自家橘猫紧随其后,橘猫尾巴炸起,正对着醉梦熙腰间的狼牙 pendant 龇牙。
“明明是阿橘更厉害!”醉梦红气鼓鼓地跺脚,橘猫“喵呜”一声跳上桌子,打翻了纳兰京刚端起的红豆汤碗。汤汁溅在纳兰京的衣摆上,醉梦紫见状“噗嗤”笑出声,又忙掏出自己的帕子去擦:“活该,谁让你总爱打趣我。”
纳兰京任由她擦拭,目光却落在她眼尾的笑意上。厅内姐妹们的笑闹声此起彼伏,红豆汤的甜香混着炭火的暖意,将这个冬日的午后烘得愈发柔软。他忽然觉得,能这样窝在醉府听她嗔笑,看她的狐尾时不时调皮地晃过自己手背,便是最珍贵的光景。
雪后初霁的清晨,阳光穿透醉府的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菱形光斑。醉梦紫趴在窗边,望着院角新堆的雪狐狸——那是纳兰京昨日离开前匆匆塑的,虽有些歪歪扭扭,却特意用红豆嵌了双亮晶晶的眼睛。她咬着下唇偷笑,尾巴无意识地卷住窗棂,将垂落的流苏搅得簌簌作响。
"又在看你的好郎君?"三姐醉梦艾抱着新裁的绿绸裙款步而入,发间兔形玉簪随着步伐轻晃,"方才纳兰府的小厮送来请柬,说是明日办赏梅宴,点名要你作陪。"话音未落,醉梦紫的尾巴"啪嗒"扫落桌上的砚台,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倒像是朵绽裂的紫莲。
次日晌午,纳兰府的梅林开得正好。千株红梅如胭脂泼雪,暗香浮动间,醉梦紫的紫裙掠过九曲回廊,腰间银铃惊起枝上残雪。她故意放慢脚步,任由狐尾从披帛下悄悄探出,在雪地上拖出道蜿蜒痕迹。远远望见纳兰京立在梅树下,玄色锦袍衬得面如冠玉,手中却握着把笨拙的木梳——正是她前日随口说想要的狐尾样式。
"醉姑娘这是要把我的梅林走成迷宫?"纳兰京笑着迎上来,木梳轻轻敲在她发顶,"梳齿特意磨得圆润,可敢让我试试手艺?"醉梦紫耳尖发烫,却赌气般坐在石凳上,任由他指尖拂过发丝。木梳滑过发间时,她忽然想起昨夜母亲说的"结发"二字,心跳声几乎要盖过枝头雀鸟的啼鸣。
忽闻梅林深处传来嬉笑。转头望去,大姐醉梦香正追着聂少凯扔雪球,黄色裙摆扬起片片雪雾;八妹醉梦熙则和觅风比剑,剑光劈开的雪浪里,九妹醉梦泠蹲在一旁,用树枝在雪地上画着歪扭的鱼。醉梦紫嘴角不自觉上扬,却被纳兰京扳过肩头,木梳正巧勾住她新换的紫水晶发绳。
"别动。"他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另一只手从袖中掏出个锦盒。打开时,竟是对狐耳形状的玉坠,坠角缀着的银丝在阳光下流转幽光,"上次见你盯着首饰铺的橱窗发呆..."话未说完,醉梦紫突然转身,发间步摇撞得他额头生疼。
"谁...谁盯着了!"她的尾巴却诚实地上前缠住锦盒,玉坠在狐尾绒毛间若隐若现。远处传来姐妹们的哄笑,醉梦紫跺了跺脚要跑,却被纳兰京握住手腕。梅林的风卷着红梅掠过两人发间,他顺势将玉坠系在她耳后,冰凉的触感惊得她狐耳轻轻颤动。
"这样..."纳兰京低头时,眼尾笑意几乎要漫出来,"我的小狐狸,就更藏不住了。"
初春的西子湖畔,柳丝拂过粼粼波光,将醉府的画舫染成朦胧的碧色。醉梦紫斜倚在船头,新裁的丁香紫襦裙绣着流云暗纹,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她百无聊赖地用狐尾卷着船舷垂下的紫藤花,忽听岸上马蹄声由远及近,耳尖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纳兰京翻身下马时,玄色劲装还沾着晨露,腰间却别着个精巧的竹篓,里头几只雪白的绒球正挤作一团。“听说狐族偏爱幼崽?”他扬了扬竹篓,露出狡黠的笑,“今早特地去农户家讨的奶猫,眼睛蓝得像你尾巴尖的光。”
醉梦紫“唰”地站起身,裙摆带翻了案上的茶盏。六只奶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仰头看她,粉嫩嫩的爪子扒拉着竹篓边缘。她的尾巴不受控地缠上竹篓,声音却还带着嗔意:“堂堂纳兰公子,竟拿小猫来哄人?”话虽如此,指尖却已轻轻戳了戳最活泼的那只。
“自然不止。”纳兰京伸手捞起最胆大的奶猫,任它在肩头乱窜,“明日城外桃花坞的花朝节,可愿与我...”话未说完,湖面突然溅起水花,九妹醉梦泠从画舫另一侧探出头,粉衣上还挂着水草:“七姐要去花朝节?算我一个!”
紧接着,八妹醉梦熙踩着船篷跃下,长剑鞘撞得船身晃了晃:“正好试试我新制的捕虫网!”五姐醉梦红抱着自家橘猫慢悠悠踱步而来,橘猫“嗷呜”一声扑向竹篓里的奶猫,吓得小家伙们“喵喵”乱叫。
醉梦紫手忙脚乱地护住竹篓,尾巴卷着乱跑的奶猫往回拽,耳尖被闹得通红:“都别闹了!”她转头瞪向始作俑者,却见纳兰京倚着船柱笑得眉眼弯弯,晨光为他镀上金边,竟比记忆里的紫藤花雨还要动人。
奶猫们忽然齐齐蹭向她掌心,毛茸茸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心口。醉梦紫别过头,声音轻得像飘在水面的柳絮:“花朝节...可要准备好糖渍桃花糕。”纳兰京伸手替她拂去发间花瓣,触到她发烫的耳尖时,掌心的温度仿佛要透过狐族特有的绒毛,烙进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花朝节那日,桃花坞漫山遍野的粉白花瓣随风翻涌,宛如云霞坠地。醉梦紫裹着轻纱般的浅紫色披帛,发间新簪的桃花与耳尖的狐耳玉坠相映成趣,裙摆上绣着的九尾狐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她怀中抱着那几只奶猫,小家伙们毛茸茸的爪子时不时探出,勾住她鬓边的珠花。
纳兰京骑着高头大马赶来,墨色锦袍上绣着金线缠枝纹,腰间悬着的香囊正是用她初次遗落的香帕改制而成。他翻身下马时,惊起一片栖息在枝头的彩蝶,目光却直直落在少女怀中的奶猫身上:“看来我这礼物,倒成了醉姑娘的‘心头宠’。”
“哪有你这样打趣人的?”醉梦紫脸颊微红,耳尖轻轻颤动,怀中的奶猫突然“喵喵”叫着往纳兰京肩头跳去。她慌忙伸手去够,却不小心扯松了发间的丝带,如瀑青丝倾泻而下,发尾的紫水晶铃铛叮咚作响。
纳兰京眸色微深,抬手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当心着凉。”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笑闹。八妹醉梦熙举着捕虫网横冲直撞,白色劲装沾满草屑;九妹醉梦泠提着小木桶跟在后面,粉裙子下摆湿漉漉的,显然又偷偷下水捉鱼去了。
“七姐!快来帮忙!”醉梦泠的声音远远飘来,“觅两哥哥说要给我烤鱼,结果火折子打不着!”醉梦紫无奈地摇头,刚要迈步,却被纳兰京轻轻拉住手腕。他从袖中掏出个精致的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造型精巧的桃花酥,每块都印着小狐狸的模样:“先垫垫肚子,省得等会儿抢不到你最爱的糖渍桃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