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婚当日,周家前所未有的热闹,前来帮忙的亲戚不少,连周旭都被抓着打下手没个空闲。
安阮原本也想出去帮忙的,但朱莲花却说他是新夫郎,大喜的日子不能干活儿,硬把他压在了房里,还给他开了脸抹了点脂粉。
本来就养得好看了许多的人,这下更是唇红齿白的,配上一双楚楚可怜的杏眼,更是好看得叫人挪不开眼。
“我们家阮哥儿越来越俊了。”
朱莲花越看越喜欢,只觉得他和周言是真般配得紧。
安阮被夸得不好意思,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只当是朱莲花哄他高兴,低着头腼腆的笑了笑:“多谢娘。”
朱莲花握着他手拍了拍:“你在这儿好好待着,等到了吉时周言就会来接你出去,娘先出去忙活去了。”
“好。”
安阮点了头,朱莲花便起身出去了。
周言就杵在门口处,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只是双眼死死的盯着安阮。
安阮顿时紧张的坐直了身体,心想着自己今日抹了脂粉,周言应当不会嫌弃他不好看吧?
他心中惴惴不安,手指无意识的拧紧。
“去去去!吉时没到呢,你跑来干什么?”
朱莲花瞧他那不值钱的样子就来气,推搡着人关上了门,走远了还能听到她数落周言的话语。
安阮抬手拍了拍脸蛋,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院子里已经摆上了几围桌椅,都是跟乡里乡亲们借来的。
三伯娘也搬了家里的桌椅来,她倒不是真心要借的,只是怕自己离周家最近又是亲戚,结果远得都借了就她家不借,回头平白让人说了闲话。
两家人还没到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朱莲花当然不会回绝。
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两个儿媳妇,一个比一个穿得鲜艳,瞧着应当是好好收拾了一番,头上还簪了两朵嫩黄色的野花,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她的两个儿媳才是主角呢。
她指挥着儿媳们放好了桌椅板凳,回头四处张望了几眼,哂笑着问了一句:“哟!这大喜之日,怎么不见新娘子啊?”
“弟媳你也是的,人阮哥儿都来你们周家那么多天了,之前也没把人带出来认认人,大家伙还都没怎么见过阮哥儿呢。”
“去把他叫出来,让大家认识认识嘛,可别回头见了面都不知道是谁。”
三伯娘那语气阴阳怪气的,一听就没憋着好事儿。
朱莲花顿时就脸色难看了起来,按着她的性子,如果今天不是周言和安阮的大喜之日,她非得撕烂三伯娘的嘴不可。
她压着怒火,正想着如何还击呢,一旁一手握着还滴着血的尖刀,一手提着几只剥了皮血淋淋的野兔路过的周言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插嘴了一句:“三伯娘想要见安阮,等到了吉时自然就见到了,也不急这一时吧?”
三伯娘被他吓得不轻,顿时屁都不敢再放一个,领着两个儿媳赶紧走到了一边去。
朱莲花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但到底是让给她记下了这笔账。
之后三伯娘都没敢明着造次,但却趁着周家人忙得没空搭理她的时候,拉着那些个亲戚村民们在那儿小声编排安阮。
“说什么非要到吉时才能出来,我看呐是长得太丑不敢带出来见人。”
三伯娘环臂抱着胸,语气很是不屑一顾。
周二婶回头看了一眼朱莲花和周言,两人都在厨房里忙着做菜呢,没心思搭理这外头。
她压着嗓子问三伯娘:“三嫂,听你这话,你见过大郎的媳妇儿?”
四周坐着闲聊的人纷纷安静了下来,虽然没有跟着开口,耳朵却是支棱了起来听着呢。
被众人围着像是众星拱月的三伯娘心里暗爽,她抬起下巴,理所当然的说:“那当然见过了。朱莲花那儿媳妇啊长得像个黑猴儿似的,还没我们家文青长得高呢。而且病恹恹的,瘦不伶仃的小身板,一看就不好生养。”
“花了大价钱买了个夫郎又有什么用?就算现在还没被周言克死,我看啊,也不远喽。”
她啧啧摇头,说得好像真为安阮感到惋惜。
“哎哟!我的三嫂哎,这话可说不得啊,要是叫朱莲花那个悍妇,或是周言听见了可不得了。”
周二婶赶紧捂住了她的嘴,紧张兮兮的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见周家人还在忙活这才松了一口气儿。
“今个儿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说这话可不吉利。”
她说了句公道话,三伯娘却觉得不服,她哼了哼,嘀咕道:“我又没说错,反正等你们见了人知道了。”
在场的人没人搭她的话,连周二婶都找了个去帮忙的几口跑开了,生怕这事儿传到朱莲花一家人耳朵里,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哪有在人家大喜的日子咒人新媳妇儿死的?这让朱莲花听到了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林文青适时的扯了扯三伯娘的衣服,示意她别说了,结果让她回头狠狠的剜了一眼,但到底是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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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麻子算的吉时是在申时一刻,恰好该忙活的事情也忙活得差不多了,朱莲花赶紧催促着周言把安阮领出来拜堂。
抓心挠肝的等了许久,可算是能一睹周言新夫郎的庐山真面目了,大伙儿都围到了房门外看热闹。
三伯娘挤在最前面,可就等着周言把人领出来,她就让林文青和大儿媳站到安阮身后去,好将安阮给比下去让他们周家出丑呢。
“新夫郎出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围观的人顿时伸长了脖子,三伯娘回头给了林文青一个眼神,林文青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多时,身高腿长的周言牵着一身明艳红衣的安阮走了出来。
他似乎有些怕生害羞,红着脸,水汪汪的眼睛怯生生的看了众人一眼,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盯着的他立马害怕得躲到了周言身后。
众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如今总算见着了新夫郎,却一个个都傻了眼。
到底是谁在造谣周言的媳妇儿丑得跟黑猴儿似的?这俊俏的小脸蛋,可比云水村公认的最好看的村长家小闺女儿还要好看几分呢。
这买来的夫郎,还真让周言给捡到宝了。
众人心里酸得不行,只能腹诽着傻子才会用十两银子买个夫郎回来。
“别怕,他们都是来吃喜酒的亲戚。”
周言安抚性的拍了拍安阮的手背,安阮这才没那么紧张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人,只好朝众人点了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走吧,吉时到了,我们去拜堂。”
周言牵着安阮就往堂屋走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周二婶侧目看向一脸不敢置信的三伯娘,眼神揶揄的说:“三嫂,那阮哥儿长得,跟你说得可不一样啊。”
“你们家文青是长得又高又清秀的,但比起阮哥儿来,还是差远了些。”
她说罢揣着手,老神在在的跟上周言,去看拜堂去了。
其他人捂着嘴笑出了声,也赶紧跟了上去,留下气得五官扭曲的三伯娘,和她两位尴尬假笑的儿媳妇留在了原地。
这边的插曲无人在意,安阮被周言带着拜了天地又拜了高堂,向周爹和朱莲花各自敬了一杯酒,这婚就算是结成了。
朱莲花笑得开了花儿,塞给安阮一个红包让他好好收着,周爹也给了他一个红包。
拜完了堂就该开席了,按照云水村的习俗,新夫郎是不可以上桌的,只能在婚房里等着和新郎洞房花烛夜,但朱莲花和周言心疼他,特意将他留了下来,等他吃饱了以后才送回了房里。
周言被一众叔伯兄弟硬留了下来灌酒,安阮一个人坐在床榻前,看着红烛上摇曳的火光,满脑子胡思乱想。
他不免想到之前自己投怀送抱被拒绝了的事情,心里十分不确定今晚周言会不会再次将自己推开。
他一点底都没有,想着想着出了神,直到听到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周言被灌了不少酒,走路都走不稳当了,摇摇晃晃的,但关门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
他朝着安阮走去,眼底渐渐恢复了清明,哪里还有半点醉酒的模样?
安阮起身迎着他走去,还没靠近了,酒味就熏得他头都跟着晕乎乎的了。
周言看到他起身走来便不动了,黑沉沉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像那潜藏在暗处的锁定了猎物等待时机一击毙命的野兽,叫人心惊胆战。
安阮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问:“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周言没应,却突然抬手覆盖在他脸颊上,长着厚茧的拇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半晌才慢悠悠的说:“叔伯们压着劝酒,我不好回绝。”
“哦……”
安阮心尖一颤,有种想要逃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
“夜深了,歇息了吧。”
周言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和害怕,终于收回了手。
安阮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觉得有些失落。
即使已经成了亲,周言还是不愿碰他。
一想到这,安阮忍不住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只是下一秒,周言却突然弯下腰,将他整个人拦腰抱起。
他垂眸朝安阮笑了笑:“今晚可不会放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