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予恒今天踩着上课铃到校。
他看了看手表，仍提着袋子放到张元桌上。
张元伏案闭目养神中，似乎被昨天久违的训练消耗过度了，样子看着很疲惫。
“趁老师还没来，起来吃个？”曹予恒把袋子拿到他鼻尖晃了晃，试图以食物飘香勾引。
张元鼻尖动了动，迷蒙起身。
“来，快吃。”曹予恒高兴地摊开袋子，从里头拿出一盒盒打包整齐的港式点心。齐齐排开，又是足以派送全班的份量。
张元深知自己无法拒绝小少爷，便从了。
“嘿？这次咋这么乖呢？我还以为你会先拒绝来着，怂恿你的借口都想好了。”曹予恒捧腮嘲笑。
张元抽开瞥了眼，没有回应。
“昨天操场给我送水的是你吧？”曹予恒接着说，“狐狸来给你报恩啦，还合胃口么？喜欢的话请少爷给个五星好评~”
张元：……
没想到被发现了，张元略微尴尬。他赶紧选好，将剩下的点心推回隔壁。
曹予恒朝远处的大宋勾勾手指，大宋便像狗狗似的冲过来把点心都带走了。目测他只送了一半出去给同学，剩下的自己吃得贼香。
大家拿到食物，不禁调侃大宋：“媳妇儿又给你买吃的？真令人羡慕。”
大宋：“出轨的媳妇儿，你要啊？拿去啊？”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张元，笑道：“比不过啦。”
**
“大宋最喜欢吃烧卖虾饺了。”曹予恒依旧托着下巴，一双鹿眼直勾勾盯着拆包装中的张元，“不知道在我们张哥心里，对我的好感度有没有稍微涨了一点儿呢？”
曹予恒的话题有点跳脱，张元不太有余力应付。在他耳里听着像“大宋最喜欢吃烧卖虾饺了。不知道张哥心里喜欢哪个？”
张元将刚刚挑选的几样东西往旁边推了推。
曹予恒：？
曹予恒收起慵懒的姿势，探头看了眼：“你喜欢豆沙包，不喜欢烧卖虾饺，喜欢干巴巴的腐竹酿。OK，我记下了。”
【我对海鲜过敏】张元解释。
“那豆沙包呢？”
【随便选的，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包，全部都长一个样】
“哪一样了？”曹予恒笑了，抢过他的笔，在纸上画了好几个圆圈，每个大相径庭，细节却不一样。他指着其中一颗说明：“只有一个红点的是豆沙包，黄点的是菜包，有漩的是叉烧包，啥都没有的是莲蓉包。”
张元狐疑挑眉：【国际通用？】
曹予恒列嘴一笑：“黄妈自创。”
张元：？
“老板捏包，爱怎么区分怎么区分，你开口的话说不定还能给你画一条龙。”
得，结果是老板随便画的呗。
**
夏天已然到来，闷热的天气令人昏昏欲睡。
曹予恒将课本竖立起来后，躲在后面又睡了。
语文老师正在跟大家对习题中，张元手握红笔，跟着进度一一批改。
这支红笔有点劣质，笔尖轻轻一戳就渗出大量的墨，在笔锋形成红红的一点。
张元凝视着那一点，突发奇想，用笔尖戳了一下同桌的手背。
曹予恒几乎熟睡了，没有发现。
**
曹予恒隔天又给兄弟们带了肉松小贝。
张元怀疑小少爷的零用钱是他的十倍，不，可能不止。
“家门口随便买的。”曹予恒说，仿佛在解释张元的疑惑，“好像是个网红店吧？天天排长龙，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你赶紧尝尝看是营销还是真好吃？”
张元觉得再接受曹予恒的投喂不太好，于是摇头想拒绝。
但曹予恒没理，直接拿了个给他，然后将剩下交给大宋处理。
同学们又忍不住调侃大宋：“靠，你个大胖媳妇儿。”
“别靠了，你就说跟爸爸混有没有沾到光？”
“啧，那倒也是。谢过曹爷爷了！”
张元勉强收下肉松小贝。
吃了两口，他突然意识到——曹予恒每次都没有留自己一份。
【你不吃吗？】
张元的眼神满是担忧，就差把手里的肉松小贝递出去了。曹予恒失笑：“当然吃了来的。我是零用钱多，不是人傻。”
张元：。
【零用钱多也不能这么乱花吧？】
“没事儿，我家里做海外出口生意的、祖上小富、又单身，实在没地方花我的零用钱，不如用来让兄弟们开心~”
【不存起来？】
“存起来干啥？”
张元：？
“以后也有零用钱啊？”
张元：……
得，傻的是我。
**
运动会进入倒数。
大忙人曹予恒果真在最后一天才有空莅临篮球训练。
他跟教练和球队关系很好的样子，一来就有一群人乌泱泱地飞奔向他。
“大忙人曹大明星终于有空练球啦？”
“靠腰，把我骗进来，自己却消失好几天？你真讨厌！”
“来吧，咱赶紧练习，这些天我们跟张元练得可好了，就差跟你磨合了。”
曹予恒接过其中一人投来的球，笑笑：“咱这默契度，还需要磨合么？”
那人也笑了：“也是，咱可是作为队友打过6000场的。”
曹予恒：“那是SSD，篮球哪来6000场啊？哈哈哈……”
两人都笑了。
最后一天的篮球训练实际上是预选赛。
由于赛程原因，篮球赛这种需要多次两两对决才能分出胜负的项目一般会在运动会前几天就开始打预选赛。
只有冠亚才会在当天现场决斗。
八进四的比赛很快就开始。曹予恒的队伍对上的是菜鸡队，不费吹灰之力就胜出。
接下来四强也比得很顺利。队伍状态很好，默契拉满。如曹予恒所说，根本不需要磨合。
队伍就这样风风火火，在张元连50%的实力都还没发挥出来的状态下，成功晋级总决赛。
“恭喜啊曹予恒，第一天露脸就勇夺冠亚赛资格，全四中也就你一人了。无法拥有你这个篮球人才实在是我陈某的终身遗憾啊！”篮球教练跟曹予恒勾肩搭背，匡匡称赞，把人都说脸红了，“怎么说，还是不愿意加入我们篮球校队？”
曹予恒：“对啊，教练您就放弃吧，也不要再找元勋笼络我了。”
教练无奈松开：“咋滴？又是‘兴趣不在篮球’这个借口？”
曹予恒：“那是，我可是要进医大的。”
想起曹予恒的成绩，教练哭笑不得：“先不论你能不能进，但老实说，是你想读医还是你父母想你读医？”
曹予恒咯咯笑，没有正面回应。
“我是觉得很惋惜才这么说的。但如果这真就是你的志愿，那我肯定尊重。”
**
每天拿人手短，张元终于逮着机会回报。
预选赛结束后，他到贩卖机买了瓶矿泉水。想了想，又摁了运动饮料、咖啡、柠檬茶、绿茶、红茶等等。
张元抱着一堆饮料回来，还没来得及解释，队友们就行恶狼扑食似的抢走了好几瓶，还顺带调侃：“怎么那么多水？女生送的？”
“还是说女朋友呀？”其中一人打开运动饮料咕噜噜喝了几口，然后就跟到场的女朋友开溜了。两人躲在树荫底下你侬我侬，毫不避忌，张元觉得光明正大腻歪的小情侣很神奇。
训练几天下来，张元跟队伍成员都很熟了。大家没有想象中的难相处，跟前校那些混账不同。
不愧是曹予恒钦点兵将，能玩在一块儿的，性格都不会差。
因此饮料被他们抢走，张元也没有要责怪他们的意思。
“我有份吗？”曹予恒突然出没，指着张元手里的水，“我看其他人都有。”
张元猛点头，但他看见仅剩的矿泉水和柠檬茶，忽然猛摇头。
曹予恒瞬间扁嘴：“没我份？”
张元摇头，用手语解释：刚被抢劫，我再买点，你等我。
曹予恒却笑了：“不用啦，一人一瓶刚刚好，除非你还想给谁。”
张元当然摇头。
矿泉水和柠檬茶，曹予恒一开始抓了柠檬茶，但踌躇两下，又换到矿泉水。他拧开喝两口：“还是矿泉水的味道对味儿！爽！”
张元看着剩下的柠檬茶，陷入了沉思。
“对了，运动会结束大伙儿有个小聚会，一块儿去好不好？”曹予恒忽然说道。
聚会？不去。
张元摇头，脸上是明显的厌恶。
曹予恒见状大肆嘲笑：“是不是没参加过聚会？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哥带你玩儿就不怕了，嗯？”
张元哑然，刚想写字拒绝，就看见K仔在不远处呼唤曹予恒。
“就这么定咯？运动会结束后校门口等你！”曹予恒说罢，将手上的矿泉水递给他，然后奔向K仔，“来了！”
他们不知在聊什么，嘻嘻哈哈的很开心。
后来几人路过，也很熟络地加入聊了起来。
明明距离不远，但张元却什么也听不清。
傍晚夕阳西斜，一行人的影子拉得斜长。金色余晖洒在他们几个身上，熠熠生辉。
而张元这方黯淡无光。
他的所处位置刚好在教学楼的阴影中，跟曹予恒等人只差了三米。
张元就这样凝望着前方的一片灿烂，望出了神，直到教练召集大家。
树荫下的男生听见，把他的水递给女朋友后也赶来集合。
**
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四中十分热闹。
开幕在即，高二三班体委江晓却着急忙慌地在人群中寻觅，似乎出了大事。
寻人不果，她只好找到曹予恒：“有看见张元吗？”
曹予恒理所当然往身边一指：“不就在这……嗯？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