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手指在窗沿摩擦,布满灰的台面揉出一块净地。
郁瓯沉默看着眼前女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蔷薇没有怪章程怡,字里行间无不告示他这个女生怀念从前。
透过校服布料,仿佛仍能见条条伤痕淋漓,乖巧胆小的面孔下,藏着不想说的记忆。
时间似乎静止了很久,女孩拇指画圈,没什么幅度的嘴角上扬了点,她语气平静,刚刚还沙哑哽咽的嗓音在如此短时间内回归正常,“习惯了。”
轻飘飘,随风砸进郁瓯耳中,如同那次一样,只是变了个人。
“习惯了。”
那个智力有问题的人对郁瓯说这三个字时,也是相同的表情。那瞬间,郁瓯觉得那个男生平日都是装的,只有那一次才变成了真正的自己。
郁瓯瞳孔微瞪,扭头,女生粲然一笑,“草莓不够吧,还有什么其他的能帮你们吗?”
“替阿静。”
蔷薇生硬转开话题,郁瓯还懵在原地。
他觉得,蔷薇也是一样。
夏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蔷薇不想纠结那件事,郁瓯低头思索一会儿,说:“你有过不是一个人的时光,现在只是暂时的。”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班板报或许你可以提一些建议。”郁瓯笑笑,指了指身后。
黑板上,乱七八糟的线条凑合出几个抽象火柴人,最下面还有个缩水海绵宝宝拿着网兜大笑。
有颗牙齿没涂白。
蔷薇几乎是顿在原地,她没认真细看,细看后一点不认真。
“……”
犹豫片刻,她开口有些勉强:“是全部重画吗?”
郁瓯:“要不就稍微改改?”
在夏杌之前,吵吵先进了教室,夏杌脚还没踏进去,就听见吵吵那声极具穿透力的大叫。
连被拖着的蒋匙也提起精神:“我去,真有鬼?”
不等夏杌开口,蒋匙就闷头闯了进去,“姐,我来救你!!!!”他一脚踹开被风带上的门,人都没看清抡起凳子就冲了过去。
“什么妖魔鬼怪,通通滚开!”
“呀啊啊啊啊!!”
夏杌紧跟其后。
。
“哎呀,蔷薇你怎么这么厉害,三两下给我改的这么好~”吵吵熊抱住蔷薇,不停用头拱对方肩膀,脖子,弄的人痒痒的。
听见门猛咚一声,才抽头回看。
蒋匙椅子举过头顶,脸上是挂不住的震惊和尴尬。
……
“你…干嘛?”吵吵望着门口中二的人,说:“夏杌,你又不看住他,整天神神叨叨,二得很。”
“怎么,窗户嚯嚯完了不够,把门也废了,全方位透风吗?”
蔷薇身子一怔,意识到说错话的人立马闭上嘴。
学校不是密不透风的墙,加上好多眼线天天实时更新学校状态。蔷薇这件事很难不知道,只是时间长了大家茶余饭后八卦更新了。
一旁。
莫名被牵扯上的夏杌:……
好心的蒋匙:“你不识好人心!我明明是来…”
话说一半时哑了声,蒋匙看着吵吵搂着蔷薇的手,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是来教你如何用生活中常见的东西健身!”
好一个圆话大师,一点逻辑没有。
“嘿嘿”蒋匙装作没事人样,把手机的东西放在地上,踢了出去,椅子滑出去时拐了下,直直撞上桌子,砰的一声,桌边本就摇摇欲坠的陶瓷杯哐一下摔地上。
水撒一地,杯子四分五裂。
“。”
这谁座位来着?蒋匙心中生出股不祥感。
夏杌非常及时开口:“闫一绎座位。”
“……”
“这杯子是周还思送他的生日礼物。”
“……”
“好像还是人家自己做的”
“!”
“完了”蒋匙欲哭无泪,呜呜跪地。
“我和他友谊的小船本来说翻就翻,现在不说也翻了。”
“为什么!”
四人看着捂脸痛哭却没落下一滴眼泪的人,十分默契相视一眼。
然后,夏杌穿过蒋匙,吵吵松开蔷薇,郁瓯识趣配合,拿着板擦把黄色方块再次消灭。
任凭蒋匙再怎么叫唤也不管不顾,只埋头创作。
蔷薇把所有火柴人画精细了些,看起来不单调,画到最后时还重新加上了海绵宝宝,一旁还加上了派大星,周围围了一圈粉色水母,吵吵在蔷薇画完后拿出蜡笔描了一圈,叠重了颜色,让其看起来更亮眼。
等到所有画完,差不多到了宿管关大门查宿时间,八中对于晚上回寝室时间放的很松,有些时候还能看见有男生打篮球。
蒋匙嗓子哑了,地上陶瓷碎片他用袋子里三层外三层装了起来放在自己桌下,想等第二天好好赔礼道歉,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问周还思杯子在哪家店做的。
天气渐渐转凉,也阴晴不定。
白天明明还有太阳,晚上就下起了雨,噼里啪啦,听起来还挺大。
蔷薇没有雨伞,吵吵拽着拉着把人拖到自己身边,说撑同一把伞。
夏杌和郁瓯都有伞,至于蒋匙……
“啊……怎么这么惨啊,都怪你夏杌!你不非拽着我再上厕所我能有这么多事儿吗!”蒋匙整个人挂在夏杌身上,愤愤不满:“我不管,我们打同一把!”
蔷薇和吵吵先走了,郁瓯道了谢回到教室就看到这幅场面。
摇摇头,有些无奈。夏杌被晃的头昏脑胀,看到郁瓯进来一把薅下身上人,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郁瓯。
他对蒋匙说:“我把伞给你,我和郁瓯打一把。”
郁瓯一脸不可思议,脑子还在发懵,人流已经走进大雨里了。
他的伞不大,为了不让夏杌淋着雨几乎是贴在一起,滚烫皮肤上溅了不少雨水,顺着弧度往下低落。
肩并着肩,步伐一致,郁瓯手握着伞,夏杌身子弓下来,像个大型犬求庇护。
雨越下越大,时不时还扯个雷,本来就怕黑怕雷的蒋匙吓得一溜烟跑回宿舍。
宽广僻静路上只有一盏盏路灯和撑同一把伞的二人。
雨水丝毫不客气拍打花坛小树新长出的绿叶,一个接一个叶子被打的不断点头,雨水坠落地面,砸起水花。
夏杌靠近了些,郁瓯头发蹭上夏杌脖子,有些痒。
一阵风刮过,郁瓯没抓稳伞杆,风把伞掀起,雨如同饿狼扑食般涌进伞下,彻底浇湿了两双白鞋。
“……”
夏杌反应及时捞回伞杆,正好握上郁瓯的手,男生手有些凉,上面覆了不少雨,郁瓯惊得一怔,却也没挣脱。
二人沉默。
半晌,夏杌才开口,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郁瓯。”
夏杌不想和蒋匙在同一把伞下,他怕被半路被锁喉。
郁瓯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上,加上雨下的很大,盖住了身边人说话声。
郁瓯反应过来,看向夏杌:“什么?”
下一秒,男生凑近,凑到耳边重复:“我说,抱歉。”
“!”郁瓯耳朵唰的一下红了,但因为下着雨,躲在伞下,看不清,他视线移开,看向裹着水的水泥地面,灯光在溅起的水花中若影若现。
声音磕磕绊绊:“啊?没事,这么大的雨,淋湿很正常。”